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父女
來了來了……
什麼來了？
天休山上，好些有感的石頭人都忍不住的想要探詢那種急切和渴望從何而來，可惜哪怕把身體埋進山壁，也無從查起，只知道天休山在等待在期待，在渴望……
那種生怕又被放棄的感覺，讓每一個石頭人都心慌慌，似乎錯過了這一次，他們就再也迎不來改變。
一個又一個的石頭人開始祝禱，希望老天能再卷顧一次。
妖風林中，被婁曉保護在後的顧成姝聽著呼呼的風聲，不知道為什麼居然聯想到裡面的「魚」在哭。
魚——會哭嗎？
如果它們哭了，那是不是說它已經生靈了？
她的手忍不住摸了一下腰上掛的隨身靈園。
「成姝……」
婁曉在前面止步，「我們——不進了吧！」
不知道為什麼，她在風裡也感覺到了一種特別的悲愴，感覺她要進去的話，可能就會受不住，就再也不能冷靜，會……失財。
他們這麼窮呢。
他們哪有財？
好不容易成姝能夠接濟他們，如果再接濟這裡……
不僅成姝有壓力，她也會有壓力的。
但是……
「等一下，你先別說話，讓我想想。」
還沒等顧成姝說話，婁曉連拍自己的腦袋，希望能夠冷靜一點，做出最正確的判斷。
秘界曾經所屬的宇宙比他們還不如，而這裡的陰陽圓盤，生氣與死氣交雜，那……是不是這裡還有什麼生命，在透過這裡的陰陽圓盤，向外界求救？
就好像……
婁曉長吸了一口氣，「成姝，你當我什麼話都沒說，你自己做決定。」
「我？」
顧成姝的聲音很輕，「那就——往前走吧！前輩……」她想了一下，又道：「正好，我在千翼沼澤又發了一筆大財。」
沒遇到，不知道，她可以轉身就走，毫無負擔。
可是，遇到了，感覺到了，已經在心裡做出了承諾，再轉身……，可能從此心念不暢，心魔也離她不遠了。
「前輩，月詭很多的，我會努力的找。」
「嗯，那我們走吧！」
婁曉大步向前。
終於終於過來了。
她們停在那裡，不再動的時候，陰陽圓盤的旋轉似乎都凝滯了。
現在，在各自地方遊動的魚兒，似乎都歡快了一點。
「我又來了。」
顧成姝說這話的時候，婁曉腳步一錯，讓她上前。
不過，她的風罩還很好的把她護著。
「廢話不多說，你們應該想要這東西吧？」
裝滿精純靈氣團的特殊葫蘆拿了出來，顧成姝很自然餵給它們。
婁曉在旁打量四周，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呼呼的風聲，似乎滿是歡喜。
她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罷了罷了，就這樣吧！
婁曉盡量不看顧成姝，不看她的手，不看那一個個精純靈氣團埋進生氣與死氣交雜的陰陽圓盤。
這真的不能看，看了就心痛。
每一個精純靈氣團，在她這裡，都可以是一條性命啊！
仙界那些因為靈氣不足，最終放棄修鍊，進陣眼當靈石的人如果能有這樣一個精純靈氣團，可能馬上就能衝破一個大境界。
他們……
婁曉慢慢捂住胸口。
顧成姝餵魚的手一頓。
她感覺自己好難啊！
為什麼她會遇到這麼
難的事？
不行，這麼難的事，不能由她一個人背。
「前輩！」
顧成姝一邊餵魚，一邊開口道：「三十三界如我這般，能用九方機樞陣和十面埋伏大量伏殺月詭的人，真算起來還有四個。」
她不能一個人累死累活。
刀大膽四人一個也別想逃。
「出了妖風林，到天星火山的時候，我會跟肖盟主談談，我們盟主目光高遠，知道了你們，或許會……」
「不不不，你誤會我了。」
婁曉知道她可能誤會了，「我們現在的情況，比原先預估的，其實好了十倍不止。我就是……，窮的太過了，看到你這樣送精純靈氣團，突然想到了家裡。
但事實上，我現在想他們也沒用。」
離得太遠，東西是送不回去的。
婁曉努力振作精神，不讓自己誤導顧成姝，「做你該做的事，秘界……，想要變得更好，可能正需要你這樣做。而秘界好了，我們……可能才會好。」
他們的仙界被打破了，秘界可能是三十三界最後的希望。
要不然，三十三界的修士無法飛升，就算帶走這裡的所有資源，能苟上一時，能苟上永遠嗎？
「成姝，不要懷疑你自己。」
那麼多風蘊果，可以救多少人命啊，其實也是妖風林給她們的回饋吧？
「不要被我影響，肖盟主那裡可以提我們，但是精純靈氣團、送資源什麼的，就不必了。秘界的靈氣很好，修鍊方面，你們不必為我們擔心。我們也會在百年之後，做好我們要做的。」
「……好！」
確定是自己誤會了，顧成姝忍不住笑了，「不過，肖盟主知道了你們，如果要利益最大化，肯定還會整合大家手中的資源，想要跟你們做正常的交易。」
這個可以有。
婁曉的眼睛一亮，「因為秘界的時間過長，我們過來的人中，有好幾位仙丹師、煉器大師和陣法大師，煉製仙丹，升級法寶什麼的，我們都能幹。」
原先，他們的計劃是百年後，才幹這些事的。
現在有成姝……，倒是可以提前。
提前干，於大局……更有想象不到的好處。
「好啊！」
顧成姝沒想到他們準備的這麼充足，不由眨了眨眼睛，「前輩，可以向您打聽一件事嗎？」
「你說！」
「仙界有那種專門用來守御的靈力炮之類的東西嗎？」
「靈力炮？」
是說陣炮吧？
這個他們還真有。
不過，沒有帶到這邊來。
「你是說，借用陣法吸收靈力，打出金仙或者玉仙修士一擊的陣炮吧？」
顧成姝眼睛一亮，真有？
「差不多。」
她大力點頭，「前輩，你們現在還能布置、煉製出來嗎？」
「自然！」
為什麼帶陣法師、煉器師？
婁曉點頭，「我們準備在秘界建上一兩個可以庇護彼此的地方呢。」她看著高興起來的顧成姝，「你是想把天星火山那裡布置出來？」
「是啊！」
「那些材料，我們都帶了一部分，我回去幫你問。」
天休山上，石頭人們全都安安靜靜。
大家都儘可能的把身體按進天休山，享受那種由內而外的歡愉與自在。
那顆好像石頭的心臟，似乎在冬冬冬的跳著呢。
智者把自己鑲在石壁處，一邊感應一邊眺望遠方。
真好啊！
上次的難過，是因為能幫他們做出改變的人或者事，最終……
這一次幫了他們，下一次……
智者已經在操心下一次了。
他忍不住的又把目光看向了山腳。
那個叫宛玲瓏的女孩正在那裡幫他們守山呢。
呼~
智者輕輕的吐了一口濁氣，把腦袋往山壁深處埋了埋。
妖風林，三千五百個精純靈氣團終於被顧成姝喂完了。
「前輩，您說我在這裡，布一個聚靈陣如何？」
聚靈陣？
婁曉眨了眨眼，「我看可以。」她打量四周，「這周邊的石柱……，你先試著布一下吧！回頭，我在這裡把石柱都摸清楚，看看能不能把它們也利用起來。」
妖風林能夠生出風蘊果那樣的天材地寶，這些石柱一定別有效用。
「下次采果的時候，你還過來一趟。」
她也怕自己沒有喂陰陽圓盤的精純靈氣團，要被它們留在這裡，「我們看著試驗一下。」
「嗯嗯！」
天星火山那裡如果能布上仙級的複合大陣，再配合九方機樞陣，也許他們就能一直守著呢。
殺敵重要，但是，在秘界建下一座打不破的堡壘也一樣重要。
顧成姝慶幸自己把這位婁前輩拉了來。
她的聚靈陣，當然不是靈石也不是仙石。
顧成姝拿著月詭的晶核，以陰陽圓盤為中心點，連布了四個聚靈陣，「前輩，您現在跟我一起走嗎？」
「不了。」
婁曉搖頭，「離開的時候，你把團團和那個九方機樞大陣也帶走吧！」
在這裡修鍊，可比外面好多了。
「就算有風系月詭進來，想要進到這裡也需要一定的時間。」
雖然師兄會擔心，但現在顧不得師兄了。
「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等你回來，妖風林可能已經被我完全摸清楚了，到時候，我們想幫它……，可能就更容易了。」
「那……」
顧成姝想了一下，從自己的儲物戒指里，給她摸了兩個乾坤玉盒，「這個您拿著，裡面是肉乾果脯，沒事加個餐。」
「那就多謝了。」
婁曉笑了。
在這一點上，她不跟她推辭。
三十三界物產豐富，在吃的方面，比他們自由多了。
兩人揮手而別，一天後，起回大陣，對著地圖，瞄準天星火山差不多方向的顧成姝咬破一枚風蘊果，一閃三千里的時候，大隊長高印帶的三十人小隊，也終於查到了九方機樞陣按殺萬多月詭的翼島。
「大人……！」
小隊長刑東道：「這裡的痕迹，怎麼感覺是我們自己人打自己人呢？」
人族的道法、刀劍什麼的，在這裡幾乎就沒有。
倒是族人出手的痕迹比比皆是。
亂、雜、憤、悲、怒、恨……
雖然大戰已經過去十來天，可是站在這裡，還是能隱隱感應到大家的絕望。
它們在死前特別的混亂。
打的沒有章法，打的……是它們自己。
「人族陣法古怪！」
高印在泥地里翻出一塊特別小，被人忽略的碎裂的晶核，它特別放到鼻間聞了聞，「聞聞，像不像人族那個圓球炸的。」
眾月詭一一傳遞，全都聞了一遍。
人族那個一炸一大片的圓球很要人命啊！
這島上的痕迹似乎是大家都被圈在一起。
然後人族扔一個一
炸一大片的圓球……
嘶~
小隊長刑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大人，這裡已經沒有人族修士了，我們……，接下來要往哪裡找？」
往哪裡？
高印的目光在天壽泉方向掠過，「你們說，這邊除了天壽魚還有什麼靈物最有名？」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看這島上的痕迹，這邊的族人不會少於萬數。
可是，它們死了。
高印雖然也很喜歡天壽魚，可是，它的人手不夠，魚——還是不捕的好。
但是，妖風林的風蘊果就不一樣了。
一閃三千里的保命之物呢。
相比於天壽魚，高印現在更想要風蘊果。
「妖風林的風蘊果。」
小隊長刑東看到大家都不發言，只能開口道：「大人覺得那修士還會到妖風林採風蘊果？」
「妖風林有風蘊果，所以肯定也有我們的族人。」
高印道：「在這裡殺人的修士……，嘗到了這邊的甜頭，又如何會放棄風蘊果？」
反正它是一定要往那邊看看的，「走吧，這一次……，我們得更小心了。」
它們披星戴月的往這裡來，不能一點收穫都沒有。
「大家兩人一組，各分百丈，依次往前。」
三十個月詭很快分成十五隊，高印就站在後三隊，迅速殺向妖風林。
此時，全由風蘊果趕路的顧成姝已經吃到第七枚了，再吃可能就要衝過天星火山。
「團團，我們快要到了。」
顧成姝對著地圖，對著羅盤，再次查驗方向，確定沒錯，心情大好，「也許我們很快就能見到師祖師父和師姐他們了。」
「喵~」
團團站在她的肩頭，軟軟的叫了一聲。
有師祖師父和師姐的地方，她們都能鬆快了。
「走吧！」
收好地圖和羅盤，顧成姝沒有掩藏行跡，一路呼嘯而過。
沒有月詭當然最好，真有月詭，見一個，她殺一個，見一雙，她殺一雙。
總之天星火山一定得是安全的。
一人一貓剛剛飛掠一個山頭，就看到遠方閃過一道驚天劍氣。
顧成姝的眼睛一亮，是師父還是師姐？
她的速度更快了。
不過……
迅速擊殺最後七個月詭的顧文成若有所感的望來時，恰好與女兒的眼睛對上了。
只是女兒眼中的欣喜在迅速掩去，變成失望，變成……一種說不出的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