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富貴女X勢利男(九)
冬天越來越接近,從屋裡出去一會兒,兩手就凍得冰涼。好在這些天,棉被已經重新彈了一遍,變得尤為厚實,蓋到身上軟軟的。糧食也存了半人高的兩缸雜糧面,還有一袋子玉米面。薛娘猶豫了會兒,還是買了些大米備著。白面太金貴了,她買了半袋子放好,打算偶爾解饞。
天冷了,新鮮菜不好買,眼下都已經儘是些白菜大蘿蔔了。薛娘琢磨著腌菜,不然等天一冷下了雪,這些菜漲價不說,怕還不好買。
把白菜撕成片下鍋用熱水焯了一遍,再撈出來瀝干水分,抹上磨好的辣椒粉,在撒上鹽和白糖,碼進瓦罐里放著。過些時日就能吃了。
涼粉前些時候吃的人還挺多,昨日一颳風,今天就更冷了,也沒人願意吃這涼東西。薛娘也就不打算再做,這段日子掙的錢足夠把東西準備齊了,手裡還能餘下不少錢。
薛娘又跟著季邱同去林子砍了一天柴火,怕是只夠用半個月的。不過只要不下雪,隨時能去砍柴。這天雖說冷了,下雪還是要些時日的。
在他們兩個人終於攢夠柴火的時候,冬天也終於來了。
冬天的風刮在臉上跟刀子似的,薛娘在屋裡燒了個火爐子,暖和了不少。把砧板搬到屋裡凳子上,薛娘教季邱怎麼擀餃子皮。
餡兒是豬肉白菜的,聞著一股咸香味。
煮出來,盛了滿滿兩大碗,旁邊配著一碟醋。季邱頭一次吃餃子,第一口饞得沒細嚼就咽下去了,第二口才吃出來香味兒。
薛娘也有日子沒吃餃子了,顧不上管季邱,只讓他別再吃撐著。倆人吃飽喝足,把盤子往桌上一推。季邱打算起身收拾,薛娘拉住他:「外面兒正颳風,先放著,待會兒收拾也不遲。」
季邱點點頭,又去把床鋪開。天冷下來,倆人也沒事兒做。薛娘吃了午飯,倆眼皮就直打架,乏困得很。便躺在炕上歇息一番,蓋上暖和的棉被,整個人跟陷進福窩似的。季邱也跟著在他的桌子上打個盹兒。
前段日子,薛娘特意去木匠鋪給季邱打了一張床。一張木板有四條腿支著,也沒費什麼錢,鋪上褥子,軟軟和和的。
外面的風吹得窗子呼呼響,屋裡的爐子關到最小,倆人各自躺在床上,擁著被子閉眼休息,呼吸逐漸平穩。
大半個冬天過去,薛娘一直如此作息,臉色紅潤了許多,身上也豐盈幾分,穿上那件灰色夾帶紅色緄邊的棉襖,上面還綉著鴛鴦,整個人透著一股嫵媚。
她冬天輕易不出門,前不久村裡人見她還是秋天,那幾個月薛娘風寒剛愈,又忙著來回跑動買賣,臉上被風吹的發黑髮黃。可巧那天,她嘴裡發饞,想去河面鑿冰撈條魚上來。正碰上緊挨著的鄰居黃嬸子出門,她遠處打眼一瞧,以為是誰呢,那麼嬌艷的人兒。
她連聲叫:「柳寡婦,柳寡婦。」
薛娘一時沒反應過來是在喊她,仍拉著季邱往前走,還是他晃晃手,眼神往後瞥了瞥,她這才明白。腳下的步子反倒加快了,薛娘示意季邱趕緊走,別管其他的。
身後黃嬸子仍追個不停,氣喘吁吁地叫薛娘。
薛娘看了眼前面,不似這條路清冷,三五個人相伴而行,怕是不能再裝聾作啞。她緩緩停下腳步,疑惑得回頭尋人。眼裡一片茫然。
黃嬸子由遠而近,揮著手來到薛娘跟前兒,捂著心口喘氣:「你多大個人,怎麼就才聽見我叫你?」
薛娘瞥了她一眼,笑了笑:「我哪裡能想到有人喊我,你又不是不知道這村裡上趕著搭理我的,掰著手指頭數,都數不著一個。」
黃嬸子喘息漸漸平穩,喉嚨一動:「瞧你說的,那不是你天天待家裡不出來,這樣誰能跟你說上話。喲,身上這棉襖可真讓人看著眼熱,這料子怪好的,肯定也暖和吧。」
薛娘道:「眼熱我幹啥,要地沒地,晚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拼死拼活的,擔了個拋頭露面的壞名聲,才掙來這麼件兒衣裳。」
說完薛娘拉著季邱就想走。黃嬸子連忙攔住她:「你這日子過的,誰瞧著不眼熱?就一個秋天,置辦了那麼些家當。瞧瞧,這跟你不沾親不帶故的小娃子都有件新棉襖。我家玲子一直想做身棉襖,我都沒捨得應了。」
薛娘瞧她一眼:「你要是想掙錢,也不難。涼粉這東西家家都會做,就是有人調味兒不順口。」
黃嬸子眼睛一亮:「要不說你手巧呢,繡的花樣子都能拿到集上去賣,燒的飯也出色的很。不瞞你說,眼看著就要過年了,地里的收成又不好,這年實在發愁啊。」
薛娘道:「我是趕上秋天,不算太冷,有人圖嘗鮮。眼下這天氣凍得人發抖,怕是沒人會吃。」
黃嬸子連忙道:「那不怕,我挑著擔子走街串巷的去賣,總有人在家裡想嘗上一碗,甭管賺多賺少,也能給年夜裡添碗菜。」
薛娘:「行,那明兒我在家等著,要想學過來就是。」
黃嬸子千謝萬謝,聲音激動得發顫。
薛娘這才拉著季邱走遠了,她心裡納悶,黃嬸子家有那麼窮么,田間地頭的收成,留下自家吃得和來年的種子,全都賣了,怎麼會連年都過不好。
柳如夕平日不與她們來往,自然不知別人的家事。薛娘倒不疑心黃嬸子故意說瞎話,來套掙錢的法子。這麼些日子,她從不掩飾的往家裡買東西,都沒人湊近說一句話。
村裡人十分看重名聲,什麼事兒都不願跟她沾上邊兒。再者,鄉下人雖不像當官的一樣對買賣人看不起,但都是一心守著自個兒的田地過日子,就算瞧著她有了錢,眼熱幾分說句閑話也就罷了。
黃嬸子那副模樣兒,看著真是遇到了難處。若幫她一把,鄰里走動走動,相處久了總能有些好處。若是不幫,怕又會生閑話。涼粉本就是誰都會做的東西,沒有藏著掖著的必要。眼下她也不打算賣,不擔心黃嬸子搶生意,若等來年開了春,地里夠她忙活的了,哪裡還顧得上做涼粉去賣。
河邊人還不少,都在那兒鑿冰。大冬天庄稼人想吃點兒肉,方便的也就是來這兒撈魚了。這回系統幫了忙,直接找了個魚多的地方開鑿,撈上來五條魚,每條都有幾斤重。
邊兒上的人看薛娘身手利索,一下就撈上來這麼多,一婦人撂了手裡的傢伙什:「幾天不見,柳寡婦顏色越來越好了,家裡多個男娃子就是不一樣。」
季邱聽了頓時臉黑下來,咬著牙要過去打架。薛娘拉住他,不讓他動,看了眼那婦人和身邊一同鑿冰的孩子:「我顏色好,那是天生長得好。你家男娃子那麼多,怎得不見你好看上一兩分?」
等著瞧熱鬧的眾人鬨笑。婦人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沖正趴在冰面玩的男娃打了一巴掌,那男娃穿得厚,雖覺不出來疼,卻也知道自己無故挨了一巴掌,頓時委屈大聲嚎起來。
薛娘趁那婦人沒想起來怎麼回嘴,拉著季邱趕緊走。
到家裡季邱臉色還很難看,薛娘摟著哄了半天都不管用,她又去拿之前買的糖塊給他吃。季邱的臉色更黑了,從她懷裡掙出來,去廚房拎出來一條魚到院里收拾。
薛娘一臉莫名其妙。
系統說:「沒事兒,估計是到叛逆期了。」
薛娘:「叛逆不都是十幾歲么,這才多大。」
系統:「呵呵,我巴不得明天早上起來他就是個壯小伙。」
薛娘聽得直冒冷汗:「我去的世界不都是你給我事先挑好的么?你後悔了?」
系統沒吭聲。
薛娘:「知道後悔就行,挖坑這事兒也是技術活,像你這種半調子,整不好就讓自己掉進去,埋都沒法……」
系統:「你再說一個字試試。」
薛娘慫了。
第二天,薛娘剛吃好飯把碗刷乾淨,就聽見院門響。她正在擦手,扭臉喚了一聲:「季邱,開門去。」
季邱過去把門打開,黃嬸子帶著笑站在門口。薛娘從廚房裡出來迎她:「快進來說話,廚房一大攤子我剛收拾清。」
黃嬸子提著籃子,裡面是一些白菜蘿蔔,還有一罐子花生。薛娘客氣了客氣,接過來放廚房。又尋了一個筐子,把花生倒裡面:「你來一趟,還拿這麼些東西。」
黃嬸子拘謹著:「不是啥好東西,自家種的菜。等來年刨花生了,再給你送些。煮著當零嘴吃,或是榨油都行。」
薛娘點頭道謝。又見籃子下面有一個白包袱,她拿出來,黃嬸子連忙道:「這是澱粉,從你這兒學手藝,費了你家柴火,哪兒能再用你家東西呢。」
薛娘說她見外,一番推讓后才開始做涼粉。季邱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長長嘆了口氣。
黃嬸子也會做涼粉,就索性讓她動手,過後放調料的事兒薛娘再來。涼粉不一會兒就在鍋里成型了,拿了個大碗盛出來,這天氣涼的快。
調料準備停當,涼粉也冷透了。泡在水裡,一劃就切成條了。把調料倒進去拌好,顏色看著十分誘人。薛娘讓黃嬸子嘗嘗看,她夾了一筷子放嘴裡,直呼過癮好吃。
薛娘也沒與她多說別的,黃嬸子要走的時候,她把做好的涼粉用碗裝著放到她帶來的籃子里。黃嬸子一再推卻,薛娘都執意讓她拿回去。
家裡一沒外人,季邱就又活泛起來,在院子里這兒跑跑,那兒逛逛。薛娘怕他冷,喚了他好幾遍,他才磨磨蹭蹭地來屋裡待著。
季邱眼睛亮晶晶的:「你說什麼時候下雪?」
薛娘興緻缺缺:「雪有什麼好看的。」
季邱不滿,走到她跟前拉著手坐到懷裡,下巴挨著薛娘的胳膊:「往年過冬天的時候,二狗子他們都在院子里堆雪人,帶著他們娘織的手套,一點兒都不冷。我今年也想堆。」
薛娘伸手捏他鼻子:「那我也給你織,你認我當娘怎麼樣。」
季邱眉頭一皺:「你才不是我娘。」
薛娘聞言一笑,她也沒想討這個便宜娘當,點點頭道:「也是,我比你大上十歲,你喊我姐姐如何?」
季邱虎著臉盯了她半晌,開口叫:「如夕。」
薛娘怔住,眼瞧著季邱認真的神情,她朝他腦門上一彈:「該打,小孩子家家的,哪裡能直呼長輩名字。」
季邱也不做聲,眼睛直盯著薛娘。
薛娘心裡咯噔一下,這孩子是不是被她養歪了。
過後幾日,薛娘一直反思自個兒的教育方式。末了得出個結論,到底她不是專門兒做教育事業的,教孩子這活兒還得先生來。
動了這個念頭,薛娘特意往鎮上跑了一趟,讓季邱留下來看家。鎮上有兩家私塾,一家是有錢人家讀的,送的拜師禮動輒就上百兩銀子。一家則是平常人家念的,幾兩銀子再加上一斤肉就行了。只是這私塾的先生,性情清高的很,有時你備好拜師禮,他覺得孩子不合眼緣,也一概不收。
所以這鎮子上念私塾的孩子少之又少,大多都在大街衚衕巷裡玩鬧。再過幾天正是冬季入學,薛娘回家抱著錢匣子數了數,錢倒是勉強能湊夠,就是再沒剩餘的錢了。季邱的筆墨紙硯都要花錢買,寒冬臘月的上哪兒掙錢去。
她打算還是讓季邱等春天的時候再去,到那個時候做點兒買賣,手頭寬裕些,季邱上學也不受罪。薛娘打定注意了,就準備與他商量。
季邱皺皺眉頭:「我是想上的,可先生能收我么?」
薛娘瞪他一眼:「為啥不收,哪兒有把自己看低的。」
季邱被她凶得不好意思,低頭撥弄毛線。薛娘去鎮子上打聽私塾的時候,買了幾斤毛線回來。
季邱瞧見她織手套時,一臉不高興,一直在薛娘耳邊說他不要手套了。薛娘說毛線這麼貴,說不要就不要了,往那兒一放不是糟踐東西么。
季邱脫了鞋往炕上盤腿一坐,湊到薛娘臉前:「讓我要也行,你別說你是我長輩。」
他一提這事兒,薛娘心裡就發慌,她往後撤身子,頭抵在炕柱上:「那你想怎麼著,難不成還想當我長輩?」
薛娘嫌天涼,拿著被子蓋住腿在床上織手套。季邱雙手隔著被子擁住她的腿,下巴蹭著被子,兩眼看著她,聲音悶悶道:「不想。」
薛娘瞧他眼睛黑黑的,又一本正經的回答,忍不住笑著揉他的臉:「你我雖不沾親帶故,但我總比你大上幾歲,你竟如此不服我管教,看來是待你太好了。」
季邱:「嗯,你待我太好了。」
他細聲軟語的一句話,薛娘不忍心再與他多說。
正說著話,就聽外面有人敲門。薛娘心下疑惑,除了與黃嬸子來往,其餘從未多打過照面,誰會來敲她家的門。
就聽外面有人喊:「這怎的不開門,有客來了。」
來的是柳如夕的娘家大哥大嫂,和那天在河邊與薛娘拌嘴的婦人。仨人一進門才看見後面跟著一個穿紅衣裳的婦人,臉上撲著重重的腮紅,裝扮極為花哨,大約四十歲的年紀。
幾個人進屋未曾寒暄一句,張口便是要給薛娘說親。
柳如夕是新婦死了丈夫的,上無公婆可孝敬,下無孩子要侍養,照著規矩守寡一年就可改嫁。只因村裡人嫌她晦氣,都躲她遠遠的。柳如夕起先守滿一年寡,還動過心思,可連願意跟她說一句話的人都沒有。也就死了這條心,守著與丈夫的三天回憶,自個兒一個人過日子。
穿著紅衣裳的王媒婆滿臉堆笑,與薛娘說了說想娶她的人家。四十歲的鰥夫,倆孩子都已成親,老婆子前年死的。
與薛娘拌嘴的婦人是程山家的,站在一邊兒聽他們說話也不避嫌,還插嘴道:「柳寡婦,你這可真是好福氣。天大的好事兒落你頭上了。」
薛娘知曉他們是惦記著把她嫁出去,好賺一筆彩禮錢。她皺眉道:「說親,我一個寡婦你給我說哪門子親?媒婆找生意,找到我門裡面來,你是存心不想讓我活了!」
薛娘這話說的嚴重,王媒婆連連揮手:「你這是說得什麼話,你按著規矩早就能嫁人了。知道你心好,重感情。這不,到了今天才敢來給你說親。」
大哥夫婦附和著,倒真像是在為她好。
薛娘見他們利欲熏心,怕是開口撒潑都不一定管用。索性去門後面拿大掃帚,正要轉身,就見季邱拖著比他高半個身子的掃帚,沖他們幾人打過去。
小孩子沒多大勁兒,揚起地上的浮土,嗆得他們直咳嗽。薛娘沖季邱伸手,他連忙把掃帚遞過去。薛娘趁著他們咳嗽的勁兒,揮著掃帚往身上打。
他們被打出門,站在門口罵薛娘六親不認,不識好人心。
薛娘說:「你們這些黑了心的東西,青天白日的,竟想把我嫁給個老男人換彩禮錢,也不怕雷劈死你們。」
黃嬸子聽見動靜連忙出來,從薛娘的話里知道原委,又見程山家的在一邊兒幸災樂禍,她走過去道:「程山家的,這兒有你啥事,要你在人家家裡多嘴。你一個年輕媳婦,還要跟個男人進別人家,當心你男人知道了,把你給撕了。」
程山家的一聽就急了:「你胡說啥!誰跟男人進屋了!」話音剛落就動手上前跟黃嬸子廝打。
黃嬸子哪裡能容她,狠著手去揪頭髮,倆人打成一團。大哥夫婦和媒婆都傻了眼,她倆不相干的咋打起來了。
薛娘說:「你們要還不走,咱就去找村長說道說道,看看這事兒咋辦。」
他們仨人一聽這話都不禁有些心虛。這事兒他們做的不地道,哪裡能放到明處說去。先前不避諱程山家的,也是瞧她是個能說的,想讓幫著勸勸。哪想到這麼不中用。
僵持了一會兒,他們仨人勉強找了個由頭走了。
黃嬸子留神著動靜,見他們走了,就與程山家的散開。二人均是披頭散髮,衣襟歪七扭八。程山家的雖有點兒脾氣,卻是最怕人傳閑話,只好心裡不忿地走了。
薛娘趕緊上前去瞧,黃嬸子連連擺手說不要緊,女人薅頭髮打架常有的事。薛娘讓她進屋歇歇,她也不肯,說自己家這麼近,哪兒還用去薛娘家。走之前囑咐薛娘,再有難事兒招呼一聲她就過來。
季邱一直板著小臉,薛娘怎麼哄都不管用,他咬著牙道:「你甭管,他要是敢再來,我就打死他。」
薛娘聽他這麼說,心裡甚是欣慰。到第二天早上,她就笑不出來了。系統說季邱的好感度漲到了四十五。
嚇得她差點從炕上掉下來。睜開眼就在屋裡找季邱,小木床上被褥疊得整整齊齊,人沒了蹤影。披上衣服在院子里喊他,季邱在廚房裡應聲。
他正在燒火做飯,另一個灶上是燒好的洗臉水。
薛娘從未讓他大早起的做過這些,一時忘了百分之四十五的事兒,訝異地道:「不在床上躺著睡覺,你這是做什麼?」
季邱一臉理所當然:「還能做啥,我現在年紀小,可也是個男人,哪能一直讓女人養著。我眼下掙不了錢,可總要幫你分擔些事情。你去睡覺吧,待會兒飯好了我叫你。」
薛娘面對他認真的神色,忍了忍,終是沒忍住,朝他背上拍了一巴掌:「小孩子家家的不學好,學什麼大人說話,老實給我趴床上睡覺去。」
季邱沒反應,鼻子皺了皺,沒理薛娘。估摸著粥快煮好了,蹲在灶洞前把火弄小。又準備去櫥櫃里拿碗,被薛娘拽住衣領子,面對面瞧著。
薛娘:「你發什麼瘋?」
季邱的眸子認真又坦誠,盯著薛娘瞧:「我沒發瘋。」忽而又一笑,歪著頭,「從沒聽過因為幹活兒,和想照顧人也會被叫做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