第28章 戰火升級
熊菀的名字在楚家是一個禁忌,是所有人心頭的刺。
所以當姜虞提起熊菀的時候,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就連姜虞自己說完之後都微微變了臉色。
姜虞自從成為楚夫人之後,走到哪裡不是眾星拱月、吹捧奉承的待遇。
可是今天她幾次三番被楚一凡堵得說不出話來,又被搶走了百貨公司,心頭本就憋著一大股火氣。
再看見熊栗那張與她母親神似的臉,什麼忍耐、涵養全都拋在了腦後,彷彿被鬼迷了心竅,一時衝動就說了那句最不合時宜的話。
果然,話一出口,所有人的臉色都霎時變得難看至極。
尤以馮瀾為最。
當初她為了讓楚謙放棄畫畫、接手家業,用孤兒院那些身患癌症的孩子作為籌碼,威逼利誘熊菀跟楚謙分手。
事成之後,她除了依照承諾承擔了那些孩子治療癌症的所有費用之外,還給了熊菀一張支票。
這也是馮瀾後來明知道熊菀偷偷生下了兩個孩子,卻一直不聞不問的原因。
她以為,熊菀有了那筆錢,別說將兩個孩子好好養大了,就算是重新再開辦一個孤兒院都不在話下。
只是讓馮瀾沒想到的是,熊菀直到去世,都沒有動過那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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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菀懷孕輟學之後,找了一份工作,靠著微薄的收入獨自撫養著兩個孩子。
在那個年代里,一個女人要頂著旁人異樣猜忌的目光,還有生活的重重壓力,獨自養大兩個孩子,光憑想象就知道有多麼艱難。
一次,熊菀在外狠狠淋了一場大雨,回家就發了一場高燒,高燒還引起了肺炎,她第二天卻強撐著還要去上班,最後昏迷在了路邊,幸好被好心路人及時送到了醫院,這才撿回來一條命。
從那之後她的身體就每況愈下,全靠藥物支撐著,這也跟她後來年紀輕輕就患上了肺癌有很大的干係。
從這一點看來,姜虞說得沒錯,熊栗跟她母親簡直一模一樣。
為了那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尊嚴和骨氣,寧願自討苦吃,到頭來,受委屈的也只有自己。
多麼愚蠢。
想到這裡,熊栗紅潤的臉蛋上血色慢慢褪了下去,心中一片冰寒地凍。
而與她相比起來,楚一凡的反應則激烈多了。
聽了姜虞的話,楚一凡立馬將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摔,發出很大的聲響。
他死死地瞪著姜虞,眼底隱現一片赤紅,像是要撲上去將她生吞活剝:「你沒資格提她!!」
姜虞雖然這時心頭已經隱隱後悔說了那句話,但是被一個小輩這樣指著鼻子罵,臉上也有些掛不住。
她語氣也不太好,「楚一凡,我可是你的長輩!」
楚一凡眼神冷漠徹骨地看著她,一字一字諷刺地說:「你、也、配?」
「你!」姜虞徹底被激怒,眼裡迸射出兩道怒火,氣得拍案而起。
楚一凡梗著脖子怒瞪著她:「怎麼?我說錯了嗎?」
姜虞氣得手指發抖,卻說不出話來。
楚家一向最重長幼尊卑,他們當著馮瀾的面吵得這麼厲害,換作平時,馮瀾早就出聲呵斥了,可是直到現在她連一句話都沒有說。
姜虞用眼角餘光飛快覷了一眼馮瀾,馮瀾彷彿沒有聽見他們的爭吵一樣,面無表情地坐在原位。
姜虞的心一下子涼了大半。
在關於熊菀的這件事情上,楚謙一直對馮瀾耿耿於懷,是母子倆心中無法跨越的鴻溝。
姜虞突然在這時候舊事重提,等於是在啪啪地打馮老太太的臉,也難怪她的臉色那麼陰沉難看。
姜虞知道自己是徹底惹怒了馮瀾,氣焰一下子弱了許多。
「行了,我不想跟你吵。」
楚一凡冷笑一聲,眼底的怒火卻絲毫沒有消下去的跡象。
他咬緊了牙關,彷彿壓制著極大的怒氣:「我警告你,以後別再提我母親的名字!當初要不是因為你,她也不會……」
姜虞似被戳到了痛處,她飛快地看了一眼楚謙,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她憤怒而急切地打斷楚一凡的話:「我怎麼了!?你別胡說八道!」
「你做了什麼你自己不清楚嗎!當時我真應該……」
「應該什麼?殺了我?呵,你不是都已經——」
馮瀾冷聲打斷了兩人的爭吵:「吵夠了沒!都給我閉嘴!!」
姜虞滿臉憤然,心有不甘地閉了嘴。
楚一凡卻正在氣頭上,誰的面子都不給,生氣地沖著馮瀾吼回去:「怎麼?您難道要再送我出一次國嗎!?」
「楚一凡!!!」
馮瀾終於動了怒。
「媽,別生氣……」姜虞連忙拍著她的背為她順氣,一邊責怪地對楚一凡說:「你看你把奶奶氣得,還不快點道歉……」
「你給我閉嘴!」
一頓家宴徹底被攪和得烏煙瘴氣。
這時,一直沉默著的熊栗忽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椅子在地板上發出拖長的「吱——」的聲響,劃破了這壓抑沉重的氣氛。
熊栗臉上的神情淡淡的,輕聲說:「好了,都別吵了。」
沒想到她會突然站起來,楚謙微微蹙了眉,擔憂地輕喚了一聲:「小熊……」
楚一凡不知道她要做什麼,當下也愣了一下,怔怔地喚:「姐……」
熊栗卻沒看他們,她只定定地看著姜虞。
姜虞對上她的視線,微微一怔,然後就聽她開了口。
「姜姨,你說得沒錯,我跟我母親的確一模一樣,這一點是怎麼都改變不了了。所以楚家人的精明能幹,我這輩子應該是學不會了。」
她說著還笑了笑,笑容裡帶著一絲天真憨厚。
「不過我母親教過我,做人知足常樂。不是我的東西我不會強求的,所以你不用擔心。畢竟我姓熊,不姓楚。你跟我說的這句話,我一直記著呢。」
楚謙聽了熊栗的最後一句話,臉色徹底冷了下來,視線如冰刃狠狠劃過姜虞美麗的臉龐。
姜虞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了,強自笑著說:「慄慄,你在說些什麼呀……我怎麼聽不太懂……」
熊栗也不與她爭辯,轉頭朝著馮瀾和楚謙說:「奶奶、爸爸,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非常抱歉,你們慢用。」
馮瀾蹙了眉,似乎是想要說什麼的樣子,「你……」
熊栗朝著她笑了笑,「奶奶您保重身體,以後我會再來看您的。」
楚一凡露出焦急的神色:「姐!你要去哪兒!?」
「你好好陪奶奶他們吃飯,我們改天見啊。」
她笑著說完之後,便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身後傳來椅子翻倒在地的重重聲響,夾雜著馮瀾憤怒的聲音。
「楚一凡你要去哪裡!」
「你給我站住!」
「你別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麼!」
熊栗緊緊捏著拳頭走得飛快,恨不得把耳朵堵上。
她一點……一點都不想再聽見關於楚家的任何事情了。
熊栗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鞋尖,忽然自嘲地笑了笑,果然還是不應該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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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馮瀾最後的那句話,楚一凡面色僵硬地停住了腳步,轉頭恨恨地看著馮瀾。
馮瀾冷冷與他對視著,「你給我坐下。」
楚一凡冷著臉不動。
楚謙站了起來,在楚一凡的肩膀上暗示性地按了一下,說:「你留下,我去送她。」
他扔下這句話,便匆匆追了出去。
姜虞的視線緊緊追隨著楚謙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玄關處,再也看不見。
想起剛才楚謙看著自己那冰冷的眼神,她的臉色變得一片灰白,眼底再沒有一絲神采。
都怪那個姓熊的丫頭……
都怪她……
好不容易能夠跟楚謙坐得那麼近,都被她給攪和了!
她跟她母親一樣,都該去死!
姜虞定定地看著玄關的方向,眼神慢慢變得幽深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