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白條
天休山。
肖御早就躺不住了。
一天又一天，天休山的異動好像停了，又好像沒停，石頭人的五官漸顯，隱約還能分出男女。
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他感覺這山不太對勁。
山體在第三天的時候震了一次，似乎涌動出無盡靈氣。然後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連著三天，都各有小震，而每一震……都帶動了周圍山脈的變化。
今天是第七天了，肖御忍不住的緊張。
從前兩次的消耗來看，那幾萬精純靈氣團根本頂不到現在。
他做好了第三天的時候停下。
可是沒想到一天又一天，顧成姝居然堅持到現在。
小丫頭不是把她的身家全都砸裡面了吧？
但哪怕全砸裡面，這第七天……，恐怕不僅是把身家榨乾了，連她自己體內的靈氣都送了出去。
還有宛玲瓏……
想到宛玲瓏，肖御就又控制不住的後悔了。
蘇源也在這裡，早知道應該打個借條，朝蘇源借些精純靈氣團，一起讓宛玲瓏送去。
「盟主！」
顧文成走了上來，「蘇源說他要往妖風林走一趟。」
啊？
「現在？」
「現在。」
顧文成點頭，「我已經把身上的風蘊果都給他了。」
女兒沒給他風蘊果，但是她往聯盟交了不少，還給師父和喬雁不少。
顧文成在師父面前不要臉，在師侄面前耍賴，都各搶了三枚，再加上聯盟給的七枚獎勵，一共十三枚，他全給了蘇源，「我們都以為這異變不會持續多久，可是你看看，成姝現在堅持了多久？」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你在山上不知道，山下靈脈……陸續顯現，細分的話應是九條，它們一起拱衛著天休山。」
肖御震驚，「你們怎麼早不報來？」
「早前靈氣雖然有變，可是靈脈並未顯現。」
顧文成也是無奈，「直到半個時辰前。」早發現的話，他也不至於等到現在，「蘇源手上有不少精純靈氣團，他說，一枚精純靈氣團，以後換三塊仙石。」
啥？
肖御的臉上抽了一下。
「我已經替你答應了。」
顧文成接著道：「我說只要你趕得及，不要說三塊，就是十塊，我也能替你應下。」
然後那小子就跑了？
都沒上來跟他說一聲。
肖御也是服。
不過，正像顧文成說的那樣，只要他能趕得及，不要說三塊，就是三百塊，他也能應了。
今天是第七天啊！
『七』為陰陽五行之和，成姝和玲瓏應該是想把今天撐下來。
今天撐下了，如果還要撐，那就是『九』。
九——為數之極，天地之至數，始於一，終於九焉……
不過，肖御迅速按下腦中不切實際的夢想，「答應的好。」他瞥了他一眼，「放心，成姝的損失，以後我都會以聯盟的最高賠付，加倍的還她。」
這還差不多。
顧文成滿意了，「離今天結束還有大半天的時間，蘇源一向機靈，運氣也好，只要不是跑得太偏，肯定能及時趕到的。」
「希望如此吧！」
肖御正要再說什麼，突然若有所感的抬頭。
天空的盡頭，似乎閃過一道漣漪，它們向外擴散的時候，似慢實快，所有碰到它的薄雲，都在瞬間被其震碎。
躺在地上仰望天空的智者，一下子就坐了起來。
同一時間，還在千翼沼澤的老賈等都感覺到了，他們看向天空的時候，面容都特別的嚴肅。
外面的月詭是等不及了嗎？
老賈閉上眼睛，微微感應體內的靈力，確定他的修為還是被禁著，又輕輕的鬆了一口氣。
只要百年禁制還在，他就不擔心月詭進來。
三十三界修士的成長，還需要時間。
百年……，現在看足夠了。
妖風林，顧成姝正在堅持。
不過，勻速轉圈的陰陽魚卻突的一頓，然後猛的加快吸靈速度。
一瞬間，顧成姝周身的『圓』，都被彼此連接的靈線給吸得不穩起來。
這？
婁曉和宛玲瓏瞬間出手，各注靈力往那條靈線去。
此時的她們都已借著靈酒恢復了些，不過兩條魚兒吃靈的速度太快太急，片刻間，丹田、筋脈又俱都空空。
啪~
同樣受不住的顧成姝終於爆開了兩枚仙石。
陰陽雙魚的急切，因為這兩枚仙石，又緩和了些。
顧成姝重新穩定自己的『圓』，站在五行聚靈陣中的她，又以圓大量吸收空間里的靈氣。
「成姝！顧成姝……」
隱隱的聲音，好像從遠方傳來。
已經進到妖風林的蘇源，把靈力加持到聲音中，他不知道陰陽圓盤的空間在哪，只能這樣大聲喊著，希冀顧成姝能夠聽到，指個方向。
要不然，他肯定會繞暈在妖風林的石柱里。
外面，發出聯手一擊的擎疆五人，都沒再出手。
它們已經看到那一擊之後，朦朧秘界里的瑰麗山水。
這是個好地方啊！
拿下它，掘了靈脈，族裡立馬就是另一番情景。
「九十九年，我們等得起。」
上觀魔王眼神冰冷。
所有仇，所有恨，九十九年後，他們都能加倍討回來。
「太虺，定好位了吧？」
「……定好了。」
太虺已經標註好星圖，「剛剛的動靜，裡面的人肯定都感覺到了。要不然……，我們就再來兩下吧！」
讓太桀和仲己知道，它們在外面。
讓仙界和三十三界的修士看看它們的決心。
以為能仗著秘界禁製得一時的大勝，就天下無敵了？
那是做夢！
百年禁制總會過去。
到時候，還是它們的天下。
「不必了。」
擎疆拒絕，「一擊，讓裡面的人知道我們便可。多了……，卻又不是真的打進去，反而暴露了我們的軟肋，讓那些修士看低我們。」
現在這樣正正好。
裡面的修士知道它們在等著。
他們不擔心九十九年後嗎？
既然有所擔心……，在一定程度上，就不能心念通達。
那閉關就必將事倍功半。
「希望如此吧！」
上觀沒有力挺太虺，「仲己和太桀只要有點腦子，就會藏好等我們。」
動太多，萬一給了它們錯覺，在修士面前暴露……，可就不好了。
「行了，今天的活幹完了，回吧！」
上觀來的最積極，走得也最積極。
星船在若隱若現的秘界面前，一閃又一閃的遠去，直衝黑骨塔。
此時，顧文成和肖御極速飈空，想要查看起始點，標註它們下一次可能的破界地點。
除了將要降臨的那七年，秘界按理是隱藏於星空之中的，現在外面有動靜，十有八九是天道圓滿，空間要穩定下來了。
但大家的修為還沒有解封，那外面動手的月詭，就未必能查知這裡的具體情況。
它們動的那一下，應該只想標好地點，以待九十九年後。
兩個人的動作很快，不過明顯還有比他們更快的人。
憑著一路被衝擊的碎雲，老賈帶著幾個老修站在一個滴溜溜旋轉的羅盤上。
此時的他們都顧不得還沒搜完的秘地。
上一次，千翼沼澤的秘地只存在了兩天，可是這一次，它們存在了七天。
每一處，都能給他們巨大的驚喜。
現在驚喜……沒了。
「就是這裡。」
對比周圍的碎雲，中間點反而乾淨得不像樣。
一個老修腳下一動，帶著大家的羅盤輕輕一晃，當場縮小，一閃到了他手上，「四處山頭，高低不同，正好依次布下幾個複合大陣。」
原以為他之所學，最終要跟故去的師父一樣，只能耗在各個葯田、靈田裡，布最簡單的聚靈種田陣，沒想到……
「這裡……」
老修扒拉著手上的羅盤，「空間壁壘有一些弱啊！」
說話間，老修又迅速往上升了升。
……
妖風林里，蘇源終於順著鼓響的方位趕到了這片特殊的空間。
「快點！」
宛玲瓏蒼白的臉上，一雙眼睛又黑又亮，「是肖盟主叫你來的嗎？」
「不是！」
蘇源接著她之前的指引，拿精純靈氣團開道，迅速閃了進來，「今天天休山周邊九條靈脈顯現。」他當場就往陰陽圓盤上倒收集的精純靈氣團，「顧師叔拿了十三枚風蘊果，讓我過來的。」
顧成姝：「……」
看她幹嘛？
這一會，她的面色不比宛玲瓏好到哪裡。
之前陰陽魚那一下子的急抽靈力，害得她丹田、筋脈都空的很。
現在終於有個接盤的了，不管誰讓來的，反正來了就好。
要不然，只憑她頂……
顧成姝瞟了一眼沙漏，感覺她要頂下來的話，不說去了半條命，修為肯定要下落點。
這還是陰陽魚不再鬧幺蛾子的情況下。
再說，她爹太歲關心這裡，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嗎？
「成姝，你去歇歇，這裡有我。」
蘇源關心完顧成姝，又關心另外兩個，「你們也歇歇。」
「我們歇可以，你跟我們說說，天休山的靈脈唄！」
顧成姝給自己灌了一口靈酒，「還有那裡的變化，這幾天可把我們熬死了。」
如果不是已經付出那麼多，她早不幹了。
她是被團團帶進這個大坑的。
否則按她的原計劃，師姐和婁前輩帶來的精純靈氣團花完，也就差不多算了。
可……
「天休山周邊的九條靈脈有大有小。」
蘇源控制著，不讓靈氣溢出來，「我懷疑，它們在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連著三天的小震時，就出現了，只是那時候，還沒有完全成熟。」
這裡加速了外界的一切進程。
「今天是第七天，七是陰陽五行之和，而這裡恰有陰陽。」
蘇源朝顧成姝露了一口的大白牙，「因為有陰有陽，天休山上的石頭人，都開始有男女的變化了。」
啥？
顧成姝不太明白。
婁曉和宛玲瓏也一齊看向蘇源。
「你們知道的，他們原先雖然有眼睛有鼻子、嘴巴什麼的，可是長得基本一樣，至少我是分不清他們誰是誰，真要分的話，只能從他們的身高胖瘦上來。」
但現在不一樣了啊！
蘇源道：「宛師姐知道的，他們生氣或者傷心的時候，『嘩啦』一下，就能變成一堆的石頭。可是現在變不了了，據說有了心跳，有了丹田，、筋脈，雖然外表還是石頭樣，但是，顧師叔說，七天圓滿，他們就可以把石頭的外皮，幻成衣服樣。」
「……」
「……」
婁曉和顧成姝雖然久聞石頭人，可是真沒想到……
「是嗎？」
宛玲瓏的眉頭微攏，「他們已經能夠離開天休山了嗎？」
啊？
蘇源猶豫了一下，「還沒試過，天休山的異變看似已經不起眼，但對那些石頭人來說，可能還是非常珍貴的。」
「……」
宛玲瓏微有失望。
七的後面是九。
不過，就算知道堅持到第九天會更好，他們也堅持不過來。
婁曉看了他們一眼，輕聲問道：「這一路上，你感覺有什麼變化沒有？」
她覺得，她們的堅持，還是非常好的。
「變化啊？」
蘇源想了一下，「天地靈氣很活躍，很親和。」他道：「感覺今天閉關的話，效果會非常好。」
可惜，他沒時間閉關。
不過也不算失望。
秘界變好了，將來有的是時間慢慢閉關。
「以前的靈氣雖然也很好，可跟現在比，跟這七天比，總是差了那麼一些的。」
「那你……帶了多少精純靈氣團過來？」
「我這邊所有的精純靈氣團和晶核加一起的話，有五萬多一點。」
蘇源笑，「顧師叔說，都填給陰陽圓盤，回頭聯盟可以拿仙石補給我。」
啥？
顧成姝獃獃的看向他。
「放心，肖盟主大氣的很，肯定不會委屈你的。」
蘇源也給顧成姝吃定心丸，「堅持了這麼長時間，連顧師叔都佩服你了。」
他接二連三的提到顧文成，主要是他爹他娘說顧師叔可憐。
不過，蘇源覺得成姝也可憐。
有時候，原諒別人，也是放過自己。
「肖盟主肯定就更佩服了。」蘇源道：「你們把自己的損失都寫下來，等以後聯盟有錢了，肯定都能還上的。」
「以後是多后？」
宛玲瓏嘆了一口氣，「秘界的天地初初圓滿，仙石礦這個東西，肖盟主肯定會限制開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