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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式:愛屋及烏3

  雪雁和抱朱正引頸就戮狀讓花想容的「美容師」在她們臉上塗抹。聽得房門打開,雪雁立馬提裙跑過來:「姑娘。您不讓奴婢跟裡面伺候,奴婢一直心慌慌的。」


  文珠好笑的看著她,一道口脂從嘴角一直劃到耳根,她還渾然不覺。這小妮還真是開心果:「快去弄好,這血盆大口整的跟吊睛母大蟲似得。」


  雪雁「噯噯」著又跑回凳子坐好,狐疑的轉頭,瞪大了眼珠看文珠,天吶,姑娘好美,柳葉眉、杏仁眼、粉玉腮、潤水唇。現在可超過二小姐了,離三小姐還差一點。店主的手藝就是不一般,也沒看出化了哪裡呀。雪雁隱約覺得姑娘不一樣了,不僅容貌,還有哪裡也變了,但讓她具體說她也說不上來。


  那是,你還沒領略現世化妝如整容的功夫。一開始,文珠其實是拒絕的,她以後會和沈長青朝夕相對,還是讓他看真實的臉,不要搞那麼大落差為好。可是,你懂的,女孩子一化上哪還停的下來。


  小二遞來細棉布包裹的竹筐,竹筐上還有延伸出來的綢緞帶,可以拎。雪雁接過順便瞄了一眼:「天吶,姑娘,這個是早就脫銷的玉容粉,這個是陳四小姐想花十倍價錢買的玉顏膏,這個是……這個是……」雪雁伸長了腦袋呼呼喘氣,「這一套外面炒到十兩高價了,還買不到。」


  「知道,還不付錢。」文珠拍拍她腦袋。


  文府多的是銀子,文珠不花,自有別人去花。文珠要的是人和物,白媛掙得是金和銀。文珠樂得多送人情。


  拜別白媛,現世人不講那勞什子的虛禮,「有需要就說話。」盡在不言中。


  時近午正,太陽高懸。文珠肚裡的饞蟲做癢。


  「雪雁,三秀街還有什麼好吃食?」


  「有啊有啊,街東頭的羊雜割、街中的三鮮豆皮和糊粉湯、街西的鴨血粉絲還有絲娃娃……」雪雁一邊掰手指一邊吸溜要流下來的口水,「都好吃,吃哪個呢?」


  五湖四海的小吃竟然彙集這小小一條街,大魏朝已經這般繁榮了?

  文珠不去多想,吃要緊:「我們去掃街。」


  「掃街?」怎麼和花想容店主接觸過,姑娘也開始說讓人聽不懂的話。


  「從街頭吃到街尾。」文珠手一揮,穩穩指向前方。


  兩個小丫頭呆了一呆,拍著手跳起來,「太好了」,「姑娘英明」。


  事不宜遲,出發。


  路人紛紛側目加避讓,三座奔跑的鐵塔。


  *

  「孫大。」


  「抱朱。是要出發了嗎?小的立刻套馬。」孫大從樹邊拍拍屁股起身,準備去解系在樹上的馬繩。


  「姑娘賞的,說你馬車離不開,吃不上熱乎的,特意讓我端過來。」抱朱端了個托盤,上面放一碗羊雜割加三個饃。


  「這怎麼好,這怎麼好,小的剛剛吃過乾糧了。」孫大是個老實頭,手在褲子邊搓著,不知該接還是不接。


  「姑娘惦記著,那是主子心善,也是我們做下人的福氣。拿著吧。」抱朱把托盤往孫大懷裡一塞,「碗吃完了擱邊上,我回來給你還。」說完蹬蹬跑了。


  不跑不行,姑娘還等著去下一家呢。抱朱捧著肚子,我跑兩步消化些,等會也能多吃點。


  孫大看著遠去的抱朱身影,呸,哪個嚼舌頭根的說姑娘是「惡女」,姑娘明明心善的不得了。


  絲娃娃店鋪。


  「來,誰還再來一輪?」文珠端起一個小碟,上面有十張薄如紙片透明的麵皮。


  雪雁和抱朱抱著脹鼓鼓的肚子,連番搖頭,「不成了,奴婢們不成了。」


  「我們剛剛可說好的,誰認輸誰付賬。」


  「姑娘,姑娘。」雪雁和抱朱哀嚎,一份絲娃娃是不貴,只需十文錢,可她們仨各吃了三份,加上姑娘手裡這份,那就得一錢銀子。雪雁是大丫鬟,月例有一兩銀子,抱朱是二等丫鬟,月例只有五錢。一錢銀子兩人分,也得各五十文。


  擱現在,月薪五千,打賭輸了掏五百是有點心疼。文珠點點頭:「也不是沒有再把銀子賺回來的辦法。」


  「姑娘快說。」雪雁和抱朱眼睛亮了。


  文珠壓低聲音,如是這般。


  「這樣啊……」


  「就說干不幹。」文珠轉著手裡的盤子。


  「干,干。」雪雁和抱朱搗蒜般點頭。誰讓她們肚皮撐不過姑娘,如今,智商也被姑娘碾壓。


  *

  「孫大,去魁星樓。」


  「是,雪雁。」孫大快速的套好馬車,在文珠上轎的時候,低聲說,「謝謝姑娘賞的吃食。」


  「孫大。」


  「奴才在。」


  「你平常是跟著夫人的,夫人一直誇你忠心可靠,我觀你也是知道知恩圖報的,我會跟夫人說,忠心的人總不能叫他受委屈。」管馬房的九叔病了,孫大和文路是其餘人中資歷最老的兩個,但是文路是家生子,還被主人賜了姓,孫大原本覺得自己沒什麼希望。


  「謝謝夫人姑娘栽培。孫大會盡心儘力伺候夫人、姑娘。」孫大隻是老實,也不傻。


  馬車轉上豐春大道,還沒到魁星樓,路面圍了一圈人,吵吵嚷嚷的看熱鬧。


  「雪雁,扶我下車看看。」


  「是,姑娘。」雪雁給文珠帶上惟帽,三人一起下車。


  一個留著老鼠鬍子的中年人和一個小廝在藥店門口糾纏。


  小廝說:「你說昨天錢不趁手,讓我今天來拿錢的。」


  老鼠鬍子翹著腦袋:「我讓你今天來拿錢,可有什麼證據?」


  文珠輕輕擺擺手,雪雁和抱朱點頭,趁大夥不注意從偏門溜進藥店。


  小廝結巴著說:「我,我沒有證據,可你是個大店,打開門來做生意,你怎麼能昧了我這點藥材。」


  老鼠鬍子更是趾高氣揚:「小夥子,誰都像你似得,空口白牙來討錢,店鋪開的再大也備不住訛啊。」


  圍觀的人嘰嘰喳喳小聲議論。


  「就是,要錢要憑條子的,這空口說誰信啊。」


  「你不知道,這老李頭做生意不實在,說不定著小夥子初來乍到,真被他坑了。」


  「那也沒轍啊,沒證據告到官府也沒用。」


  「唉,吃一塹長一智吧。」


  小廝急了:「你污衊誰,我給你的藥材是用藍印花布裹得,你不信讓我進去看。」


  老鼠鬍子一攔:「你要抓藥我給你進去,你想搜我的房子,還沒資格吧。」


  小廝:「我昨天看見你放在里櫃里的,你讓我去看,我那個藍色的包袱肯定還在。」


  老鼠鬍子和小廝拉拉扯扯。小廝的頭巾被碰掉了,一頭烏黑的長發傾瀉而下。


  「啊,是個姑娘。」


  「你別說這姑娘長得還怪好看的。」


  「難怪瘦瘦小小的,不過是姑娘的身材就不奇怪了。」


  圍觀的人眼睛都黏在了小廝身上,放肆的上下打量她。


  雪雁朝文珠比劃了個手勢,成了。


  文珠點點頭。


  小廝的臉越漲越紅,她想掙脫老鼠鬍子。老鼠鬍子本想快點打發掉小廝,結果發現她是個姑娘,老鼠鬍子有點捨不得放手了。


  圍觀的人有那不懷好意的也蠢蠢欲動。


  一陣凜冽的殺氣閃過,文珠抖了一下。


  「住手,光天化日之下,成何體統。」是雪雁。


  殺氣淡了。


  圍觀的人轉頭看雪雁,雪雁胖胖墩墩,粉臉含霜。叉著腰,一隻手指著老鼠鬍子。


  「這姑娘想訛我的錢。」老鼠鬍子振振有辭。


  「你血口噴人,明明你昧了我的藥材。是你訛我的錢。」小廝抬腿去踢老鼠鬍子。


  老鼠鬍子也不躲,故意「哎吆哎吆,打是親喲」的叫喚。


  小廝牙快咬碎了。


  「你們一個說訛錢,一個說昧藥材。你被訛到錢了嗎,沒有吧。姑娘被昧了藥材,有沒有,現在說不清,如果不是,她就沒損失,如果是,她損失就大了。所以,說到底,你也沒損失,還不快放手。」雪雁一字一頓說的好有道理。


  「誰家的姑娘這麼會說話。」


  「你沒看出來嗎,她穿的是丫鬟制服。」


  「丫鬟穿這麼好,養得也好,不知道哪戶富貴人家的。」


  「不管是哪家,肯定惹不起,人家正經主子還站在後面。」


  老鼠鬍子聽得走了神,手一松,被小廝掙脫了。


  雪雁招招手,讓小廝站到她身邊。


  老鼠鬍子眼睛在雪雁幾個人身上轉了一圈:「今天,就給這個姑娘面子,要不然肯定抓你去見官。」


  「我才要報官呢,你坑了我的藥材,我採的藥材我都有記號的。」


  老鼠鬍子閃過一絲慌亂,立刻又面色如常道:「你剛才還說沒證據,現在又說有記號,還不是訛人。你去報,我等著。」


  「你,」小廝轉過身對戴著帷帽的文珠說:「求姑娘給我做主。」


  文珠低聲說:「你暴露了姑娘身份,還和他在這裡拉扯,實在不明智。今天就先這樣吧,來日方長,以後總有機會。」


  小廝頭一低,不再說話。


  雪雁拉過小廝:「姑娘,先和我們一起走。」


  小廝到了馬車跟前,猶豫了一下,說:「今天謝謝姑娘伸手相助,民女已是多有打擾姑娘行程,心中不安,就此別過。」


  文珠喚來雪雁耳語幾句。


  「姑娘,實不相瞞,我家小姐給她母親求醫問葯尋來一古方,方中獨缺一味葯,為這味葯,藥丸遲遲未能配成,小姐藥店也跑了多次,始終未果。今日有幸遇到姑娘,聽說姑娘自己有藥材提供給藥店,所以特來相詢姑娘有否我家小姐需要的藥材。」


  「敢問小姐尋的是哪味葯。」


  雪雁附耳道:「蓯蓉。」


  小廝欲言又止。


  雪雁觀看小廝的表情:「還請姑娘上車詳敘。」


  小廝順從的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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