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撩開簾子,已經日近黃昏了,金黃色陽光的餘暉依舊毫不吝嗇的照耀這這塊大地,夏日的陽光一向大方。尤其是中午,把人烤的是汗流浹背,而且要是沒有陰影,絕對可以稱得上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了。
官道上除了自己這一輛馬車,也有行色匆匆的商人帶著夥計押著貨物趕向遠方,也有上山打材的少年背著木材走在回家的路上,也有扛著農具回家的,還有騎著高頭大馬飛速而過的,各種各樣的人在夕陽的照射下拉著長長的背影,走向他們的歸宿。
那自己的歸宿呢?
毓悠第一次想起來這個問題。
前世的自己孤單一個人,沒有父母,沒有兄弟姐妹,沒有親人,一直是自己孤孤單單的一個人活到那麽大。
就因為救了一個孩子,自己死了,臨死之前,腦海裏貌似出現了兩雙慈祥的眼睛。
她一直努力的活著,她要向別人證明,向自己證明,自己一個人也可以活得好好的,比任何人都好。
可死之前腦海裏浮現的慈祥的眼睛,讓她也徹底明白,其實自己一直是渴望家人的,期待親情的。
想要有人可以寵著自己,想在自己孤單的時候有人陪著自己,想要在自己脆弱孤獨無助的時候,有人安慰自己,想要……
她是那麽的貪心,想要那麽多的東西,可這些東西,在她死之後,老天在這個世界已經補償給自己了。
不是親生母親卻和親生母親無異的師父,冷靜淡然的師姐,風流的二師兄,喜愛時不時講冷笑話的三師姐……
他們就是自己的親人,是這個世界自己有意識時第一眼見到的人,他們對自己的寵愛,放縱,都像是寵著自己的親生妹妹一樣。
沒有血緣,卻比血緣關係更勝。
如今,自己有了自己喜愛的人,若是可以在一起,那自己也就是生活愛情雙豐收了。
如果不成功,那自己就當是自己年少無知的初戀好了,天下男人這麽多,還愁找不到?
毓悠,這個世界,你的親情,愛情都在等你,你還在一直留戀前世的那些孤獨做什麽?
那些孤獨,那些黑暗,那些痛苦早已離你而去,如今的你叫毓悠,有師父,有師姐,有師兄,這些溫暖你為何卻總是遊離在外不好好珍惜呢?
毓悠突然笑起來,前世如何,種種已煙消雲散,如今的是一個全新的人,就該有全新的生活。
毓悠一瞬間覺得心情大好,就像是心中一處始終黑暗的從來沒有陽光照耀的進來的角落,突然充滿了陽光。
這種感覺,讓她有一種新生的感覺。
雙手合攏,並在嘴邊:“呼呼呼~~~~~呼呼呼~~~~~哈哈哈。”
清越的笑聲順著風,飄出好遠,少女的笑聲如同銀鈴叮當作響,久久不散。
倒在榻上的君淺殤有氣無力的睜開眼,打個哈欠,然後合上,不滿道:“真是個瘋丫頭,一點也不知道注意形象,這麽沒有形象的出去亂吼,真是給本公子丟臉。”
毓悠無語的扭過頭,無奈道:“我說君公子,您老在車廂裏遮的嚴嚴實實的,誰看得見您,所以,丟臉也是丟我自己的,您老就放寬心吧,絕對丟不了您的。”
頓了頓,繼續道:“而且,據我所知,君公子您有臉嗎?”
君淺殤眼也不睜,渾身都像沒骨頭一樣:“本公子別說現在有這張花容月貌的臉,就算沒有,本公子也能從別人臉上揭下來一張,變成本公子自己的。”
毓悠皺眉:“好血腥,好惡心。”
“是嗎?”君淺殤再次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我還以為你會說你會害怕的。”
“切~~”毓悠不屑撇嘴:“本姑娘看起啦是那麽膽小的人嗎?”
君淺殤翻個身,單手支頭,滿頭青絲逶迤而下,勾著他蓬鬆未醒的臉龐,別說女人,估計就是男人都能把持不住。
毓悠心裏默念了數次顏淵,腦海裏顏淵那白衣清冷的模樣才把麵前這個紫衣騷包的背影壓下去。
尼瑪,一男的,至於找這麽勾人嗎?要是也喜歡男人,這丫的就是一活脫脫小受啊。
而且,模樣勾人犯罪不看或者想別的勉強壓下去就好了,可這個魅惑的聲音怎麽辦,簡直就是無孔不入。
君淺殤魅惑的聲音與旁人不同,他那魅惑的聲音就像在你耳邊輕語,你甚至可以感覺出他的氣息輕輕的噴灑在你的耳邊。
他就像一朵帶有劇毒的罌粟,讓你忍不住沉淪在他的聲音,他的外貌,他的一切上,哪怕,萬劫不複。
“哦?不害怕嗎?”君淺殤突然笑起來:“既然你不害怕,那正好,我這個費了半天勁做出來的麵具省了,直接隨便剝下一張人皮給你好了。”
毓悠詫異的瞪大眼,指著君淺殤,手指頭一抖一抖的:“你……你真的有人皮做的麵具,你殺過人?”
說到後麵,自己就先打了幾個哆嗦。
君淺殤真的殺過人,那他的風流狀,吊兒郎當的模樣,事事都不跟自己計較的氣量,這一切都是假裝的?
他其實就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嗜血狂魔?
毓悠又是激靈靈的幾個寒顫,自己在他麵前蠻不講理,無理取鬧那麽多次,他都什麽也沒說,但是,要是這位大爺心情不好自己又剛好觸上他的眉頭,那自己是不是早就死一萬次了?還是死無全屍的?而且,自己的臉也不會叫他做成人皮麵具嗎?
毓悠越想越恐怖,腳步無意識的向外移動。
自己打是打不過的,但是逃跑的話,說不定還是有點希望的。\t
毓悠現在已經迫不及待的想拉開車簾子,看看外麵的地形,好準備一下逃跑路線。
君淺殤見毓悠這一副模樣,不由哈哈大笑起來,折扇輕搖,語氣輕佻:“喲,這位漂亮的小美人兒,這是要去哪啊?”
毓悠感覺自己的麵部僵硬的都不是自己的了,用力扯了半天,才勉強扯出一個微笑:“我能去哪,我哪也不去啊,你想多了。”
“哦,原來是這樣。”君淺殤信以為然的點點頭,拍拍自己身旁的小榻,招呼道:“來,站那麽遠做什麽?快坐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