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三章 匈奴人心
心中痛苦,她卻只能自吞下苦澀,嘆道:「父親想怎麼罵,儘管罵好了,胭脂今日前來,只是想替張元轉告父親,只要父親願意讓城別走,他答應放一條路出來,讓父親熲安退走,胭脂請父親答應了張元的條件吧。」
連題胭脂聲音嘹亮,城頭的劉軍士卒無人不聞,盡皆變色。
他們沒有想到,這位劉家大小姐前來,竟然是奉了張元之命,來勸他們的主公,她的父親,棄城而逃的。
此番話若是由別的說客說出,自然沒什麼影響力,但如自於劉豹女兒之口,卻引起了城頭劉軍一片轟動。
劉豹身形劇烈一震,勃然變色,怒斥道:「賤人,你不知羞恥,苟且偷生,辱我劉家聲名也就罷了,竟然還敢替那奸賊來威脅某,你好大的膽子。」
一句句「羞恥」,無情的刺痛著連題胭脂的心,羞辱著她的尊嚴,剛烈如她,更是被父親的無情辱罵激怒
她小臉也一沉,眼中閃過怨色,厲聲道:「父親,你口口聲聲罵我苟且偷生,當初晉城外,若非你想把我獻給袁家求援,棄我於不顧,獨自逃回晉,我會落到今天的地步嗎。」
終於,連題胭脂當著兩軍士卒的面,道出了當日的真相。
城頭上,劉軍將士無不變色。
去卑更是吃驚的看向劉豹,彷彿不敢相信,劉豹竟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想當初,劉豹意圖破敗,獨自逃回晉后,可是跟他們說,連題胭脂是跟他在亂軍中失散。
誰曾料到,堂堂不凡武者,竟然說了慌,竟是自己把女兒給拋下。
瞬息間,將士們那一雙雙的眼中,多流露出失望之色,對劉豹的崇拜大減。
就連素來忠心的去卑,也暗暗嘆了一口氣,神情頗是無奈。
被女兒揭穿了真相,劉豹氣的臉龐扭曲變形,羞怒到面紅耳赤,那一雙雙的眼神,令他如芒在背,隱隱竟有種無地自容的尷尬。
惱羞成怒之下,怒火沖腦而上,劉豹一把奪過軍士弓箭,大罵道:「賤人,竟敢胡說八道,詆毀某,我劉豹沒有你這樣的女兒,今天我就要為我劉家清理門戶。」
劉豹,竟然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射殺自己的親生女兒。
去卑大吃一驚,急是衝上前一步,拉住劉豹的胳膊,顫聲叫道:「小王爺息怒,那可是小王爺的親生女兒啊,小王爺怎麼能下得了手,」
「我劉豹沒有這樣無恥的女兒,她要有點廉恥,早該自殺了斷,豈能無恥到替張賊來羞辱我,某非殺她不可。」劉豹怒不可遏,咆教大罵,幾近於瘋狂。
城門之前,連題胭脂眼見劉豹要射殺自己,已是花容駭變,整個人驚到嬌軀顫抖,胸峰劇烈起伏。
當年你想出賣我,換取袁家支援,把我無情的拋給張元也就罷了,今天我好心好意,為了你的死活來勸說你,當眾羞辱我也就罷了,竟然現在還要射殺我。
「父親,你果然是心狠手辣,你有本事就射死我,讓天下人都看看你是多麼無情無義。」連題胭脂悲憤著沖著他大叫。
「賤人,我要殺了你。」
劉豹憤恨到了極點,一把將去卑甩開,彎弓搭箭瞄準了自己的女兒。
毫無遲疑,他沒有丁點的猶豫就鬆開了手指。
一箭破空而出,挾著劉豹的恨意,俯射而向,向著連題胭脂的胸膛射去。
李定國早有準暉,搶在那一箭射至之前,拔刀而出,將那襲來之箭擋彈開去。
嗡鳴作響,那一箭力道極猛,震得李定國手都發麻,不由暗驚於劉豹的力道之強。
一箭未中,劉豹怒不可遏,幾乎如失去了理智一般,又准暉再次放箭。
此刻的連題胭脂,卻已眸中盈起了晶瑩,蒼白的臉上,只剩無盡的傷感失落。
這時的她,對劉豹這個父親,心中殘存的那點情誼,被劉豹這箭,就此射空。
「劉小姐,劉豹已經瘋了,沒必要再說下去,我們走吧。」李定國也嘆了一聲,皺著眉頭提醒道。
李定國的語氣神情中,沒有半分的幸災樂禍,完全出於對連題胭脂的同情,連他都已看不下去劉豹做為。
「劉豹,這一箭你射得好,咱們父女就此恩斷義絕,從今往後,你的死活,與我連題胭脂再無半點宋系,你好自為之吧。」
連題胭脂留下一番決然之言,再無留戀的轉身而去,李定國忙率一眾護軍,護著她向本陣退去。
當劉豹再次彎弓搭箭,想要射殺連題胭脂,她已撤出到射程之外,哪怕是以他射術之精湛,也無濟於事。
一句「父女恩斷義絕」,卻如一支無形的利箭,狠狠的射穿了劉豹驕傲的自尊心,令他有種顏面掃地的挫敗感。
「賤人,我劉豹發誓,總有一天要親手殺了你。」羞憤難當的劉豹,狠狠的將手中硬弓折斷,憤憤的扔在了城下。
眼看著連題胭脂遠去,耳連回蕩著她決然之言,劉豹心在滴血,恨到咬牙切齒。
這時,去卑眼見連題胭脂安然離去,方才鬆了一口氣,再次看向劉豹時,眼神中已流露出深深的失望,苦嘆道:「主公,小姐這麼做,固然有些不妥,但到底也是為了主公的生死存亡,主公怎麼能忍心射死她呢。」
「這是某的家事,用不著你多嘴。」劉豹眉頭一皺,狠狠瞪了他一眼。
「可是……」
「你不必再廢話了。」劉豹一揮手,不耐煩的打斷了他,「你不必再留在城中,今晚你就去接替呼勿守偏營,若是守御不利,某唯你是問。」
劉豹是被去卑問的心煩,乾脆把去卑從城中打發走,眼不見來心不煩。
去卑心中是一陣的痛,卻又無可奈何,只能一拱手,默默的道了一聲:「末將遵令。」
表面遵令,但去卑低下頭時,臉上卻是深深的失望。
不光是去卑一人,左右那些將士們,神色中也多難抑失望的眼神。
連自己的女兒都能拋棄,甚至還忍心射殺,又豈會顧念到他們這些士卒的死活。
小王爺的心裡,恐怕只有他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