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式:共生13
「起來,快起來。」男人的聲音配上嗶嗶響的交流電聲,「有人報警,說你們私闖民宅。」
「說你們呢,還愣著,穿衣服,身材好還是怎麼地。」小警察拿警棍捅捅床上獃滯的人,「多大點事,有需求就去開房,跑到人家家裡搞,給我們惹事。警力就是給你們這樣浪費的啊。」
就職沒多久的小警察一腔熱血,雖然分到派出所做了個片警,但沒準碰上個大案呢,等他辦好了一鳴驚人被上面賞識就能要求調到刑偵去,他當初可是為了當刑警才報的警校。
今天有人報警說屋子被不法人物闖入,他還以為機會來了,誰知道這種神轉折,簡直毒瞎他的眼。
床上瘋狂交纏的身影在聽到男聲后頓住了,慌亂的扯過被子蓋住自己的身體。
「躺上了還。」小警察不耐煩的解下腰間別的手銬,「不穿也行,光著去吧。」
站在後面的老警察房內轉了一圈,打量一番,聳聳肩,出門抽煙去了。
「起來了,起來了,我們……穿衣服。」床上的男女驚惶的擠著嗓子說話。
程麗昕搶過被子,退到沙發那邊穿衣服。男的沒了遮蓋物一下子光溜溜的矗在眾人面前。他慌忙用手遮著要害部位,蹲下地摸自己撒了一地的衣物。
「睜眼。」文珠對宮珠說。
白花花一條肉蟲,「呀。」宮珠蒙上眼尖叫一聲。
文珠也是皺著眉,嫌棄的別過臉,也不知道會不會長針眼。
「看一眼,就看臉,好不好。」她耐心的哄宮珠。
宮珠將視線從空中慢慢向下落,那個男人誰呀,怎麼不認識?個子很高,理著和許哲一樣的短髮髮型。
「他……他,他是誰,怎麼在這裡,許哲呢?」宮珠一疊聲的問,音量越拔越高。
「我們來看一看程麗昕,她你認識吧,這個狼狽的樣子沒見過吧,好好看看,機會只有一次,時不我待……」文珠插科打諢,想要打岔宮珠的思路。
文珠滔滔不絕說了一通,宮珠沒有搭腔。隔了好久,她說:「你早就知道不是他了,是嗎?」
文珠以對許哲的認知,他是不會和程麗昕攪和在一起的。雖然她很確定,可內心還是害怕的擔憂的。凡事沒有百分百,如果出了萬一的情況呢。
宮珠抖得和篩糠一樣,不止是憤怒還有悲傷:「我是不是蠢的和豬一樣,我還以為是他,我竟然跑去買醉,然後就……」她蜷縮著身子,那幾個人的獰笑好像又如針一般刺著她的耳膜,那些臟手摸上她的身體,讓她忍不住的嘔吐。
上一世她在門外模糊的看到滾在一起的兩個人,她看清了程麗昕,就想當然的認為和她滾在一起的男人是許哲。誰會想到呢,在許哲屋子裡的不是他,而是完全沒想乾的兩個人。她蠢翻天了,害了自己,還害了許哲,「哲哥哥,我錯了,我錯的離譜……」
重生一世的宮珠極度自卑沒有安全感,她用懵懂麻木來逃避,來遺忘,她不敢有一點要求不敢帶一絲恨意,她怕憶起前世,前世的黑暗記憶會像粉碎機一般將她整個人摧毀。
可是逃避不是辦法,宮珠遲遲不動,文珠觸發不了支線任務。而且文珠因為心裡障礙,她覺得自己是在利用許哲對宮珠的好感,她沒法和許哲做到更親密,所以一直沒有同意許哲的親吻要求。也可能是這個原因,許哲對她的好感度升到90分之後,就停止不動了。
如果僵持在這裡,這世任務完成不了,眼看文珠就要二十歲,來到前世的轉折時期。文珠不得不下重手,讓宮珠發現真相。
猛葯雖好,下重了也會有後遺症,文珠前面諾諾不休就是怕宮珠精神崩潰鑽進厭棄自己的死胡同。
「這不是你的錯,是程麗昕害你,做錯的是她。什麼時候開始,人們簡單的把事情的惡果都推給受害人承受,因為她們不察,因為她們輕信他人,因為她們引狼入室,所以一切是她們活該。可是最該收到懲罰的不應該是那些害人的人,不該是那些狼嗎?」
「真的嗎?」
「當然,如果程麗昕沒做那些害人的勾當,你會落到這步田地嗎?」
「你讓我想……一想。」
「你可以想,但是你沒有錯,你要相信我。」文珠能那麼輕易取得宮珠的信任,除了她的處世原則,為人師表技能也給她添了不少分。
「衣服穿好了,那就所里走一趟吧。」小警察晃晃手裡的手銬,「老實點,就不給你們拷了,否則……」話沒說完,威脅不言而喻。
程麗昕低著腦袋畏縮走了兩步,發現客廳里立著的長裙下的帆布鞋那麼眼熟,她抬起頭,頹唐的神色一瞬間變得氣勢凌人:「珠珠,你搞什麼飛機,你快和警官說我們是同學,搞錯了。」
她說著說著好像找到底氣,也不等文珠回答,徑直呼叫警官:「警察叔叔,我和屋主認識的,她只是和我開個玩笑。」
「認識,同學,玩笑。」小警察的眉心能夾死蚊子,「亂報警情,違反治安管理處罰條例,是要拘留的。」
「她就是惡作劇。」程麗昕冷哼一聲,恨不得說就是文珠亂報警,把她抓起來關幾天。
文珠素著一張臉,眼圈紅紅的,好像受了很大的驚嚇:「她是我同學,可是那男的我不……認識。這裡是我男朋友的家,他去給我拿生日蛋糕了,說要給我過兩個人的生日,讓我先上來等他,結果上來的時候發現門是虛掩的,裡面又有奇怪的聲音,我就……報警了。」
文珠雖然說的磕磕巴巴,好歹把事情前因後果說清楚了。
小警察問程麗昕:「你說說你怎麼會在這裡的?」
那個一直沒吭聲的男人好像睡醒了,叫道:「這個女人約我來玩,她又有鑰匙,我當是她家,就跟她進來了,我什麼也不知道,我是冤枉的。」
「喲,整的還挺複雜。」在外吸煙的老警察進來了,「你們要說這是個誤會,我們可以幫助你們達成和解,要是堅持私闖民宅,就跟我們回所里接受調查,一旦事實成立,將接受治安處罰。」
程麗昕立刻說:「我們和解,這就是個誤會。」
文珠小聲而又倔強的說:「不,我還是要報他們私闖民宅。」
程麗昕咄咄逼人的叱罵文珠:「你坑我對你有什麼好處,你個小表子,賤貨,你是不是妒忌我在許哲家,我告訴你,鑰匙就是他給我的。」
程麗昕說一句,文珠的臉就蒼白一分。
「我給你的鑰匙,我怎麼不記得有這回事。」許哲拎著蛋糕邁進門,站在文珠身邊,冷冷的朝程麗昕投去一瞥,誰給她的膽子,竟敢那麼辱罵珠珠。
「你……」你不是坐纜車過江了嗎,怎麼那麼快回來。程麗昕看到他手裡的蛋糕,結合文珠說的話,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你們……你們倆陰我。」
「陰你?床是我讓你上的?鑰匙是我給你的?」許哲毫不客氣的發問。
「鑰匙就是你給我的。」程麗昕眼神扭曲盯著許哲,嘴角帶著獰笑,一字一句的說:「我說要和一個朋友約會,你說你也要加入我們,就主動把自己的鑰匙給我了。」
小警察:「……」
老警察:「……」
哎喲我去,信息量好大啊。
許哲:「……」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被遺忘的男人跳:「你還有這愛好,我可沒你那麼變態,警察先生,我是被騙來的,我上大當了。」
屋內有一瞬間的安靜,文珠走到茶几跟前,拿起上面的鑰匙:「這是你開門的鑰匙。」她又掏出自己的,怯生生的遞給小警察,「這是我的鑰匙,您看看吧。」
兩把鑰匙,一把是古樸的古銅色,一把是鬆軟的銀灰色,牌子也不同。
小警察去門鎖那裡一對,古銅色鑰匙上面的牌子和門鎖一致,是原配。另外一把應該是找鎖匠后配的,質量也不太好。
他掃視一番文珠泫然欲滴滿是委屈的小臉,轉向程麗昕:「說吧,鑰匙怎麼回事。」
程麗昕臉上閃過惶恐、慌亂。
她只想製造假象來蒙蔽文珠,憑她那軟弱的性子,還不是看了一眼就跑。她沒想到文珠竟然做那麼絕報了警,惹來後面這麼多事。
她做的首尾不幹凈,鑰匙是剛配的,她還和那老頭聊了一會,難保不記住她。約來的男人也是酒吧偶爾見到,他的側面和許哲有些許相似,她當時就留了心眼,討來了對方的聯繫方式。要不是男人手裡有她的簡訊往來,發現警察進來的那刻她就栽贓這男人是強]奸她的了。
文珠算準了把她所有後路都堵了。
這賤人,這麼惡毒,從認識她那天起,就沒落到好。程麗昕的神色最後定格在怨毒。
世上就是有這樣的人,只允許自己害人,如果別人防她,便覺得受了天大的不公。
「就是許哲給我的。」程麗昕死咬到底。
「是誰配的,只要找學校周邊的鎖匠鋪一問便知。行了,別愣著了,有話上派出所說去吧。」
走訪下來,有鎖匠認出兩天前是程麗昕去配的鑰匙。
程麗昕不得不改口,她偷配了文珠的鑰匙,想乘他倆不在的時候借他們的屋子用,省點錢。
她哀求文珠看在同學一場,饒過她這回,她再也不摻和他倆之間了。
許哲和文珠不鬆口,一定要告程麗昕。
程麗昕因觸犯治安管理條例,拘留7日,同時發現在場的男子魏某某也受到相同的處罰。
小警察石晉帶著一個小塑料袋去找所長:「所長,您看。」
「這是……」所長的瞳孔一瞬間放大:「新型搖】頭】丸。哪裡發現的?」
「魏某某,他的尿檢呈陽性。3號搖】頭】丸是最新流入我市的毒品,我們一直沒有掌握它的銷售渠道,我請求放長線釣大魚嗎,通過魏某某將它的上下線一網打盡。」石晉有預感魏某某不只是吸毒者。
他想起臨出門的時候,那個怯生生的小姑娘拉著他的袖子,等所有人走掉,指指卧室的床肚底下:「我看見那個男的扔了個什麼東西在下面。」
那個女孩全程站在客廳,沒有靠近卧室。
鑰匙是她想到的,扔的東西也是她看到的。人嬌弱怕羞,心思卻是真細膩。
石晉揚揚眉,他差點以為是桃色糾葛,峰迴路轉,居民小區竟然真發現了大案。天賜的機會,他一定要抓住。
文珠抿嘴淡淡一笑,她的目的從來不是程麗昕,她只是順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