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2不是喜歡不是愛
莫涼明顯一怔，目光沉澱下來，上邪這樣的人，竟然會說這樣的話，而且是對周佳！
周佳似是不這麽覺得，張口欲言，“我……”
“佳佳。”上邪打斷她的話，伸出雙手撐在她肩頭，似是哄騙一般，“東西你應該才偷到手，所以趁著林天痕還有發現，現在還沒有追究，趕緊還回原地吧。”
“不！”周佳立刻嚴詞拒絕，目光堅定地凝視上邪，“王爺，今晚子時，我一定會在那裏等你，不見不散。”
“孤不會去的，”上邪收回了手，慢條斯理地淡淡道。
“不管王爺去不去，我都會去的，我都會等的，會一直等下去。”周佳眸光微微一黯，可臉上依舊帶笑道，“我已經等了王爺很多年了，再等多一會也沒什麽。”
上邪看著說不通，瞥了她一眼，不再管她，轉身坐上馬車裏，讓流風駕著馬車奔騰而行。
車輪揚起了細碎的塵埃，灰蒙蒙了周佳麵容，而她一直倔強地站在原地，目送著刀車的離開。
馬車轆轆向前行，莫涼安靜地坐著車廂的榻，難得看到上邪也同樣安靜，相對無言，莫涼其實很想問上邪，問他究竟會不會去，可是又覺得問了也沒用，那不如不問。
目光溜了一圈，又轉向了窗外，在車簾的晃動下，光線忽明忽暗之中，那柔美的側臉竟然顯得有幾分寂寞。
馬車入到尋陽城裏，經過尋陽煩囂鬧市，碾過尋陽大街小巷，終於回到了尋陽的皇宮。
上邪將莫涼打橫抱在懷裏，一路走去向陽殿他們的寢室內，離開時，看著她微微低垂的眼簾，不知為何突然輕道，“小妾，你別想太多。”
莫涼身子僵了僵，轉爾笑道：“那你會不會去呢？”
沉默了片刻，上邪爾後搖頭，“不去。”說罷，又對莫涼邪魅地笑了笑。
莫涼將身子挪了挪，淡淡地笑道：“其實，你也不用顧慮我的，”停了停，猶豫片刻，輕咬紅唇，撇開腦袋，“你對她本來就跟別人不一樣，如果你想去的話，你可以去的，別拿我說事。”
輕眨眼，上邪由不解地看著她，再到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我知道，即使你不愛她，可至少你也是喜歡她的吧？怎麽說，她曾經也是你的女人，而且在一起還那麽多年……”莫涼話說的很淡，很輕，可是那看向一邊的眼睛上，那細細長長的睫毛，卻在一翹一翹地。
上邪的眉毛微微上挑，嘴角勾起一抹妖嬈的笑，鼻子湊到莫涼麵前嗅了嗅，“愛妃，你有沒有聞到一股酸味？酸得很刺鼻呐。”
聞言，莫涼的臉頰暖意微紅，沒好氣道，“你鼻子是不是出問題了，那裏有味。”
上邪的心情很好，伸出長手吧揉了揉莫涼的腦袋，然後將她擁入懷中，抱得緊緊地，伏到她耳邊，笑呤呤地說，“對孤而言，她是個天朝的前公主，和孤總算是搭上那麽點親戚關係，但那不是喜歡不是愛。”
“可是她愛你，很愛很愛你，”莫涼的眼睛一瞬不瞬盯著前方。
上邪抬頭將她的散發掠到耳後，凝起一抹柔和的笑，“可孤不愛她，把她當成孤的親戚看，已經算是孤的極限了。”
莫涼看著他不語，這個男人還真是絕情，而且絕情起來不留一絲餘地，這麽淡然然地一句話，就抹殺了周佳的愛情，由此她莫涼又可以證明一些東西了。
“你究竟是聰明還是笨呢？”上邪微歎了口氣。
想了想，莫涼咬了咬下唇，“我一直希望自己是聰明的，可有些事回頭時，我發現我其實是個真正的笨蛋。”說說的很敷衍，可是細聽，卻是不難發現話裏藏了話。指不定孤是天下最聰明的女人。”
“聰明很好麽？聰明的人往往福薄，往往沒有什麽好下場。”莫涼話裏似是感慨，又是諷刺，“老天爺也不喜歡太聰明的人，所以通常會讓人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
“那孤的小妾還是笨一些吧，笨一些好，”上邪笑的玩味，話裏的意思卻像是由衷。
莫涼無所謂的笑笑，“我已經夠笨的了，再笨被別人買了，還要幫人家數錢。”
上邪一愣，隨即笑問道：“小妾，又在想什麽？看你笑地這般苦澀。”
“沒什麽，隻不過剛好想到，那勝極必衰的真理而已，”莫涼又勉強笑了笑，看著上邪道，“月滿則虧,水滿則溢，人呀到了顛峰，就會走下坡路。”
沉默，上邪似是在思考莫涼話裏的意思，半晌後才回道：“不要想這麽多的事，孤隻希望你快些好起來，在什麽煩心的事也說出來，讓孤替你煩，如何？”
莫涼突然茫然看著他，思緒漂浮，仿佛不知身在何處，片刻後才道：“上邪，你說我現在的日子，是不是太安逸了？所以才會有時間胡思亂想？”
上邪寵弱地一笑，揉亂了莫涼一頭散發。
次日，清晨的禦花園裏，暈陽斜照，鳥鳴宛轉，莫涼坐在軟轎上，被抬到了花園石桌旁。
園內成百上千株名貴的花，正華麗盛開著色，在風蕭瑟中輕輕地搖擺。
那此宮女內監們，在輕輕地放下莫涼的軟轎後，在她的示意下便全都退散，隻剩下莫涼一人。
莫涼一個人懶懶倚著軟榻上，陽光全數灑在她臉上，臉色愈漸蒼白，發未梳長長垂在身後。
四下裏人影皆無，莫涼耳邊恍惚有嗚咽聲，如風吹過一般，又仿佛有人正撫弄著長長的笛音，正在悠然吹奏。
莫涼伸手摘下旁邊樹上的一片葉子，和著笛聲開始吹奏起來……
不一會兒，莫涼便看到謝庭錦略微頷首，欠身邁進殿門，看到勾起一側唇角，笑意刻進深痕，緩緩向她走來。
“太子殿下，你來啦！”莫涼歉意地笑笑，在軟榻上伸了個禮。
謝庭錦驚訝地看著她，“你的腿……”
莫涼笑了笑，“沒事，過幾日便會能行動自如了。”
“你以樹葉伴奏，引我前來，可是與這有關？”一片樹葉打著旋飄下來，剛在謝庭錦的肩上，謝庭錦隨手拿在手上。
“不是，就是聽到太子殿下在吹湊，閑著無聊，便跟著瞎起哄。”說罷，莫涼又折下一片樹葉，繞在指間，漫不經心地把玩。
謝庭錦由心讚賞，“你吹的很好！”說著，拿起那片葉子，放到唇邊嗚嗚地吹了起來，可惜那聲音怎麽聽都很聒噪。
莫涼聽聞不禁微微皺眉，笑道：“看清楚了，是這樣吹的。”
說罷，莫涼把自己手上的樹葉，再次湊到唇邊輕輕吹奏起來，白皙的手指尖在碧綠的樹葉上，輕輕跳躍出悠揚婉轉的小調，令人心馳神往，也令謝庭錦忍不住地，拿出懷裏的玉笛隨之伴奏起來。
一曲湊完，謝庭錦高興地鼓掌：“你可算是真人不露相！”
莫涼笑道：“太子殿下莫見笑了，這其實也沒什麽，和你那吹笛撫琴不講，我這不過雕蟲小技而已。”
謝庭錦聽之，頗為尷尬一笑，“不知道可不可以交一下我，我對這雕蟲小技可是有興趣的狠。”
“好，有時間吧！”莫涼淡淡敷衍，然後仰起頭，看著清練如洗，偶爾漂過浮雲天空，似是不在意地問道：“太子殿下，為何宮裏都不見楓蘭公主呢？”
“你說皇妹，她在宮外有自己的府邸，一般不入宮。”
“可否幫我請楓蘭公主進宮陪陪我？”
“你認識她皇妹？”謝庭錦頗為驚訝問道。
“嗯，出來海棠的時候，曾與公主相處了一段時間，現在行動不便，日子頗為無聊，便想讓她入宮陪陪我。”
“好，我等下便通知人，請她入宮。”
“謝謝！”莫涼臉上的笑意突然減淡：“出來太久了，我也該回去了。”
謝庭錦見她臉上隱有倦容，以為莫涼是玩累了，於是略拱手一揖，“既然累了，我也不便打擾，就此告辭了。”
“恩，太子殿下慢走。”莫涼點點頭，目送謝庭錦漸行漸遠。
誰知謝庭錦突然停下步子，仿佛腳下沉甸甸的，似有千斤之重，片刻後，他轉過頭，又快步踱回到莫涼麵前。
“太子殿下怎麽又回來了？”莫涼以為他是落了東西，不解地問。
謝庭錦疾步走近，凝視著莫涼的眸子低低喘息：“我……我有一句話想問你……”
“你說。”莫涼含笑點頭：
謝庭錦屏住呼吸，一字一頓地說：“我想問……倘若，我不是與妃公主有婚約，倘若我以前也如同現在這般對你，你願不願意隨我離開這俗世凡塵，去過一些閑雲野鶴的日子？”
莫涼怔住了，盯著謝庭錦濃黑的瞳孔，那裏麵隱藏的情緒像潮水一樣黯湧，裏麵夾雜著渴望、迷茫，還有一些痛楚。
“會，還是不會？”謝庭錦焦急地又重複了一遍，喉結隨著說話與呼吸輕輕聳動，他手已不自覺攀上了莫涼的肩。
腦海中混沌如初，莫涼沒有絲毫感到欣喜或愉悅。
沉默，沉默了許久，莫涼薄唇才微微張開，淡陌二字，“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