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轉折

  柳思雨心中不由的感嘆，這些搞情報的果然一個比一個精明，真是讓人頭疼……暗暗嘆了一口氣，柳思雨開始考慮硬來的成功率，同時嘴上卻絲毫不猶豫的說道：「重要的事情不敢當，只是有人在周先生你的店裡把安琪拉當普通藥品賣給我，這種事不給個合理的交待怕是說不過去吧？」


  熱砂情緣的老闆盯著柳思雨沉默了一會兒，隨後沉聲道：「如果是這件事的話，兩位請回吧，鄙人會在天亮之前給兩位一個滿意的交待。」


  柳思雨看了看身邊的方茗，看到方茗一臉凝重的表情，於是柳思雨便知道，硬來不是一個好主意。


  真是一個油鹽不進，比猴都精的傢伙！

  心中暗罵一聲，柳思雨卻沒有放棄，再次開口道：「既然周先生不願意給我們這個機會，那我就直說了……」清了清嗓子看了一眼大廳中對自己和方茗虎視眈眈的四人繼續說道：「我二人確實並非為此事而來，只是事關重大，在這裡說恐怕……」


  「無妨！」這位暗流城最大的地下情報商豪邁的打斷道。


  「那好吧。」柳思雨嘆了一口氣緩緩開口道：「實不相瞞，我二人是為夏玲小姐傳話而來，是關於……」說著苦笑了一下道：「我說周先生，我們一定要隔這麼遠說話嗎？如果我接下來說的是泄露出去誤了大事，這個責任該由誰來負？」


  說完之後，柳思雨便不再開口，只緊緊的盯著二十米外那名暗流城的情報商，看著他那陰晴不定的面容，心中也跟著起伏不定。


  終於，在思考了許久之後，這名暗流城的情報商再次開口問道：「為何是夏玲小姐而不是夏會長本人？」


  柳思雨聞言一愣，聽他的問題似乎並不知道夏會長遇害一事……轉念一想，又覺得可能是故意試探自己，於是一邊仔細的盯著對方的表情，一邊聳聳肩用輕鬆的語氣道：「誰知道，或許夏玲小姐本就是在為夏會長傳話也不一定。」


  熱砂情緣的老闆皺著眉頭想了想，最後終於揮了揮手，於是擋住柳思雨和方茗的一男一女終於向兩旁讓了開來，待柳思雨和方茗通過之後，又亦步亦趨的跟了上來。


  一開始柳思雨和方茗還是肩並肩緩步往前走著，當雙方的距離逐漸接近，方茗的速度忽然快了起來，一眨眼就超過了身邊的柳思雨，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瞬間便已越過前方的兩位護衛。


  兩道清冷的刀光一閃而過，柳思雨趕緊大喊一聲：「茗姐，且慢動手！」


  刀光頓止，速度明顯滿上半拍的四名護衛到這時才將武器掏出，一臉緊張的看著方茗，柳思雨定睛看去，方茗手中的軍刀刀尖正頂在熱砂情緣老闆的下巴上，由於兩人身高上的差距，熱砂情緣的老闆不得不拚命踮起腳尖才能勉強擺脫下巴被刺穿的命運。


  「怎麼了？」方茗扭過頭，皺著眉頭看向柳思雨，雖然語氣中多有不滿，不過手上的動作還是暫時停了下來。


  「茗姐稍安勿躁。」柳思雨抹了一把冷汗朝方茗說道，然後又指了指手持武器的四名護衛，對被方茗用刀指著的暗流城情報商開口道：「周先生，不如讓這四位朋友先行退下如何？接下來我要說的事情不方便讓其他人聽到。」


  停了一會兒，看到對方還在糾結，便又補充道：「周先生既然知道我姐弟二人的身份，那麼就應該明白，如果我們真的要動手的話，這四位朋友完全無法阻止我們。」


  半分鐘后，踮著腳尖，仰著脖子的暗流城地下情報商終於緩緩舉起了右手，往外擺了擺，那四名護衛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一躬身，心有不甘的退了出去。


  「茗姐！」等客廳中只剩下三個人之後，柳思雨才向方茗示意放下武器。


  方茗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依言收起了武器。


  「你們到底想要做什麼？」暗流城最大的地下情報商捂住正往外流著鮮血的下巴，語氣中透著濃濃的憤怒。


  「你為什麼要生氣？」柳思雨不答反問。


  「我為什麼生氣？」情報商臉上隱忍的憤怒終於控制不住爆發了出來，大聲怒吼道：「你們這兩個混蛋，竟然問我為什麼生氣？」


  柳思雨笑了一下，對被眼前的中年男人稱作混蛋一事一點都不放在心上，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淡淡的說道：「周先生，虧你還是暗流城首屈一指的情報商，只是這麼點小事就沉不住氣了？那如果我告訴你我們是為了殺你而來呢？」


  「你說什麼？」熱砂情緣的老闆聞言驟然一驚，臉上的表情急劇變化起來，不過很快就平靜下來，臉上的怒容也消失不見，沉聲問道：「不知能否告知是誰想要鄙人的小命？」


  「夏玲小姐……我記得我剛才有說過吧？」柳思雨淡淡的說道，隨後語氣一轉裝模作樣的問道：「難不成周先生不信？」


  「柳思雨先生不如乾脆說是夏會長讓你來的好了？」熱砂情緣的老闆冷冷的開口道。


  「那就當是好了，反正他們父女兩也沒什麼區別……」柳思雨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你到底想幹什麼？」一旁的方茗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茗姐……」柳思雨盯著方茗的眼睛，嘆了一口氣問道：「難道你還沒發現問題嗎？」


  「什麼問題？」方茗不解的問道。


  柳思雨沒有立即回答，沉吟了一下說道：「茗姐，如果你信得過我的話，這件事就交給我來處理怎麼樣？」


  方茗看著柳思雨平靜的面龐，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扭過頭去，一雙銳利的眼睛緊緊的盯著熱砂情緣的老闆不再說話。


  暗流城的情報商一雙眼睛在柳思雨和方茗之間來迴轉了幾圈，最後重新落到柳思雨臉上，沉聲問道：「這件事真的是夏玲那丫頭的主意？」


  「周老闆你覺得呢？」柳思雨反問道。


  「不可能。」暗流城的情報商斷然回答道，隨後又沉聲道：「而且，姓夏的也不可能同意這種事情。」


  「周先生為什麼會認為夏會長一定不會同意這件事？」柳思雨眯起眼睛繼續反問道。


  「哼！」暗流城最大的地下情報商不屑的冷哼了一聲道：「沒有了我周某人，他暗流商會憑什麼和黑蠍周旋？我和姓夏的認識也有不少年月了，他絕對不是會做出這種自毀長城的蠢貨，而且憑兩位的身份，我不認為憑他區區暗流商會會長這種名不見經傳的小角色能開出什麼讓兩位動心的價碼，甘願來做這種臟活。」


  暗流城的情報商此話一出，方茗也終於回過味來，臉色變了變，不過終究還是沒說什麼。


  「哦？」柳思雨則一副感興趣的模樣，上下打量著眼前的中年男人問道：「那周先生認為是什麼人指使我們來的呢？」


  「除了那位能說動希恩共和國年青一代最為傑出的兩位屈尊前來當送貨員的，我想不到其他可能了。」暗流城的情報商面色平靜，冷冷的說道。


  「這麼說，周先生認識她？」柳思雨有些好奇的問道，不僅是柳思雨，這次連方茗的臉上也出現了變化，雙眼中露出思索的神色。


  「當然。」提起楊瑾君，暗流城的情報商臉上閃過一道怒火，恨恨的說道：「姓楊的通過我和暗流商會夏會長的關係向希恩的那些走私團體定了一批貨，按照約定，明早你們將貨物帶走之後，交易便算成立……如果我死了，這筆錢自然也就省下了。」


  柳思雨和方茗聞言忍不住對視了一眼，在方茗的眼中，柳思雨看到了深深的疑惑，顯然此時此刻方茗也終於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不過，柳思雨還是忍住了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說出來的衝動，繼續問道：「周先生你也不是第一天出來混了，為什麼會答應這種明顯不合理的交易？」


  中年男人憤怒的臉上露出一絲疑惑，細細的打量了柳思雨和方茗一陣，才遲疑著問道：「你們不是姓楊的派來的？」


  「回答我的問題。」柳思雨冷冷的說道。


  暗流城最大的地下情報商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不過還是回到了柳思雨之前的問題：「因為姓楊的是一個熟人介紹來的，而且她開出了讓我們無法拒絕的條件。」


  柳思雨仔細的思考了一陣，然後問道：「讓我和茗姐幫你們對付黑蠍？」


  「不錯！」中年男人點點頭確認道。


  方茗聞言點上頓時升起一陣怒火，惡狠狠的問道：「也就是說這所有的一切那個女人都知道？甚至連貨物被黑蠍搶走也是她的安排？」


  暗流城的情報商深深的看了方茗一眼，然後回答道：「在你們進入暗流城之前的我不敢確定，之後的事情確實如方小姐所言……至於那批被劫的貨物……是我派人向黑蠍透露那批貨的情報的。」


  「你們這群混蛋！」方茗咬牙切齒的罵道。


  方茗的怒火完全在柳思雨的意料之中，因為柳思雨自己也很不爽，不過和方茗不同的是，柳思雨還能冷靜的思考整件事情，並且最終決定把楊瑾君的問題先放一放，先解決眼前的事情。


  想清楚之後，柳思雨便不再猶豫，直接開口道：「周先生，你說的故事確實很吸引人，只可惜事實並非如此。」


  暗流城的情報商不解的看著柳思雨，還沒來得及開口，柳思雨繼續道：「不過，既然周先生都已經如此坦誠相對，那我也就不藏著掖著，直接問了……今天晚上周先生去見過夏會長，對吧？」


  「不錯。」暗流城的情報販子點點頭。


  「和誰一起？」柳思雨繼續問道。


  「劉大夏的侄子還有一個血鴉的人。」對方回答。


  「血鴉？那是誰？」柳思雨皺了皺眉。


  「不是誰，血鴉是黑蠍專門負責情報與暗殺的部門。」情報販子解釋道。


  「黑蠍的人？」方茗插話道。


  「不錯。」情報販子泰然自若的點頭回答道。


  「你竟然勾結……」方茗瞪大雙眼，語氣也變得尖銳起來。


  「茗姐……」柳思雨抬手阻止方茗，然後問道：「敢問周先生為何會和黑蠍的人有聯繫，而且還帶著他去見夏會長？」


  「我是搞情報的，黑蠍是暗流城最強大的勢力，我和他們搞好關係有什麼問題？」暗流城的情報商反問，隨後又繼續說道：「而且那人會在今晚配合我們的行動，從內部讓黑蠍陷入混亂。」


  「你確定這個人能信得過，不會有問題？」柳思雨問道。


  「說不上信任，最多只算可以利用的人而已，只可惜具體的行動計劃並非由我周某人制定，夏會長都沒有反對，我自然不好說什麼……」暗流城的情報販子緩緩說道，似乎對和血鴉合作一事還有些不滿。


  柳思雨想了想問道：「這中間是楊姑娘牽的線嗎？」


  「不錯。」中年男人點了點頭。


  柳思雨臉上表情波瀾不驚，內心卻早已翻江倒海一般……楊瑾君的意圖，她在這次事件中扮演的角色，又想讓自己和方茗做什麼這些問題無一不深深的困擾著柳思雨，而更關鍵的是，自己差點殺錯了人……雖然眼前這個男人絕對算不上好人，哪天被人砍死在家裡也談不上冤枉，但是卻不該是自己來動手，也不該是因為殺害暗流商會會長這個罪名。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柳思雨盡量讓自己的理智不受這些雜念的干擾，然後繼續問道：「周先生，你們今晚見過夏會長之後發生了什麼？」


  「之後發生了什麼？」暗流城的情報販子皺起了眉頭，想了一會兒反問道：「你們兩位去小店鬧事算嗎？」


  柳思雨臉不紅心不跳，繼續淡淡的問道：「也就是說周先生對之後發生的事情完全不知情了？」


  「怎麼？發生什麼事了嗎？」情報販子的臉色開始變得有些凝重起來。


  「夏會長遇害了……」柳思雨仍然淡定的說著，接著又補充道：「就在你們見過夏會長之後不久。」


  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暗流城最大的地下情報商臉色霎時間一片慘白，一張嘴張的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半晌之後才問道：「你們懷疑這件事是我做的？」


  「不然你以為我們吃飽了撐的專門跑過來跟你開這種玩笑？」方茗沒好氣的介面道。


  「唉！」情報販子忽然長長的嘆一口氣，彷彿自言自語一般囔囔說道：「夏兄啊夏兄，我早就提醒過你的……」


  說著說著，眼前的男人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直接沒了聲音，彷彿一瞬間蒼老了許多，柳思雨也不開口打擾，過了一會兒才又提起一些精神，對柳思雨和方茗說道：「如果柳思雨先生和方茗小姐果真是為了夏兄之死而來，我可以帶你們去見托馬克……血鴉的首領。」


  柳思雨和方茗對視一眼，並未答話。彷彿是看穿了兩人的心思，暗流城的情報商繼續說道：「今晚為了對付黑蠍，血鴉已經傾巢而出，這對我們來說正是千載難逢的良機。」


  柳思雨這才點了點頭開口說道：「那就有勞周先生了帶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