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式:共生15

  石晉:「我請求執行a計劃。」


  所長:「這麼大案子,靠我們是不行的,我已經報上去,禁毒科也立案了。你對情況比較了解,他們決定借調你過去。」


  石晉:「是,保證不給所里丟臉。」


  所長:「去吧,我年輕的時候也像你這麼充滿幹勁,充滿想法。」年輕真好。


  魏永華出去后,轉了一圈,休息一天,然後去了許哲的房子。上學上班時間,樓道里沒人走動,他掏一根鋼絲捅開了老式鎖。小塑料袋安安靜靜的待在他開始扔的角落,這次扮蠢扮低調很成功,魏永華得意的吹著口哨,拿了東西揚長而去。


  經過一個月的部署,整個3號的銷售網路全部摸清。


  「收網。」


  十幾個便衣小分隊奔向全市各個角落。


  魏永華和楊哥窩在酒吧的包房點算貨品。


  「楊哥,我們發啦,照這樣下去,再過三個月就能洗手不幹了。」魏永華很是得意,生意一番風順,聽說上頭來人,警察全被圈起來搞集訓去了,這一個月竟然沒有一次警察檢查,還有美女投懷送抱。簡直事業愛情雙豐收。


  「想成家了?」楊哥吐了口煙圈。


  魏永華點點頭,難得臉紅了一下。


  「嗯,你還年輕,還有脫身的希望,不像我們,幹得久了就被絲繩困得牢牢的,動彈不得。等這批貨銷完,你想辦法洗白吧。」


  「謝謝楊哥。」


  「條子來了。」


  魏永華和楊哥對視一眼,立刻把手上的貨品,衝進抽水馬桶。


  喧囂的聲音越來越近,急劇奔跑的鞋底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聲音。來不及了,他們丟下還沒沖完的搖]頭]丸,打算從後門走。


  「後門也被人圍了。」混亂里不知道誰在叫。


  「去樓上。」


  魏永華跑路的時候拉上隔壁包房正打開門出來的女人,「跟我走。」


  那女人開口問:「出什麼事啦?」


  「警察來了。」


  女人沒再說話,她掙扎兩下,沒甩脫。魏某某瞪了她一眼:「走。」


  四五個人從安全樓梯往上,警察在後面跟的緊。


  大廈的天台。


  楊哥和魏永華手拿著槍,和那個女人背靠背站立,和他們逃跑的其餘人一個一個在他們眼前被逮捕,或者束手就擒。他們也想停下來,可是心頭總有一點僥倖,或許呢,或許能逃脫呢。


  他們的周圍是荷槍實彈的警察,頭頂還有哄哄作響的直升機。


  沒有退路了。


  魏永華開口:「我以為能帶你逃脫的,對不起。你手上沒沾事,現在走到警察那邊去,慢慢走,他們不會為難你。」


  「不,」那個女人突然爆發,「你答應我幫我對付宮珠,我才和你在一起,現在算什麼,耍我。」


  「對不起。」


  「你綁架我,要求他們叫宮珠過來。」那個女人也就是程麗昕,她激動的扒著魏永華,面孔扭曲的吼著。


  「你瘋了?」


  「她不來我就要瘋了。」


  大喇叭在喊:「放下武器,不要負隅頑抗。」


  魏永華仰頭怒吼一聲,瞪著血紅的眼睛,胳膊彎摁著程麗昕的脖子,另一隻手舉著手]槍抵著她的太陽穴,叫:「退後,都退後。」


  慢慢縮小包圍圈的警察停下了腳步。


  情況突變,對講機在呼叫:「毒販手裡劫持了人質,聽聽他的要求是什麼。」


  「給我叫宮珠過來。」


  對講機里交流了一番。去詢問宮珠的意願,願意來的話,護送她過來。


  石晉臉色驚]變,他向上級彙報:「那個人質和毒販是一夥的,宮珠是無辜的學生,她沒有經驗,參與進來很危險。」


  上級臉色一冷:「就算人質和毒販一夥,就算人質罪該當誅,我們也不能看他死在壞人之手,而該依法抓捕,由法律宣判他的罪行。你的職業精神呢?」


  石晉咬咬牙,依然堅持:「宮珠與此事無關,我們不能因為罪犯的要求就隨便把無辜的人員牽扯進來。」


  「我們會尊重她的意願,並且保護她的安全。」上級向下屬吩咐去聯繫宮珠。


  大喇叭喊:「我們在聯繫宮珠了,需要時間,你先把手中的槍放下,人質快要暈厥了。」


  大腦缺氧,血液沸騰,因為緊張,程麗昕搖動魏永華胳膊的動作被他忽視了。程麗昕的嘴唇已經慘白一片,魏永華卡的太緊。


  他慌亂的鬆了胳膊:「你沒事吧?」


  程麗昕搖搖頭:「我沒事,我要等宮珠來。」


  石晉仍然不死心:「您看,他們就是要對付宮珠,她過來很不安全。」


  「如果一個人的出現,能夠避免一場槍戰和傷亡,那就是值得的。」上級冷冷的掃視石晉,「你現在的情緒很不穩定,如果繼續下去,我只能認定你的狀態不適合此次行動。」


  石晉知道辦案是有死亡率的要求的,死亡率越低越好。他不能走,如果宮珠來了,他需要護著她才放心。


  半個小時后,對講機滋啦啦出聲:「各部位注意,宮珠上來了。」


  這半個小時,楊哥和魏永華也沒閑著,要了食物還有水,三個人填了肚子。


  文珠一身乾淨利落的運動裝,長長的捲髮扎在腦後,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精緻的小臉看上去像17、8歲的女孩。


  她跟著一個女警後面,慢慢走到警方指定的位置,在人群中發現熟悉的面孔,對他微笑了一下。


  她的動作在石晉眼裡像放慢的一幀幀圖畫。睫毛徐徐的落下蓋住眼睛,又緩緩的抬起,在空中留下光影的痕迹,嘴角向上緩慢彎成上弦月,又逐步回到平緩,幾縷髮絲被後面的風吹到唇齒間,她探出粉紅的舌尖把髮絲推出,伸出右手把搗亂的髮絲鋝到耳後。


  石晉的沉寂多年的心像注入了新鮮的血液,砰砰的劇烈跳動,他趕緊轉頭把注意力放在魏永華和程麗昕身上,不行,現在太不合時宜,石晉,你的專業呢。


  大喇叭呼叫:「魏永華,你要找的宮珠來了。」


  魏永華一哆嗦,卡著程麗昕的脖子往後退:「站住,別再過來了。」


  文珠清亮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傳過來:「我來了,有什麼話說嗎?」


  魏永華語塞,本來也不是他叫的人,他哪知道說什麼。


  程麗昕嘴巴快速的動,她說一句魏永華跟著說一句。


  「宮珠,你把你的同學程麗昕害成這樣,你不內疚嗎?你晚上睡覺睡得著嗎?你不怕有報應嗎?」


  一瞬間文珠稚嫩的臉變得沉靜,她的眼神堅定:「卡著她脖子的是你,用槍抵著她的是你,到底誰害的她,把自己的錯誤推給別人是無能的表現。」


  「是你把她父母叫到學校,讓她抬不起頭。」


  「那些都是暫時的,人生路上誰沒有磕磕絆絆。你現在的做法是害她永遠抬不起頭。」


  「我……」


  程麗昕想給文珠套道德綁架的枷鎖,可是文珠根本不接招。


  「宮珠,我要你來換程麗昕。」


  文珠沉著面孔向前邁了兩步,然後慢慢綻放一朵戲謔的笑容:「我是警察嗎?我是聖母嗎?你是腦殘嗎?你是秀逗嗎?」


  魏永華語塞。


  程麗昕不甘的叫:「如果我死了,就是被你害的。」


  「你死不死和我有一毛錢關係嗎?你如果死了,也是被自己作死的,被自己歹毒的心思害死的。」


  「那你為什麼同意來?」程麗昕要崩潰了。


  「不來怎麼了解你的近況呢。」不然怎麼爽。


  魏永華對程麗昕說:「別說了,你根本鬥不過她。我把你放了,你慢慢走過去。」他鬆開胳膊,還輕輕推了她一下。


  「夠了。」楊哥一把把程麗昕從魏永華懷裡拽過來,□□子彈上膛,頂著她的腦袋:「快點,你們都退後,給我一輛車,停在樓下。我不是魏永華,我對這個女人不會心慈手軟。」


  冰涼森冷的手]槍口一下一下的戳著程麗昕的腦袋,楊哥毫不憐惜的掐著她的喉嚨,程麗昕終於體會到死亡的威脅,她涕泗橫流的泣道:「永華,我不想死。」


  魏永華也駭怪的叫:「楊哥?」


  「別廢話,快給老子打頭陣,要不然一槍斃了你。」一直安靜的楊哥被程麗昕和文珠之間無稽的交談逼得最後一根弦斷了。


  「楊哥,你不是這樣的人。」你前面還同意我洗手不幹了。


  「我不那麼說,怎麼讓你們給我賣命啊。」楊哥猙獰的卡著程麗昕的脖子,「臭婊】子,你是不是警察派來的?故意給我拖時間。」


  程麗昕被卡的眼珠都翻上去了,她喉嚨口擠出破碎的嗚咽聲。她雖然也和小混混鬼混過,這樣的亡命之徒還是頭一遭。


  她終於感覺到後悔,她想報復文珠,報復的結果是文珠好端端的站在那裡,而她自己的命就要沒了。


  對講機里激勵的交流:「歹徒情緒波動厲害。」


  「人質有生命危險。」


  「啟動b計劃。狙擊手準備。」


  「程麗昕,這裡。」伴隨文珠的聲音,一件物品向楊哥破空飛去。


  楊哥呆怔了一秒鐘,下意識將手]槍從程麗昕頭上移到飛過來的物品。


  「嘭!」狙擊手射中了楊哥的腦袋。


  紅的鮮血白的腦漿噴洒了程麗昕一臉,「啊。」她抱著腦袋慘叫,她的兇狠在槍支面前、在死人面前,不值一哂。


  死亡的那一刻楊哥無意識扣響了扳機,子彈對著文珠而去。


  石晉從旁邊暴起,把文珠壓在身下。子彈擦著他的胳膊,留下一串血滴。


  魏永華完全獃滯狀態,警察一擁而上,繳了他手裡的槍,把他摁在地上。臉貼在冰涼的水泥板上,眼中看到的是抱頭哭嚎的程麗昕,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


  只要接觸了這個,就沒有新生的希望了。


  1483號案結案,本市最大的一個毒品分銷網路被一網打盡。石晉因為優異的表現被市局嘉獎,同時他也可以調入市局刑偵支隊。


  文珠抱了鮮花去探望石晉:「您的傷好一些了嗎?」


  石晉羞赧的撓撓腦袋:「一點皮外傷,非讓我住院,還要全身檢查。」


  「應該的,檢查過了才放心。」


  石晉看著插花中的婀娜倩影,鼓起勇氣:「等我出院了,我能請你看……看……」


  文珠手一頓,她轉過身,微笑著說:「石警官,謝謝你救了我。我的父親也是一名警察,他的手下救過不少人。他告訴我說,救人是他的職責,我很敬佩他。我也敬佩您。」


  文珠坦然的望著石晉,石晉也笑著回望她。他明白他沒說完的話無需再說。


  這樣優秀的女孩,他出現的晚了一點。


  文珠從住院部的大門邁出,許哲正站在庭院里等她。


  他溫柔的凝視文珠,沒有對她獨自去見異性男子的嫉妒不安,沒有對她擅自參與危險的指責惱怒。他全然信任,信任文珠做的一切決定。


  他朝她伸出一隻手,夕陽給他鍍上了一層金邊,好像是墜落凡間的天使。


  「文珠,叫宮珠出來,許哲想和她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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