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賣
黑骨塔從上到下，住滿了劫後餘生的月詭。
和掠靈者的一戰，它們死了多少人？
雖有三位魔王和四位人族的金仙大修全力出手，可……
還活著的天仙境月詭們，異常沉默。
掠靈者在殺它們，四個人族金仙在偷著撿它們的便宜，就連自家的魔王大人們也一樣。
它們還有活路嗎？
曾經的黑堡將近百萬人馬啊！
可現在呢？
所有仙階以下的，全都死了，如今又輪到了它們。
它們沒了以後，會是誰？
「擎疆，你說那個掠靈者現在會在哪？」
上觀魔王的心情異常煩躁。
做為後路的星船最小，船上的資源也有限，如果不能順利到達另一方宇宙，那它們可能就會迷失在宇宙星空中，到時候，真的誰也活不下來。
可是馬上放棄這些族人，由著它們被掠靈者和人族修士絞殺……
雖然也可以，但它真的咽不下這口氣啊。
它們縱橫宇宙各方，居然一直都在給掠靈者做嫁衣裳。
上觀的聲音惡狠狠的，「它會回它的老巢搬救兵嗎？」
「……」
擎疆低垂著眼，沒有馬上回答。
按正常腦子算，那個掠靈者應該知道，在它們這裡已經討不著好了，該去搬救兵來報仇的，但是……，就好像煥光當年失敗，雖然它們努力把它救回來了，可是，從上到下對煥光的不滿以及排斥，都讓煥光舉步維艱。
那個掠靈者……
從他被發現到報仇到反過來，它們追殺他反轉看，表面上，它的腦子似乎很不好，但三魔王、四大金仙，還有一近千的玉仙境小魔王從旁協助，愣是讓其如入無人之境，連殺它們將近三千之數……
擎疆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從其出手來看，必是個睚眥必報之輩。其修為……，哪怕不到半聖，也一定不差多少。」說到這裡它頓了一下，「上觀，換成你是他，在自己的血食麵前，吃如此大的虧，你有臉回族裡，找人幫著報仇嗎？」
上觀魔王：「……」
那肯定不行啊！
它也要臉的。
就算最終還要回去搬救兵，也絕不是自己傷著的情況下。
它的驕傲不允許。
而且有傷就代表——被放棄！
就像現在，如果不是擎疆的腦子一向比它們好，它都……
「反正換成我，我是不會回去的。」擎疆沒等來上觀的回答，自己開口了，「在哪裡跌倒了，就要在哪裡爬起來。」
它跌倒了，它還能爬起來嗎？
擎疆動了動腳，「那掠靈者對我們深惡痛絕，黑堡現在幾乎就是沒有防禦的隕星，我若是它，必會潛回來，以殺養身。」
他搶了那麼多天級晶核，可以養好一段時間的傷了。
「通知
其實最該注意的是它。
擎疆覺得，掠靈者若再殺來，它——首當其衝。
他記住它了。
「你們……，也萬不可放鬆警惕。」
裴矛就那麼死了呢。
「這世上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
上觀魔王煩躁，「黑堡這麼大，我們在明，他在暗……」
一個不好，它要是倒霉了，可能都會身隕呢。
「不行！」
黑堡它待不下去了。
「秘界的空間壁壘，已經沒有那麼大了。」它看著大家，「我們去秘界吧，洛萱那些人還是有點腦子的，到
時候……」
「他們也會一點點的蠶食我們。」
擎疆嘆了一口氣，「我們死光了，對他們來說，就是給三十三界修士爭取了成長的時間，也給他們自己的強大爭取了時間。」
所以，哪怕幫，他們也偷偷摸摸的殺它們的人。
「……」
「……」
這一次，上觀不反駁了，它煩躁的在不算很大的空間里，轉過來轉過去，「那你的意思是，我們動用最早安排的後路？」
如果那樣……
上觀的牙磨的咯吱亂響，下定了決心，「我們跟人族再做筆交易如何？」
「……你想做什麼交易？」
「我們離開這方宇宙，他們支援我們一艘星船。」
「……」
「……」
這是在做夢吧？
哪怕太虺和烏醒的眉頭都皺了皺，「我們能跟他們交易什麼？」
「把曾經的族中收藏都給他們。」
上觀看看四周，又打出一個結界，「順勢……，我們再賣三千枚仙晶。」
什麼？
擎疆三人的面色都是一變。
不過，很快又好像明白了它的意思，考慮這事的可行性。
帶著三十萬大軍去秘界的時候，仙級以上，它們一共有一萬八千四百六十二人。但是幾經消耗，它們現在還有一萬兩千三百九，如果再除去三千，那就是九千……
九千不行，九千之數還是太多了。
所以，上觀的意思是再殺一批，留下仙晶當儲備？
宇宙萬方，仙晶中儲存的靈氣極純，有它在，星船就不用擔心飛不了。
多帶些人，路上不方便，還可以……
看著很穩妥，但修士那裡不缺聰明人，他們會想不到嗎？
他們想到了，會怎麼做？
會同意！
擎疆的腦子在飛快運轉。
對那些人族修士來說，消耗它們，是和除掠靈者一樣的頭等大事。
它們離開，掠靈者很可能萬年之內都沒法動他們。
一舉兩得啊！
「除了星船，你們覺得，我們還能換到什麼？」
秘界它們去不了。
黑堡待不下去。
人族和掠靈者都想讓它們死。
與其等著被他們消耗，還不如主動出擊。往外闖闖，也許真能闖出一條生路呢。
一剎那，擎疆也打定了主意。
它暫時倒不怕會被拋棄。
雖然修為下落，但……
擎疆又動了動腳。
不止上觀做了後路，它也給自己留了一條後路。
星船有限，它沒有留下星船，但是，其他東西，倒還是有不少。
離開虎視眈眈的人族修士和掠靈者，它就可以安心閉關，要不了多少年，一定能重回巔峰。
「我進了秘界，注意到顧成姝腰上掛的一個球，那個球另有空間，裡面種了不少靈果樹，沒意外的話，那就是人族典籍中記載的隨身靈園。」
它們沒有血食，資源不多，不能消耗，所以大部分族人是不能修鍊的，若是再沒有靈食……，自我消耗下，一年兩年沒問題，十年八年也沒太大問題，但是十年以上，就不止是修為下降那麼簡單了。
為了活著，
「靈食我們要換，但是隨身靈園……，我們也得換上幾個。」
運氣不好，可能幾百上千年，都尋不到能夠生存的地方。
「顧成姝手上還有那個東西？」
太虺驚訝，「不過聽說此物非常難得，只怕他們也沒幾個。」從擎疆那天的談判看，它感覺，換隨身靈園，可能又會觸到顧成姝的底線，她很可能又要跟它們對上。
「萬一顧成姝不同意……」
「漫天要價，坐地還錢。」
上觀魔王倒是覺得可以。
現成的靈食要多少能夠？
有隨身靈園在，只要靈力足夠，它們也可以跟人族似的，種出源源不斷的靈食。
而且，吃過人族的靈食后，上觀特意尋了些人族種植的諸多心得體會，感覺它們完全可以。
「擎疆，你已經跟他們熟了，就一事不煩二主，還是你……」
它本來說還是你和烏醒去吧！
但是，上一次擎疆就差點被留下了。
這一次……
去少了沒用，很可能都會被留下，去多了……
裴矛死了，若太虺也跟著去，一旦掠靈者再來，它可能也會跟裴矛似的，不行，絕對不行。
上觀魔王又來回的踱了好幾次，壓低聲音道：「還是你去談，烏醒在外策應，我和太虺帶大家，停於千里之外。他們同意，我就馬上交割三千人。」
這樣還不用當面殺自己人。
也免了以後的人心惶惶。
擎疆沉吟一瞬，「……好！」
既然已經決定放棄黑堡，那就乾脆一點。
「庫房那裡的東西，全都帶上。」從透明的結界望出去，擎疆的面上有些傷感，「我會儘可能的把黑堡也交易出去。」
雖然是它們帶不走的。
可……也不是不能毀了。
「藏書樓的秘閣，有建築黑堡的草圖，上觀，把它也帶過來。」
「好！」
「這事，先只我們知道就行了。」
擎疆又交待一句，「掠靈者可能就在哪一個地方觀察我們，你們——小心些。」
遠遠的，縮在禁牢一處牢房的老二，正痛苦的按著肚子。
真的……碎了好些。
雖然當時用秘法，強行粘合，可後遺症會逐步爆發。
未來……
老二其實想往鏡像胞宮處。
提升那裡的地脈，再多想點辦法，或許還能搶救一點。
可是暫時，他不能去。
太容易暴露了。
黑骨塔幾乎可以統觀整個黑堡，地脈的異動，太容易驚動上觀那些個混蛋了。
它們連自己人都殺……
老二的身體控制不住的抖了抖。
但是，他死咬著牙，一聲沒吭，只往陰影處又挪了挪。
禁制里還有天妙，上觀那些人是不是把它忘了？
老二努力的想要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可真的太痛了，為防牙齒打架的聲音，驚動天妙，他乾脆摸出一截軟布，團吧團吧，塞進了嘴巴。
此時的他並不知道，這個他打算用來慢慢修養的地方，會被放棄，他還想著，熬過這一段，如何再一點點的殺，把所有損失的再補回來。
他首先要殺的就是擎疆。
那天回來養傷的時候，他都看見了，擎疆帶了人族的那個洛萱去了被炸的鏡像胞宮處。
所有他沒來得及撿的碎片，全被洛萱弄走了。
老二好恨，好痛，他慢慢的，無聲的，在這個拐角的禁制里滾起來。
這個破地方，一點靈氣都沒了，所有的禁制，也全都沒用了。
但是，再沒用也還有一個天妙。
老二痛苦至極，頭一次後悔，自己
沒選一個更好躲藏的地方。
被他惦記了無數遍的天妙，就在窗前，仰望它能看到一點檐邊的黑骨塔。
大家好像真的把它忘記了。
它很想出去，可是又怕出去。
那天的大戰……
想到那天偷放神識看到的樣子，它就忍不住的打抖。
裴矛大人死了。
擎疆大人重傷。
族裡又少了幾千人。
出去……
天妙懷疑，自己這個被掠靈者幾番放過的，會馬上被上觀大人一掌斃了。
它還不想死。
到外面又沒膽子。
一道熟悉的神識掠過，天妙縮著脖子，一動也不敢動。
太虺的神識掠過禁牢的天妙，很快又掃到了其他地方。
不是它不想殺天妙，囤仙晶，而是天妙頭一次沒被掠靈者殺了，第二次搜魂，又沒被殺，它的身上，可能早被掠靈者種下什麼，或者掠靈者對它另有安排。
如今的它們雖然還不時的用神識檢查黑堡的安全，可事實上，大家幾乎都是一掠而過，生怕真的和掠靈者面對面。
太虺不想打了。
遇上了，再打……，一定還是人家搶它們的仙晶。
……
秘界，柳仙子心頭不安的很。
終於在薛奼回房修鍊的時候，從隨身靈園出來了。
「仙子？」
顧成姝也正要修鍊呢，「您有事？」
相處了這麼長時間，她也算了解柳仙子。
除非生死大事，她會馬上跳出來幫忙，其他時間，她都懶的很。
顧成姝其實挺羨慕的。
這樣當一棵樹，感覺挺好呢。
不過，她現在的面色有些不對。
「是！」柳仙子點頭，「你們一致認為，掠靈者會重新縮回黑堡，跟那些月詭慢慢耗，那你想過，等他把那些月詭耗的差不多了會如何嗎？」
顧成姝：「……」
想過，但她是什麼修為啊？
她想也沒用啊！
「仙子，我們的人手還不足。」
雖然司瑤等三位前輩也晉階了金仙，可她們的修為還沒完全穩定下來呢。
哪怕加上仙界的那位留守金仙前輩，這方宇宙也只有八仙金仙大修。
對付月詭，好像是可以了，但真要跟它們死拼，也難保沒有傷亡。
他們傷不起。
一傷……，掠靈者可能馬上就會跳出來。
「我們誰都知道掠靈者借那些月詭強大起來的後果，可是，他現在要養傷，我們現在缺時間，我們都在搶時間，只看誰能搶得過誰。」顧成姝道：「月詭那邊吃了虧，肯定還會過來求我們幫忙的。」
上趕子不是買賣。
掠靈者不是好東西，月詭也一樣。
「我們得等它們求我們，才能適當的，視情況給予幫忙，一起圍殺掠靈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