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抉擇
被方茗這麼一打岔之後，原本凝重到極點的氣氛卻意外的有所緩和起來，輪椅上的老者嘆了一口氣接過話題：「年輕人，雅兒6歲來到這裡，我是看著她一點一點長大，對我來說，雅兒就像我自己的孫女一樣，做出這樣的決定我也很痛苦……」頓了頓又看著王雪心說道：「而雪心的痛苦比起老頭子我只多不少……」
柳思雨看了王雪心一眼，又回想起了在趙雅兒的夢中看到的那個年幼版王雪心，知道老者並沒有說謊，但是還是覺得不甘心：「難道就只有這一條路了嗎？你們既然那麼愛她，就不能帶著她躲到別人找不到的地方嗎？」
老者聞言臉上露出一絲痛苦的神色，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道：「如果早兩年的話或許還有這個可能，可是現在……」說著抬起頭看著柳思雨說道：「年輕人，你可知道，近一年來，除了你之前跟我說的那個叫希米瑞克的吸血鬼，你是唯一一個能見到雅兒的人？」
柳思雨默然無語，片刻之後忽又問道：「如果沒有我你們打算怎麼做？」
「思雨……」東方盈看著柳思雨介面道：「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麼會那麼生氣嗎？我可以告訴你，如果不是你們的魯莽行動，那麼我們本來是有足夠的時間來處理這件事的……而你昨晚闖入此地的舉動更是讓這個地方徹底的暴露了，我們半個小時前才得到最新的消息，最遲到今天午後，政府的特別行動小組就會抵達……這次的行動政府刻意的將張家排斥在了外面……你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嗎？」
柳思雨當然明白，張家雖然一直被稱為靈能力者中的叛徒，政府的走狗，但是他們的目標一直是維持靈能力者和普通人之間的平衡，上面的人刻意避開張家那麼只有兩種可能。
第一，上面的人對張家的忠心產生了疑問；第二，趙雅兒的事情很有可能會影響到靈能力者和普通人兩者之間的平衡，而且很有可能會引起靈能力者的反彈，甚至是……戰爭。
第一點的話還好說，反正那是張家要頭疼的事情，和自己一點關係都沒，但是第二點可就不是鬧著玩的了，當初《靈能源典》的現世就曾造成過一次世界危機，最後以希恩的妥協而告終，但是趙雅兒的能力……柳思雨的親身體會告訴自己，它不僅會打破現有的靈能力者和政府之間的平衡，恐怕同樣會在世界範圍內掀起一股震蕩，而且其可能造成的危害遠比《靈能源典》來的巨大。
「我們本來的計劃是直接將這棟研究中心摧毀。」柳思雨思索的時候張文清介面道：「但是既然柳兄你能接近雅兒姑娘的話那事情就不一樣了，畢竟這裡保存了許多珍貴的資料，就這樣毀了非常可惜，而寫這些資料多少可以稍微平息一下上面的怒火……」
頓了一頓張文清又繼續說道：「而且，柳兄你想必也想再去見上雅兒姑娘一面吧？」
柳思雨不及答話，王雪心忽然上前一步，從貼身口袋裡面掏出一物，遞到柳思雨面前：「柳……思雨先生，你再見到雅兒的時候，把這個給她，她就會信任你了。」
柳思雨低頭看了一眼，王雪心手上的是一張快要褪色的照片，還有一個塑料材質的心形項鏈。
照片上是兩個小女孩，雖然年齡有些對不上號，但是柳思雨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那兩個小女孩正是王雪心和趙雅兒。至於那個項鏈，應該是兩個女孩之間友誼的證明之類的東西吧。
默默的從王雪心手上接過兩樣東西，柳思雨聽到王雪心繼續說道：「如果可以的話……請柳思雨先生替我向雅兒說一聲……對不起……」
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氣，柳思雨將東西收好，然後抬起頭看著張文清，冷冷的說道：「幫我準備一些東西。」
「需要什麼你只管說，我會儘快為你準備好。」張文清點點頭回答道。
「我需要一些強效鎮痛劑。」柳思雨開口道。
「鎮痛劑？」張文清愣了一下，再次確認道：「柳兄，你說的是鎮痛劑？」
「對。」柳思雨點點頭。
「可是……」
張文清似乎還想說些什麼，站在一旁的東方盈看了柳思雨一眼開口道：「張文清，沒問題的，這種地方應該不缺鎮痛劑這種東西吧？」
張文清遲疑了一下還是看向了坐在輪椅上的老者：「鄭老……」
「沒問題，我現在就去拿。」鄭老點了點頭說道。
「還有什麼需要的嗎？」張文清繼續道。
柳思雨直接將手伸到張文清面前，淡淡的說道：「給我。」
張文清只看了看柳思雨一眼，便明白了柳思雨的意思，隨即便掏出一隻注射器，什麼話都沒說，直接交到柳思雨手上。
……
十幾分鐘后，柳思雨便再次來到了頂樓，走出電梯之後，柳思雨深呼吸了幾次之後直接脫掉了眼睛，然後大踏步的往前走去。
解開封印之後，柳思雨便感覺到體內的靈力一下子開始活躍起來，不停的驅散著瀰漫在外界的那種壓抑與絕望，一直到再度推開趙雅兒所在的囚室大門時，柳思雨仍然能夠順暢的思考。
只是體內因靈力瘋狂運轉而產生的痛楚比之前注射那不知名的藥劑還要強上數倍，讓柳思雨不得不給自己注射了一劑強效鎮痛劑來讓自己不至於暈厥過去。
看著蜷縮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的趙雅兒，柳思雨暗嘆一聲，默默的在她身邊坐下，沉默良久之後，自顧自將自己所知道一切絮絮叨叨的說了出來，期間還重新為自己注射了兩次強效鎮痛劑。
說完之後，也不知道是錯覺還是果真如此，柳思雨覺得到外界那種壓抑的感覺似乎淡了不少，嘆了一口氣，拿出王雪心給自己的東西，遞到趙雅兒面前說道：「這是雪心姑娘讓我帶給你看的，她說……」深吸了一口氣，柳思雨繼續道：「她說她一直都在想著你，但是卻一直沒辦法來看你，她覺得很對不起你……」
聽到柳思雨的話，趙雅兒忽然動了起來，伸出一隻手在面前胡亂摸索著，併發出一陣微弱的嗚咽聲，柳思雨這才發現，這名可憐的女孩不僅雙眼不能視物，就連正常說話都做不到。
柳思雨心中一陣哀嘆，把東西塞到女孩手中，在趙雅兒顫抖的雙手撫摸那心形項鏈時，柳思雨柔聲的向她描述起了照片上的內容。
之後，又是一段漫長的沉默，直到把最後一支強效鎮痛劑注入體內，柳思雨才轉過頭看著趙雅兒，取出張文清交給自己的注射器開口道：「雅兒，你應該已經知道我來這裡的原因了吧！不要擔心，只要睡一覺就什麼痛苦都沒了……至於把你變成這副模樣的人……你放心好了，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
柳思雨說這句話的時候腦海中出現的是希米瑞克的身影以及他背後的永恆夢境，對一個無辜的小女孩作出如此殘忍之事，柳思雨覺得自己無論如何都無法原諒這樣的事情。
尖銳的針頭刺破嬌嫩的肌膚，刺入趙雅兒頸側的大動脈中，還沒來得及將注射器內的藥劑注入女孩體內，柳思雨握著注射器的右手就被趙雅兒緊緊抓住。
感受著女孩柔弱的手掌上傳來的力道，柳思雨訝然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抬眼看去，趙雅兒似乎也感覺到柳思雨的目光，鬆開抓著柳思雨的手掌，一邊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一邊伸手往自己的腦袋上摸去，似乎想要告訴柳思雨什麼。
柳思雨心中一動，伸手撩開女孩凌亂的長發，下面露出一枚血紅色的晶石，牢牢的嵌在趙雅兒的腦袋上，露在外面的一角不停的閃過一縷縷詭異的紅芒。
夢境石！
柳思雨倒抽了一口涼氣，同時也認出了這塊紅色的晶石，看著那閃爍著詭異光芒的紅色晶石，柳思雨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輕輕的撫摸了一下。
「哼！」
一聲悶哼，趙雅兒的身體抽搐了一下，似乎相當痛苦，柳思雨立即縮回手指低頭看去，只見趙雅兒緊緊咬著下唇不再出聲，臉上露出堅定的神色，仰起頭用無神的雙眼「看」著柳思雨，似乎在催促柳思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