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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女神棍X病美男(九)

  魚錦在死之前端了碗解暑湯,以二姨娘的名頭去送給丁大戶。偏巧那日晌午日頭正烈,她以薄紗為衣,襯得嬌艷可人。丁大戶在書房渾身細汗,十分煩躁地翻著賬本。只讓她進屋放下湯,走了便是。


  魚錦卻原地不動,眉頭微皺,貝齒輕咬朱唇,眼神欲語還休。丁大戶一看,笑了,喚她把湯端過來。待她走到跟前兒,仔細打量了一番。隨即端起碗正要入口,就聽凳子上趴著的小哈巴狗叫了一聲,衝過來把碗撞倒,舔了舔灑在地上的湯。


  那狗嘗了幾口,頓時舌頭長出,焦躁地來回跑,嘴裡嗚嗚亂叫。


  丁大戶眼裡的笑意凝成冰霜。


  當著二姨娘的面兒,把魚錦杖責一百,活活打死。


  二姨娘哭斷了腸,直呼冤枉。她哪裡知道魚錦吃了豹子膽,竟去使這不入眼的齷齪手段。見丁大戶無動於衷,便狠了心拿頭撞柱子,還好被小廝拉住了。


  丁大戶面容鬆動,當夜留宿。


  過後,在外人眼裡二姨娘的日子尤為滋潤。丁陳氏也是這麼想的,一日終於忍不住與丁大戶爭執起來:「兒子還在外面的莊子上,無人伺候照顧。你倒又憐惜起佳人來了。事兒到了梗節上,你犯什麼糊塗!丁家就文淵一條血脈,若是沒護好他,等你我去了,哪裡有臉見爹娘!」


  一番話說得丁大戶慍怒,羞惱地說道:「你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麼,我豈是不知輕重的人。」


  丁陳氏冷笑一聲便不再多說。


  丁大戶被說得臉色難看,氣得直喘粗氣。當夜二姨娘又派丫鬟來請,說是身上不痛快,他說就不過去了,讓她好好歇著。


  誰知丫鬟又來請了第二遍,丁大戶猶豫了一番,就跟著過去了。


  二姨娘抹了玫瑰香膏,屋內只點著六盞燈,紗幔飄飄,好生有情調。她嬌笑著去解丁大戶的衣扣,卻被擋了回來。


  丁大戶伸手快速把衣衫盡除,衣袍一揮,便躺在了柔軟的枕頭上。


  溫香軟玉,恩愛歡好。


  夜半,二人躺在床上,呼吸均勻綿長。忽見二姨娘睜開眼,悄然坐起來。黑暗中凝視著丁大戶,臉上神情複雜,最後變成了迷茫。


  過了會兒,她拔下頭上的銀簪。慢慢地湊近丁大戶的脖頸,只差一用力,可此時她的手卻不聽話地哆嗦起來。


  越抖越厲害,終於受不住地將簪子移開,背對著丁大戶輕輕啜泣。


  丁大戶這時突然睜開眼,眼神一片清明。枕頭下壓著的手鬆了松染了一層汗的匕首,又看了眼仍在哭的二姨娘,再次握緊匕首,閉上了眼睛。


  丁陳氏聽丫鬟說丁大戶又跑到二姨娘房裡,當即就摔了杯子。說什麼也要過去大鬧一番,身邊的婆子勸不住,恰好管家經過,聽見院里吵鬧,連忙將其勸住。


  丁陳氏定了心神,紅著眼睛命伺候的都退下,她單獨坐在椅子上發怔。過了會兒,門有節奏地響了幾聲,她回過神,輕聲道:「進來。」


  進門的是方才已經走了的管家。他彎著腰走到丁陳氏跟前:「越是在這個時候,夫人越是要穩住啊。莫要慌了神。」


  丁陳氏帶著哭腔:「你只會說些死板話,如今那個沒良心的硬要往那個狐媚子房裡鑽,連自己兒子都不顧。文淵在莊子上都沒個身邊的人陪著,我想想就難受。」


  管家嘆口氣,輕拍著丁陳氏的肩膀:「我也心疼文淵,他畢竟是……事兒沒多大,就是一張老爺以前痴迷過一段時日的畫兒,如今又被掛了出來。遲早還得膩。你我都知道,老爺無法生育子嗣,只有文淵一條血脈,哪裡能不念著他。」


  丁陳氏長舒一口氣,凄婉地說:「我哪兒能不知道這個理,就是寒了心。」


  說是夫妻,早已是貌合神離。


  一夜天明,丁文淵早早搬了板凳坐在薛娘房門前。這幾日,薛娘一直避著他,吃飯雖還在一塊兒,但除卻吃飯外,便再無見面的時候。


  他惴惴不安,翻來覆去地想準備好的說辭。


  薛娘神色睏倦地打開房門,看到丁文淵在門口守著,十分訝異。隨後又無視他,往廚房走。不出所料,一大鍋熱水已經燒好,旁邊的水缸也盛滿了。


  挽了袖子準備倒洗臉水,就見丁文淵搶先拿了洗臉盆舀了熱水,又兌上涼水,調好了溫度放在洗臉架子上。


  薛娘仍是不理他,自顧自的洗漱好,再次準備回房。反正早飯這事兒也用不著她操心。丁文淵連忙攔住,她平靜地看著他,一下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薛娘錯身離開,丁文淵懊惱地低著頭去廚房做飯。


  兩碗清粥,兩個炒菜,兩張烙餅。


  自從上次薛娘單獨出門后,二人就不再出門吃飯了。丁文淵全靠自己一點點兒的琢磨,從原來能減肥的廚藝,變成了能入口的水平。


  薛娘原本是想著減肥,過了一兩天就覺得比出去吃省事兒多了,洗完臉就有飯吃。說來奇怪,不管飯做得再怎麼糟,她都沒見過丁文淵灰頭土臉的樣子。


  吃完飯,丁文淵收拾了碗筷后,又搬著板凳去門前坐著。


  系統問:「你真不理他了?」


  薛娘嗑著瓜子:「就算我不理他,好感度也已經到了,你操啥心。」


  系統說:「我強迫症,不到一百看著難受。」


  薛娘:「哦。」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不知多少天,只要薛娘一開門,就能看見丁文淵在門口守著。時間久了,也就習慣了。對他的態度也緩和了些,偶爾與他說上幾句話,丁文淵都能樂上半天。


  薛娘天天這麼跟他僵著也累得慌,光是在屋子裡待著就尤為枯燥。民間話本都看了不知多少本。關係緩和了些,她也輕鬆,白天也出房門走走。


  系統看見她這狀態都不知道是在跟誰較勁兒。


  一日,她正看螞蟻看得起勁兒,大群螞蟻在樹底下搬家。


  丁文淵剛擦乾手從廚房出來,過來湊熱鬧跟著看。跟她隔著距離,也不說話。薛娘也就沒說什麼,總不能不讓人家看自個兒家的螞蟻。


  他突然說道:「我洗了桃子,放在廚房的碗碟里。」


  薛娘回頭看他,他也看她。


  她轉過頭應了一聲。在心裡默默跟系統說他為什麼會這麼跟她說話。


  系統納悶:「怎麼了?」挺正常的啊。


  正常什麼正常,要是平常他早把桃子拿過來了,哪兒還用她自己去拿。


  系統突然覺得薛娘臉皮變厚了。


  桃子帶著水珠放在碗碟里,又大又紅,咬一口下去,脆甜脆甜的,順手多拿了一個給丁文淵。出了廚房,打眼一看,丁文淵正兩手撐地,鼓著腮幫子,大口朝螞蟻群吹氣。


  見薛娘出來,連忙慌張地站起來,解釋道:「我,我幫幫它們,這樣快點兒。」


  系統心道,第一次見到連螞蟻的醋都吃的人。


  傍晚,天陰沉沉的,一絲涼風都尋不到。薛娘嫌天氣悶熱,沒吃晚飯,洗了兩個桃子回房吃。丁文淵把桌椅擺到了院子里,倒了一壺酒,獨酌。


  這還是他第一次喝酒。味道辛辣刺鼻,心像是被火燒一樣。藏在心底的情緒,被這一把火燒的熱烈。


  他盯著薛娘的房門,猛灌了幾口,嗆得直咳嗽。嘴裡開始叫著薛娘。


  由開始的喃喃自語,大著膽子變成正常說話時的音量。緊張地看了眼房門,見仍是沒動靜,又失落地低下頭喝酒。


  雨點噼里啪啦落下來,打在樹葉上。丁文淵迷糊地一摸臉全濕了,又看了看衣服,才知道下雨了。雨下得又急又大,把他的聲音壓住了,於是大聲喊道:「薛娘,薛娘,下雨了。」


  連著喊了幾聲,薛娘從屋裡出來,把他拽進去。丁文淵已經醉了,嘴裡只剩下沒意識的呢喃。他渾身都濕透了,薛娘看著一肚子氣。


  不能喝酒,學人家玩什麼孤獨寂寞。


  薛娘拿熱帕子給他擦臉,剛擦了幾下,就聽他說:「雨停了就涼快了,我,我給你做飯去。」


  天剛亮,薛娘就把丁文淵給叫醒了,讓他趕緊出去。丁文淵還未睡醒,睡眼惺忪。被她推出房門后才反應過來。


  原來他在她房裡睡了一夜。


  昨夜剛下過雨,清晨的風尤為涼爽。被風一吹,丁文淵頓時清醒了許多。


  他定定地站在房門前。


  忽聽幾聲鴿子叫,白色的翅膀撲騰著落到眼前。


  他熟練地從鴿子腿上取下信。


  看著信紙半晌,丁文淵收進懷裡放好。


  又看向房門,靜站了會兒,輕輕敲門說道:「薛娘,我找你有事商談,你先把門打開。」


  等了會兒,薛娘眉頭微蹙著打開房門,問:「何事?」


  丁文淵抿著唇,兩隻手握拳掐著掌心,硬挺著脖子直視薛娘,聲音低沉:「我能不能請求你,等你的事情了結,無論要去哪兒,就當我是個物件兒,把我一起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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