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式:娛樂世界8
風瀾山莊風起包間
主創和主要演員坐了三桌,熱熱鬧鬧。
文珠點了點數,輪不到自己坐投資人那一桌,她乖乖在外間找了張桌子坐好。
馮夢雪走進包房,一眼就看見和周圍人正寒暄的文珠,她露出得體的笑容走過去:「小伊姐、萱萱。」
萱萱抬起頭然後起身:「夢雪,這裡還有一個座。」
她倆坐在角落,萱萱邊上還空出一個位置,以為馮夢雪打算坐在這裡。
馮夢雪笑著壓住萱萱的肩讓她坐下:「我去和華總打個招呼,一會再說。」
她搖著腰肢往主桌去,鼓鼓囊囊的裙擺蹭過文珠的肩。
鴻翔公司是鴻翔娛樂的母公司,馮夢雪是鴻翔娛樂旗下的藝人,旭哥帶她出席過幾次活動,和華鈺也有幾面之緣。今天大大老闆來,馮夢雪覺得是自己的主場,進組以來被打壓的怨氣勢必要揚一揚。
華鈺看著一個有點眼熟的女藝人熟稔的和自己問好,那女藝人瓜子臉紫色美瞳,三月的天還不是那麼熱,已經穿上了無袖爆乳裝,他甚至瞅見了硬擠出的胸脯上爆出的青筋。女藝人自我介紹說是鴻翔旗下藝人,華鈺笑的詭秘,殷勤的指著桌上剩的最後一個位置:「馮小姐,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最後一個位置可是給你留的。」
空氣一冷,華鈺好笑的看看冷臉的樊季離,那人從坐下百無聊賴轉著茶盅外沒說過一句話。小尤物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躲避讓樊大少很不開心啊。
馮夢雪坐下前故意朝文珠和萱萱的方面投去一瞥,那兩人果然盯著主桌打探,怕是妒忌的呆了吧。馮夢雪心情大好,她捋了下頭髮,露出矜持的笑容,盛情難卻勉為其難的坐下。
萱萱鄙夷又微酸的切了一聲:「小伊姐,你是女三,不比她更有資格坐在那裡。」她是配角的配角,本來覺得自己長得不錯,找老鄉舉薦拿了個小角色,近距離看過幾個主演后——有比較才有傷害,自己是路人里的美女,明星才是上天開的外掛,不服不行。不行,等拿到片酬,得動動臉,要不然在演藝圈沒有出頭之日,和小伊姐比不了,她就不信還比不過後天的馮夢雪。
簡陋的炫耀,幼稚的小心思,文珠連一點可笑的情緒都難以泛起,她溫和的說:「馮夢雪是鴻翔的藝人。」照顧旗下藝人是應該的。
華鈺拍拍手:「吃飯圖的就是熱鬧,熟人扎堆有什麼意思,來來,動起來,插花坐。」
插花坐就是一個男人一個女人隔著。
主桌男人比女人多,副導演然哥很有眼色的去換一個女人過來。
「就找今天拍片的誰……誰。」華鈺若無其事的跟了一句。
誰誰,不就是文珠,專程來探班,還特地清場。然哥裝作恍然大悟:「對對。」
然哥把文珠拉起身:「小姑奶奶,架架勢,就當個給我個面子。」
文珠瞟了他一眼。
然哥立馬滿面堆笑,拍了自己嘴一下:「看我說錯話了,你的面子算老幾。小伊姐幫幫忙。」
三張桌都在換位置,一時熱鬧非凡,貌似沒人注意這邊的動靜,再繼續拉扯下去就難說了。
華鈺指著左手邊:「馮小姐,你坐這裡。」他挑挑眉別有深意的又加了一句,「可要照顧好樊少哦。」
馮夢雪笑的滿面春風:「大老闆交代的任務我一定努力完成。」
她往樊季離身邊走的時候看見了被然哥換過來的文珠,臉色一變,然後鼻腔里哼了一聲,從她面前一差擦而過。也不過被人包養的玩物,就憑你能霸著樊少,看我怎麼當著你的面把他撬到手,搶了我的角色就別怪我搶你的人。
樊季離生的眉濃眼俏,眼皮下垂時,睫毛長的遮住整個眼睛,馮夢雪坐下的時候無意掃了一眼,皮膚細膩的看不出毛孔,比她十八歲時的膚質還好,睫毛還在穩穩顫抖,纖長的手指慢慢摩挲杯口。樊季離花名在外,原來她以為他也像華鈺一樣心花口也花,結果他只對著杯子發獃,好似對房內的事情毫無興趣,疏離的坐在那裡,真像二次元走出來的霸道禁慾總裁。啊啊,馮夢雪心裡狂叫,難怪他腳踩幾條船,文珠也能忍著不分,換成她,她也不要分。而且他鼻子那麼挺,手指那麼長,比旭哥那個三秒男不知道強多少。
她一坐下就端起茶壺:「樊少,我給您添點茶水吧。」
她媚眼如絲,聲音嬌滴婉轉,整個身子恨不得撲進樊季離的懷裡。
樊季離抬起眼皮輕描淡寫的瞟了她一眼,狹長的鷹眸黑黢黢的能瞧進人心底,馮夢雪心一慌,差點端不住茶壺。
樊季離的手輕點著茶盅,時間長到她尷尬的想放下茶壺了,樊季離收了手,把杯口露給她,馮夢雪快快的添茶,就怕下一秒樊少又改了主意,所以沒注意到樊少另外一邊有個人坐下。
主桌調整的差不多了,主位是華鈺,左手是馮夢雪,右手是姚奈,姚奈邊上是監製,然後是女二、鄭可,馮夢雪左邊是樊季離。
桌上只剩樊季離左手邊的位置還空著,不用說肯定是故意留給她的。文珠泰然自若的走過去,坐下。
馮夢雪倒完茶,不小心滴了兩滴出來,她又拉著樊少的手給他擦水。樊少的手溫暖有力,本來舒展著任她抓在手裡,不知怎地竟然一把回握住她的,她故作害羞的抬頭看樊少,錯眼看到隔壁嘴角噙著笑的不正是文珠那個礙眼的賤貨。
文珠正對面是溫楠,溫楠有些擔心的凝神看她,文珠回了他一個微笑。如果是原主,看到樊季離和馮夢雪的舉動會難過,可是她,抱歉,真的一點感覺也沒有。
居然當著他的面就和別人眉來眼去。
樊季離忍不住握拳才發現手心塞了一隻貼了美甲的小手,他對右邊的女人勾唇一笑,笑的馮夢雪心砰砰亂跳,又生得意,誰能逃得過她的柔情攻勢。
娛樂圈人最會搞氣氛,酒又是好媒介,酒酣耳熱,大夥拉拉小手勾肩搭背談理想談人生,親熱的不分彼此。
馮夢雪喝的面紅耳赤,整個人幾乎掛在樊季離身上,給他夾菜喂酒,還示威的向文珠那邊瞟。
樊季離滿意她的表現,在她腰上掐了一把。
馮夢雪呀的尖叫,推他:「好壞啊,樊少,知道人家怕癢,還來。」
樊季離收攏手臂,在她耳邊不知道說了什麼,逗得她咯咯嬌笑。
文珠是席上唯一沒喝酒的,鄭可他們知道她的酒量,華鈺勸了一回也沒勉強。她好像對旁邊的親熱戲視而不見,只沉默的吃菜,連鄭可都有些顧慮的看看她。
馮夢雪和樊季離調笑了一番,鎮定自若的文珠讓她很不爽,她眼珠一轉,拿起酒杯:「小伊姐,我們喝一杯吧,我知道你對我有點誤會……」
文珠放下筷子,平靜的看她,隔了三秒說:「夢雪,我們之間有誤會嗎?」
馮夢雪一滯,樊季離在她耳邊問她:「有誤會?」
馮夢雪立刻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向樊季離告狀:「就是小伊姐說我的助理故意推她,其實哪有,小麗是無心的,再說鄭導摟住她了,小伊姐根本沒事的嘛,鄭導很不開心,還把我的助理趕走了。」
馮夢雪壓著嗓子,聲音低的只有他們仨聽見,她又不傻,反正樊少也不知道狀況還不是隨她說。有樊少給她撐腰,她有恃無恐,要把之前吃的虧全部討回來。
鄭導,摟住她……
樊季離黝黑的瞳仁掃了一眼文珠,吃個飯眼觀鼻鼻觀心當自己不存在,別人都投懷送抱了也無動於衷,能耐啊,真移情別戀了?
一想到這種可能,樊季離呼吸霎時變得粗重,心裡像壓了塊石頭,悶的不行。
這在馮夢雪聽來直接認為樊少為她抱不平了,她拖長音:「樊少,你看人家還托著酒杯呢,小伊姐一點也不給人面子。」
主桌聲音漸消,大家把注意力投在三人身上。
樊季離背靠椅子,舒展長腿,中指慢悠悠的彈著桌面,面無表情望著文珠,好像等待她喝下那杯酒。
他倒要看看誰來解圍,鄭可,還是溫什麼,最後還不是要靠他。
沒想到首先發話的是姚奈:「夢雪,小伊不會喝酒你又不是不知道,讓她換果汁,你們再喝。」
馮夢雪歉意的一笑:「喝的有點多,把這事忘了,謝謝姚姐姐的提醒,小伊姐,你就換果汁吧。」
喝酒喝果汁有什麼差別,重要的是她喝。
突然一霎,房間冷的像冰窖,文珠平靜的握著杯子,她的凝視讓人遍體生寒。
溫楠:就是這種,這種氣勢,你們懂我了吧。
文珠緩緩閉了下眼,端起酒杯:「好,我喝。」
喝之前她看了一眼樊季離,這是她今晚第一次拿正眼看他,她漂亮的杏眼在燈光下蒙著霧氣,眼底是揮之不去的委屈和失望,看的樊季離心肝一顫。
他剛想伸手攔下她,就見文珠一仰頭,一杯酒一飲而盡,她緊閉的眼角有水光閃過,樊季離的心肝顫巍巍的疼起來。
操蛋玩意,他辦的什麼事,就因為她和自己保持距離,他就當著她面跟別人嬉鬧調笑,還讓那媚俗的女人欺負她,他像被怒火沖昏了頭腦的毛頭小子,理智呢,引以為傲的冷靜呢?
他失神的看著文珠,心酸酸的不知說些什麼彌補。
文珠跟小學生上學一樣端坐的好好的,有人跟她說話,她就一字一頓的回答人家。原來她酒量這麼不好,醉了不是哭不是鬧而是乖巧的讓人心疼.……原來別人都知道,他什麼不知道。
鄭可喚來小桃送文珠回去。
樊季離冷冷的看鄭可。
鄭可堅持:「文伊在我的劇組暫時就歸我管,她明天還有戲,不要影響全組人。」
華鈺打圓場:「文小姐醉了坐這裡也辛苦,早點回去休息也好。」
文珠走了之後,樊季離明顯心不在焉,華鈺匆匆散了場,他拉住急促往外走的樊季離,壞笑著說:「樊少,晚上讓馮小姐陪你。」
馮夢雪嬌羞的咬著下唇,故作扭捏的上前打算挽住樊季離的胳膊。
鄭可,誤會。樊季離已經知道她是誰。
他看也沒看馮夢雪,對準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華鈺,今天的事沒少他的摻和:「和陳旭有一腿,這種貨色你也有臉送上我的床,什麼時候我這麼不挑了。」
華鈺無謂的聳聳肩,樊少就算挖苦他幾句他也受了,誰讓人家給他看了一晚好戲呢。這就口不擇言的遷怒啦,氣得不輕啊。華鈺心裡樂開花,迫不及待要和一圈發小分享下吃癟的樊季離,這小子從小就憑那長相攪黃了他們多少好事,當初自己的女神也被他所傷,他可恨了好久,偏偏沒人治得住他。
馮夢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被酒精染紅的臉變得慘白無比,先前還和她摟摟抱抱,轉眼就把她貶得一文不值,冷酷絕情的可怕。樊季離聲音不大不小,該聽見的都聽見了。來往的人沒說話嘴角的譏笑明晃晃的笑她不自量力,她難堪的搖搖晃晃,幾乎站不穩。
有個熟悉身影走過,樊季離和華鈺說:「文伊的房卡給我。」
如願看到鄭可的身子僵了一下,他勾勾嘴角,歸你管,呵,床上歸我管。
樊季離在房門口深吸了一口氣才用房卡開了門。
房間幽暗,燈也沒開。睡著了?
樊季離借著手機的光摸到床邊。
床鋪冰涼,他打開燈,被子疊的好好的,還是房間整理好沒人動過的樣子。
衛生間也沒人。
走錯了?行李箱上的託運牌還沒撕掉,是文伊的名字。
房間很小,一米五的床,一張桌一把椅,衛生間也局促的他走進去就轉不開身,簡陋的可憐。
她現在就住這樣的環境?跟他的時候哪有這麼慘過,幹嘛硬挺和自己過不去?
樊季離想不出答案,或許他隱約明白不敢去想。
他合衣靠在床頭,怎麼還沒到,半路餓了又去吃了一頓?
掏出手機才想起沒她的電話,原本分手的女伴他不會刻意刪掉人家的號碼,可他惱她不知好歹,從她那離開后就把號刪了。
薛洋有,他等著屏幕暗了手指也沒點下去,說什麼,我等著她,結果找不到她人。
清晨,陽光從沒拉嚴的窗帘透進几絲光亮,床上的人一動不動。光線爬上了那人的面孔。啊,沒睡著。那人睜著布滿血絲的眼睛,隔許久才緩緩的眨一下。他倚著床頭,雙手緊握成拳擱在身體兩側。
夜裡三點樊季離就知道文珠不會回來了。
她去了哪?她真的找到新的靠山了?
她和那人在一起?他們睡了沒?用的什麼姿勢?她細嫩光潔的身體為另外的人裸】露,她在別人身下承歡呻]吟。這些猜測光想想就讓他嫉恨躁狂,恨不得殺人。
對殺了他們,姦夫淫】婦。
樊季離覆上自己的胸口,那裡一直有鈍器在一下一下的鑿,停不下來。空洞、疼痛。
只有想要,沒有得不到。嫉妒為何物,樊少沒有過機會嘗試。
從小到大樊季離只在兩個女人那裡吃過癟。如果說柳蘇遙帶給他的是挫敗,文珠帶給他的就是痛苦和痛恨。
這感覺瀰漫四肢,他甚至脫力到無法走出房門。
他無法掌控自己,他無法停止幻想的腦袋。
他要好好的看著這女人幾點鐘會回來。她沒有讓他失望,果然沒回來。
文伊,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