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式:愛屋及烏12
四個文珠撲過來,沈長青也能避掉的。
可他偏沒有,電光火石在他眼裡也如十息之久,他細細看著文珠猶如慢動作緩慢過來掛在他身上,他如被點穴,避無可避。
沈長青背挺得筆直,猶如松柏,雋俊的面上滿是掙扎,該怎麼辦,摟緊還是推開。
他剋制自己逃避這個任務。可是組織說,如果他不來,就另派一個人。那個人他知道,心狠手辣,他怎麼敢把文元薇置於他人之手,所以他還是來了。
他就怕這樣的場面,和心儀之人朝夕相對,他不知道他能保持多久的理智。
沈長青忽然身軀一震,他急促的詢問:「你說什麼?」
文珠蹭著他的胸口,瓮聲瓮氣的說:「我還有沒有機會?」文珠想問我還有沒有被挽救的機會。
一陣巨大的喜悅從丹田轟然升起,原來,原來不是他一個人的單相思,原來她也會為思兒不得而苦惱哭泣,兩情相悅是這麼排山倒海的感覺,撲天而來,比他打通經脈更覺得通體舒暢,喜悅、珍惜、得償所願,他的腦海只充斥這些詞,這些感受。
文珠耳聽他的心跳猶如鼓錘,咚咚咚頂著她的腦袋,她被頂的心慌意亂。
叮咚,叮咚,機械音提示,攻略對象好感度加10分,加10分,現在為60分情意綿綿(滿分為100分)。
文珠又是一臉懵逼,什麼情況,這也能漲分。她確定的不能再確定,沈長青就是審丑掛的,他就愛這口。
文珠最想做的還是找小甜甜算賬,她真想抱著系統的身軀就像抱著自己的枕頭一樣,狠狠的左摔打右摔打:升級?失聯?剛剛誰在說話。
文珠是被熟悉的觸感提醒,她現在還在男子的懷抱,她那麼神遊天外實在不夠地道。
鼻子里盈滿的是他身上男子陽剛的氣息,胳膊下的腰是標準的虎背蜂腰,腰肢纖細卻有力道。
她,強抱了冷麵男神。而男神竟然沒拒絕。
沈長青的身軀已從僵硬變得柔軟,文珠也一樣。
她的螓首將將抵著沈長青的頸窩,他能感覺到她的睫毛掃過他的下巴,痒痒酥酥,身軀軟軟的毫無力道的縮在他的懷裡,所有的力量都放在了他的身上,像個火爐,把他焚化。他和她貼的那麼緊密,嚴絲合縫。所以他身體異樣的變化全部忠實的反應給文珠。
沈長青已經念了幾遍清心咒了,可是壓不下去。他把自己放空,當做一根木頭,沒用。他越把身體往後退,文珠壓得越緊。
再,再不放手,沈長青不知道自己會做什麼。
一掌劈暈文珠,還是一掌劈暈自己。
文珠猛地蹦躂開,問:「你還收不收師父?」
文珠想問的是「你能不能當我師父。」可在那麼個環境下,是人就會口舌打結。不過,她也沒有臉紅,不過說錯一句話而已,這點出醜小癥狀,沈長青會習慣的。
她又坦然的重新問了遍。
這回換沈長青懵圈了。
江湖兒女快意情仇,感情之事還能比一般人來的洒脫。可是師道尊嚴,他們崇尚的更為徹底。師父就是師父,徒兒就是徒兒,那隔著的可是人倫大理。
找我當師父?這是和我拉開輩分,婉轉的拒絕了?
沈長青有點接受不了。
前一秒還在懷裡哭哭啼啼鶯聲燕語搞得他以為兩情相悅的,后一面就一臉平靜咱們能不能結為師徒共同進步的。
都能攜手人生,可本質完全不一樣好嗎?
沈長青想采朵花揪花瓣:她想當我愛侶、她想當我愛徒、她想當我愛侶、她想當我愛徒……
這一句話太管用,比十遍清心咒還管用。
沈長青覺得氣血逆行,下身的血全湧向腦瓜殼。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來了文府見了她,我一定會死無葬身之地,這感覺沒錯,可為什麼覺得這麼憋屈。
我還是去睡一覺,明天一切都會不一樣了,明天又會是嶄新的一天。
沈長青冷著一張臉,背挺得筆直,安靜的離開文珠的閨房。
她要拜師學藝,並且早有這個打算。上一世的經歷讓她認識到,除了頭腦,好的身手也很重要。如果她有武藝在身,也不會那麼輕易地受制於人。
依靠誰也不如依靠自己,技多不壓身,她需要不停地提升、完善自己。
而且沈長青估計也不會問她要銀子,多好的機會。
文珠雷厲風行,第二天就去找沈長青,可沈長青不知道怎麼了,避而不見。她恨的跺腳,系統,系統他人呢。
文珠知道他就在近旁,難道要她表演平地摔,失足落水,刀劍火傷……他才出來?
算了,讓那人精分,精分一會。
她哪知道沈長青清冷的面龐之下,已經唱完了幾齣大戲。
*
文珠在屋子裡練舞,爵士舞。這麼奇奇怪怪的舞姿,不信沈長青不出現。
一個時辰后,她信了。
雪雁神神秘秘的走進來,欲言又止。
「有話就說。」
「門口有一位郎君尋姑娘。」
屋子裡的氣氛凝固了一刻。
「速速與我沐浴更衣,我要會他一會。」不是文珠有多欣喜,而是她跳了整整一個時辰啊一個時辰。
氣息縈繞在浴室周圍,左三圈,右三圈。
文珠不以為意,夠膽你就進來。
文珠洗了個戰鬥澡,雪雁給她拾掇,穿衣描眉。
「姑娘,您這腰身又細了,得秉明夫人給您做新衣了。」
「真的?」文珠掐掐自己,還是滿手的肥油。她嫌棄的拿帕子擦手,突然同情起沈長青來。談朋友是暫時的,談不來就分,可收徒弟那是一輩子的事,她這天賦上是差一些,難怪他反應那麼大。
好吧,不求他收徒,手指縫裡漏兩招也夠她學的。
文府側門的角房,一身短打,腿上裹著行纏,腳穿布鞋的年輕漢子,局促的捧著一杯茶。
村子里的人都說高門難進,可他不能不來試試。大門的門房問他可有拜帖,他聽也沒聽過,自然被門房趕了走。他已經做好在門口守上幾日的準備,許是他心誠,菩薩也照拂。一個魁梧結實中年漢子正從外面回府,停下來盤問了他幾句,把他帶到角房候著。
他盤算著等會見了文大小姐該怎麼說,才能打動她。
門帘撩開,一個胖墩墩的丫鬟立在門口問:「你叫什麼名字?」
年輕漢子慌忙丟下手中的茶盅,立起身:「小民大牛。」
「你哪裡人士?」
「京都石子山蒼南鎮小吳村人士。」
「跟我來吧。」
大牛低著頭跟著丫鬟,中年漢子告誡過他大戶人家規矩大,在府里不能亂瞄亂看,否則會惹禍上身。
大牛規規矩矩的低著頭,踏著石板路,上了台階,跨過門檻,眼帘里出現玫瑰紫牡丹花紋裙擺,及天青色鳳穿牡丹花紋的綢緞鞋,鞋頭各綴一顆碩大的明珠。
這一定是大小姐,大牛沒等丫鬟開口,甚至沒去想自己的腹稿。他撲通直直的雙腿跪下,頭伏在手邊,哀求:「求大小姐救救幼蘭吧。」
「幼蘭和我今天來給您送藥材,路上遇到一個什麼藥材鋪的老闆污衊幼蘭偷了他的藥材,把她抓去見官了。」
「什麼?」文珠倏的立起。
不等偏廳周圍的氣氛變化,文珠先變的憤怒異常:「敢動我的人,膽子不小。雪雁叫孫大備馬車,我們去會會藥材鋪老闆。」
文珠又問了很多細節。
沈幼蘭是大牛的鄰居,他們以前經常結伴上村子後面的石子山。一個砍柴、一個采野菜。他們也會進深山采點藥材,貼補家用。他們採的是很便宜的連翹,七八月份正是成熟期,山裡長的很多,所以他們也能賺一點錢。
有一次他和沈幼蘭在石子山山坳處發現一個奇怪的植物。回來之後大牛就把這事忘了,沈幼蘭隔幾日神神秘秘和他說,說不定他們要發財。
結果,沒等來沈幼蘭發財的消息,卻看到一臉沮喪的她。沈幼蘭說被人騙了,幸虧遇到一個好心的小姐。好心的文府大小姐和她定了一味藥材蓯蓉,就是大牛和她在山坳里發現的奇怪植物。
沈幼蘭和大牛接連去了山坳幾次,比以往走的更遠,終於讓他們發現了兩株蓯蓉。他們采了回來,沈幼蘭喜上眉梢,大小姐的囑託能完成了,她娘的病能抓藥了,大牛也能攢點媳婦本。
今天天不亮他們就從村子里出發,花了幾文錢坐牛車到了鎮上。鎮上到京都也有馬車做,一人要五十文,他倆一共要一百文,商量了半天還是沒捨得,打算步行到文府。經過豐春大道,幼蘭說文府大小姐喜歡吃冰酥糕,排隊去給大小姐買去,結果走過一個藥材鋪,裡面衝出一個留八字鬍的老頭,拉著幼蘭說,幼蘭偷了他的藥材。
大牛把那個八字鬍子拉開,那八字鬍子乘機掀開大牛的背囊,發現裡面是兩株蓯蓉,他立刻像打了雞血,拉著幼蘭和大牛就要見官。
大牛想揮拳揍他,幼蘭搖搖頭,讓他到文府找文大小姐,她來應付八字鬍。
「所以你就過來了?把沈姑娘留在那裡?你還是不是男人。」雪雁憤憤的開口。
「平時都是幼蘭讓我幹嘛我就幹嘛,當時她叫我走,我腦子沒想直接跑了,我是不是做錯了?」大牛揪著自己的頭髮,越說聲音越低。
「你沒做錯,幼蘭的決定是對的。」文珠給了個眼風給雪雁,制止她再開口。
馬車停下,大牛和雪雁先跳下車,雪雁擺好腳踏,給文珠撩開布簾。
馬車外赫然是京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