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人生要走下去
剛把下周的訓練計劃寫完的商林還未喘口氣，卻見放在桌上的手機屏幕亮了，調成振動模式的手機嗡嗡的在桌面慢慢的移動著，他拿起手機，卻看到一個非常長的號碼，隨即他便明白，這是一個從國內北京某個座機上打過來的。
接通了電話，那邊馬上傳出一連串爽朗的笑聲，接著便道：「老商呀，是我啊，曲東。」
商林皺了下眉頭，他問道：「越洋電話能開門見山直接嗎？國家的錢，就這樣浪費？」
電話那頭頓時被這話噎住了，停頓了下，曲東笑罵道：「你這傢伙，還是沒有改半點脾氣，好吧，那我直說了，你那個今年春天打耐克高中全國大賽受傷的弟子，現在如何了？」
商林聽了更加覺得不對，便語氣生硬的道：「怎麼？國家還想著替他醫療報銷費用一下么？」
曲東卻順杆子說道：「我倒想，不過人我都沒用上，怎麼有那個資格呢？」
商林頓時就猜到什麼，冷笑道：「說吧，要幹嘛。」
曲東在電話那頭乾咳嗽了下，道：「想了解下這孩子的近況，看看如果可以……。」
「如果可以你打算幹嘛？徵召他進國青嗎？」商林直接打斷了曲東的話，直言問道。
「還是你老商懂我，我就是有這個打算。」曲東聽出了電話那頭商林的情緒有點不對，便打哼哼的試圖緩解下氣氛。
商林卻沒有吃這套，他直接表態道：「首先，我沒這個資格要求他去做什麼，另外，作為他的教練，我也不會同意他去。好了，你還有什麼事？」
「哎呀，老商，你現在去了美國待了這麼久，怎麼我發現眼界卻比原來窄了這麼多？孩子能進國青，這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我都算是在開後門了，你怎麼一點都不動下心思。」曲東一下就急了。
「心思？嘿嘿，去國青幹嘛？白打工，不給錢，來回飛機票誰出？浪費的時間算誰的？國青那垃圾訓練耽誤了孩子，誰負責？」商林一口氣連問了三個問題。
曲東頓時不滿了，他很不客氣的反駁道：「我的訓練怎麼了？是落伍了，還是扯蛋了？難道你的高級了哪去了嗎？」
「你說呢？需要我較真的來說嗎？」商林壓根就不慫，直接懟上說道。
這下，那邊的曲東只能哼哼的不說話了，這時，商林繼續說道：「為國效力，我不反對，但是顏雨峰不是傳統籃球系統培養出來的，我不認為去國青，有啥意義。」
「國青今年任務重，你也知道，明年就是奧運年，雖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邊，但我們國青一直是要做到承上啟下的作用，明年春，有幾個重要的國際U18賽事要參加，成績太差，會影響到了國家隊的備戰。」曲東語重心長的解釋道。
那邊的商林卻笑了起來，他一針見血的說道：「輸多了輸大了，會掉領導面子吧。別跟我扯那些虛的，進國青可以，但是有條件，你先答應我再考慮。」
儘管感到尷尬，但是曲東還是聽到了自己想要的話，不由精神一振，問道：「老商你說。」
「第一，時間需要調劑，有衝突的話，以顏雨峰自身空餘為準，別來那套我叫你來，你不來也得來的那套官僚噁心話。」商林思索了下，接著道：「第二，參加國際比賽，可以，國內的，不參加。第三~！」
「打住打住，我說老商，你活脫脫的是個職業經紀人啊，第一條我保證不來，第二條，我勉強做到，你就別跟我說第三了。」曲東一聽就頭大了一圈，連忙打斷道。
「那就沒得談了，我還有很多事，就這樣吧。」商林說著就掛斷了電話。
電話還沒放下，屏幕就亮了起來，還是曲東的越洋電話。
把電話接通，按了下免提，曲東的聲音立馬傳了出來：「喂，老商，你這樣就不夠意思了，什麼叫漫天要價，落地還錢，哪有你這樣商量的？」
「這是底線，我也不是生意人，廢話就別多說了，你自己看著辦。」商林卻絲毫不客氣的說道。
「其實國內訓練沒有多少，今年就剩半個月在北京的集訓，明年春天，還有一個月，這個我都可以調節。國內沒有比賽，就剩4月在法國的U18國際邀請賽，那時候，美國高中不是已經沒有比賽項目了嗎？你看，一點都不衝突，過了08年夏天，國青也沒任務了，09年都到了自動離隊的年紀了，你咋就沒弄懂了？這可是一本萬利的好機會。」曲東苦口婆心的詳細解釋道。
聽完后，商林也有些躊躇，他意識到，這確實是顏雨峰提升資歷的好機會，否則他就不會跟曲東廢話聊這麼久，以他的性格，早就一口回絕，而不是待價而沽。
「我說的條件不能變，到時候，出現什麼衝突，你要來擔，這是我的底線，你要是辦不到或者毀諾，我跟你這輩子都沒完！」商林語氣嚴厲的講道。
「好，我來擔，你把你的寶貝弟子交給我，他少了半根毫毛都算我的責任！」曲東一見事情要談妥，拍著胸脯作天響的保證道。
商林暗暗舒了口氣，曲東的性格他了解，絕非那種不靠譜的人，既然話說到這份上，他便口氣緩和道：「這個事情我現在還不能打保票，我先給他溝通下，再給你答覆！」
「好，不用你打過來，明天這個時候，我再打過來如何？」曲東馬上說道。
「不用，我這電話費還出得起，你等著就是。」商林卻一口否決。
「對了，老商，你弟子現在恢復如何？自從那次受傷后，我可是刻意去收集你弟子的資料，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這樣的寶貝，都被你隨便回國就碰到了，我可真是羨慕你的運氣。」曲東打哈哈的笑道。
「別給我灌蜜糖，你想知道啥我清楚，實話告訴你，傷恢復了差不多，運動量別太大就好，你這個得注意，水平只上不下，你到時候自己領會。」商林想起一個關鍵，便馬上提醒曲東道。
「運動量不能太大？」曲東心裡嘀咕了下，覺得這也合理，便答應道：「我會注意，你去打電話吧，我等著。」
掛點電話，商林思索了會，撥通了顏雨峰的電話。
剛進門的顏雨峰，還沒跟在家裡忙活半天，一臉不爽的徐曉東準備質問他去哪了，一看手機響了，便剎住了車，擺手道：「你先接電話。」
顏雨峰暗自鬆了口氣，拿起手機一看，便愣了，馬上接通說道：「教練，感恩節快樂！」
商林愣了會，看了一眼自己IBM筆記本的時間日期，這才反應今天是感恩節，便笑道：「你不說，我都不知道今天還是個節日。」
顏雨峰頓時便知道自己誤會了，道：「那教練，有啥事情要說的嗎？」
「嗯，是這樣，我有個事情要跟你確認下，主動權在你，你自己考慮。」商林停頓了下，接著道：「國青隊你有興趣去嗎？」
顏雨峰聞言一呆，他確認的問道：「國青隊？」
「嗯，國家U18男子籃球隊，簡稱國青，你有想法嗎？」商林問道。
顏雨峰卻沉默了，這個事情他從未想過，即使現在商林提起，也覺得遠在天邊，遙不可及。
感受到手機那頭的沉默，商林的心不由緊了幾分，他說道：「有了這個資歷，你以後要走職業路，就寬廣多了，你考慮下，不用急著答覆我。」
顏雨峰卻開口了：「教練，我想問問，這個國青，需要我做點什麼？」
商林卻心裡驚訝了一番，同時多了幾分讚賞，他喜歡顏雨峰這份沉穩，這沉穩，會在以後，成為他莫大的助力。
他解釋道：「首先你得去參加比賽，當然是國際同齡級別的，第二，你要跟著球隊合訓。大致就先是這些。」
顏雨峰聞言便皺了眉頭，他走到沙發這，坐了下來，問道：「合訓？很久嗎？我並沒有太多時間。」
「你不是暫時不用上1隊嗎？」商林問道。
「確實不用，但是我的訓練綱目都早就計劃好了，而且我還是隨時可能要去1隊，這是科爾瓦教練親口對我說的。」顏雨峰解釋道。
「而且，寒假馬上就來了，我得回國，有些事情還需要去處理。」顏雨峰想起昨日的幾封郵件，心頭不由一熱。
商林思慮了一番，他道：「首先我想先了解，你對去國青的態度！」
顏雨峰不再吭聲，說心裡話，他喜歡挑戰，喜歡比賽，但真的對很多其他事情，並無太大的慾望，即使是因為從1隊下放，他覺得不是丟臉，而是因為沒有比賽大而感到失落，對於顏雨峰自身來說，在社區打比賽也好，在AND1打聯賽也好，還是打紐約州聯賽，都是一樣的，簡單而言，顏雨峰想打球，至於跟誰，他沒有過多的挑剔。還有關於榮譽，他更是沒有這方面強烈的慾望，之前在北陽十二中，也是因為感受到每一個隊友對全國冠軍的嚮往，而激起了他的鬥志。
從來顏雨峰就沒有太多其他因素的思考，這也正因為如此，他那純粹的籃球執念，讓他在這條道路上，走得心無雜念，越走越快的緣故。
「如果你去了國青，在國青掛上了號，這將對你走向職業，幫助很大。」商林覺得顏雨峰沉默太久了，便不得不多說了幾句。
「職業？」顏雨峰在心裡咀嚼這兩個字，對此，他感到無比的陌生，他喜歡籃球這麼多年了，看NBA，看CBA，看國際比賽，幾乎有時間就會去看。他知道，那些是職業球員的舞台，他也曾經幻想過跟他們站在同一個舞台上，那種對抗的滋味。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顏雨峰已經更為專心在為提高自身籃球技術上的不足而努力著，久違的字眼出現，讓他感受到的不是期待，而是茫然。
「難道你不想打職業嗎？」商林在電話那頭，語氣輕和的問道。
「我現在沒有想過。」顏雨峰這樣回答道。
他接著說道：「自從受傷后，我就覺得我的夢醒了，那次受傷就像鬧鐘一樣，將我叫醒，我清醒的意識到我的很多不足，曾經的無往不利讓我沒有察覺我的弱點和缺點。當我躺在病床上的時候，我就告訴我自己，我不能再躺一次了，我要完善我自己，我不僅要直面這一切，我還需要我有這份可以避免這一切的能力。」
「所以，我更加不想浪費我的時間，對於是否職業，我現在不會去想，也沒有資格去想。也許以後，當我認為我可以的時候，我會去抉擇。」顏雨峰安靜的說完自己的此刻內心的想法，便不在吭聲。
電話那頭的商林也在沉默，顏雨峰的話，一言一語都聽在他耳里，走近他心中，他忽然想起之前曲東的話，這樣的寶貝你能遇見，是你的運氣。他忽然微笑起來，道：「那遵循自我的去向前走吧，我會與你同行！」
「謝謝您，教練！」顏雨峰感動的說道。
「這樣吧，既然你要回國，那你去國青那走一遭，即使你不想去，那也有必要去見識下，現階段，匯聚全國同齡精英的水平，至少這樣你會有所得知，也可以為將來你要走的路，得到更多的信息。」
「去會會他們么？」顏雨峰這樣理解商林的意思道。
「嗯，可以這樣說，無論什麼結果，你就明白你現在的水平，在什麼級別了，怎麼？你沒信心嗎？」商林有心調侃了下。
「好，我知道了！」顏雨峰一口答應，同時他感受到自己內心產生了一股雀躍感，這樣的感覺他很熟悉，也是他最喜歡的滋味。
面對挑戰，他從來都是興緻盎然！
「我把地址發給你，你到了那，直接打這個電話，會有人領你進去的。」商林接著把國青集訓地址和曲東的電話告訴了過去。
顏雨峰從茶几上，拿著便利貼將信息記下，商林在電話那頭問道：「你哪天回去？對了你剛才說有些事情要處理，哪方面的？」
「12月12號吧，我剛好打算飛北京的，順道就能去集訓那看看，然後回北陽。什麼事情？哦，教練，你還不知道吧，我們十二中這次沒在過省決賽，被南京九中淘汰了。不過還有復活賽，就是在12月，在上海，我想去。」顏雨峰答道。
「什麼？沒過嗎？這樣啊！」商林驚詫之後便是感慨，最後是慚愧。
「沒有你的十二中，確實是實力大減。對了，長風，上智如何？這次聯賽表現怎麼樣？」忽然提到了十二中，記憶里很多畫面瞬間出現在了商林腦海中，他突然極其迫切想了解一切，內心也感到一絲內疚和不安。
「我也不是很清楚。」顏雨峰腦海閃過昨日深夜，孫明發給他的郵件，他心頭很不是滋味，上網查閱了下國內寥寥的僅有的新聞，通篇全是歌頌南京九中，嘲諷十二中的話語。
「我待會自己查查吧。」商林覺得顏雨峰的語氣很低落，頓時明白了弟子的內心，他安慰道：「勝負是兵家常事，不是還有復活賽嗎？你確定你要參加嗎？」他同時問出了心中的疑慮。
「長風，項傑，上智沒有多少時間了，何況，全國冠軍這是我對高原的承諾，我不想讓他們失望。」顏雨峰平靜的說道。
商林嘆了口氣：「那你回去吧，時間來得及嗎？」
「儘力吧。」顏雨峰答道。
商林暗自點頭，他對弟子的信任，多了一份認可，他想到一個問題，道：「你現在的實力，可能超出國內同級別太多，這個也許你會在去國青集訓地那裡，就能得到答案，如果你要去回歸北陽十二中，我想提醒你一句。」
「每個參加全國高中大賽的同齡人，他們的夢想是跟你一樣的，失敗是種財富，但你不要讓這變成他們的一次災難，畢竟，這不是職業賽場。」商林也不知道如何整理說辭，他是知道顏雨峰的實力，他要回到那個級別的賽場，就如虎入羊群，無人可擋。
顏雨峰愣了下，他完全沒有考慮到這方面的問題，但商林的話，卻說在了理上，於是他試探的問道：「教練，你的意思是要我收著打？」
「不，是想讓你認真的去面對每一個人的夢想。」商林嚴肅的說道。
「好吧，我會的。」顏雨峰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先答應下來，雖然他不是很明白，但是他覺得教練的話，總是有他道理的。
「去吧，那先這樣，回去注意保持訓練，不要發胖，別去亂吃亂喝，知道嗎？」商林交代了幾句，便把電話掛了。
放下電話，看到徐曉東就在坐在一旁，顏雨峰愣了會，道：「小舅，你這是？」
「哦，我沒事，那個，今天感恩節，你老媽下午來了電話，說不能回來，這個節，我們兩人過，這是你第一次過感恩節吧。」徐曉東回過神來，連忙找說詞道。
「嗯？我們真的要過嗎？」顏雨峰看著餐桌上，已經擺了一些菜肴，疑惑道。
徐曉東瞪了下眼，沒聲好氣道：「廢話，你以為我吃飽撐了嗎？我忙了一個下午，你倒好，逍遙自在，現在才回來，你看看外面，哪家不是燈火通紅，人來人往。」
「哦，是么？」顏雨峰站起來，從大廳的落地窗往外瞧，同時心裡一顫，想到了還在為自己而忙碌著的商林，頓時心中不好受起來。
「來吧，還有還多事情，你要來給我打下手，不是說你會做飯嗎？」徐曉東覺得再不加快速度，就真的來不及了。
「好嘞！我當然會做飯，今天就讓小舅嘗嘗我的手藝！」顏雨峰放下心裡的異樣情緒，脫去外套，準備開始幹活。
半小時后，兩人傻傻的坐在餐桌前，看著這十幾個碟子里的菜，顏雨峰問徐曉東：「小舅，我們是不是做多了？」
徐曉東揉著酸疼的手腕，不確定道：「你是運動員，應該沒問題吧。」
顏雨峰苦笑道：「我可不是大胃王。」
「好吧，先開吃吧，我們是不是要先來個開場白？」徐曉東覺得不在這個問題上浪費時間了，他對顏雨峰問道。
「開場白？說什麼？」顏雨峰詫異道。
「感恩節，自然要先在吃飯前，感恩下！」徐曉東一本正經的道。
顏雨峰愣了下，他看著這一桌的菜肴，有些齣戲的不知道該幹嘛，他抬頭看著桌對面的徐曉東，後者只得先科普下，讓他有些代入感。
「美國的起源是一幫清教徒從歐洲逃難到北美，他們一路艱辛，又飢又餓，到了北美，下了床，就被岸邊的一個印第安人部落收留，他們給予了清教徒美酒和食物，所以這一天，也就是今天，被定義為感恩節。」徐曉東簡單的介紹了下，然後加了一句：「這是個美國人才過的節日，歐洲並不流行。」
「這樣？」顏雨峰忽然想到什麼，臉色不由古怪起來。
徐曉東的下一句話彷彿點破了顏雨峰內心想的事，他說道：「最搞笑的，這幫清教徒被印第安人收留才算活了下來，也在北美安頓下來，而就是這幫人的子孫後輩，卻把救命恩人差點殺了乾淨，所以來說，這個感恩節真是莫名的逗笑。」
「黑色幽默？」顏雨峰說了句。
徐曉東聳了肩，他拿起了筷子，道：「不過我們得還是要去感謝，要知道，這是法定假期，我們必須感恩下。」
徐曉東忽然看到顏雨峰閉上眼睛，雙手合起，微垂下頭，像是在祈禱。
過了會，顏雨峰睜開眼睛，徐曉東注視著他，問道：「你都感恩了誰？」
「父母，朋友，教練，對手，哦，最後還有你。」顏雨峰平靜的答道。
徐曉東愣了愣，他露出了絲笑容，他道：「謝謝！」
「開動，這個糖醋裡脊，真的是你做的？不會是叫的外賣吧？」顏雨峰隨即換了個表情，滿臉不信的問道。
「怎麼可能？你太小瞧人了？我可是在餐館干過大廚的人！」徐曉東頓時不爽了，他揮舞著筷子，道：「請吃過再來下定義！」
兩人相互隨意的說著，一邊筷子下得飛快。
沒過多久，看著這一桌殘羹，徐曉東先是打個飽嗝，然後不敢相信的道：「居然真的吃完了。」
覺得自己撐住了的顏雨峰摸著明顯鼓起的肚子，心裡盤算要做多少運動量才能消化今天攝取的脂肪，頭疼的同時，也不忘埋怨道：「小舅，菜再會做，也要適度，這樣下去，我不知道要加多少運動量。」
聽到這明顯是褒義的話，徐曉東笑咪咪的又打了個嗝，他擺了下手，覺得實在坐不下去，便站了起來，往外走的道：「不行了，我要出去走動下。」
兩人在自家院子來回走著，徐曉東隨口問道：「你打算回去多久？」
顏雨峰皺著眉頭摸著肚子，回答道：「應該至少了明年1月後能回來吧，我去打聽了，科魯士會放40天假，如果還可以，能加上一周假，我也不清楚要多久，但是我會儘力兩邊都顧上。」
徐曉東有些擔心，但是他剛才在旁邊，已經聽出了大概，這樣的事情，自己不能多說多問，於是想了想，還是決定不問下去了。
「小舅，我媽是什麼人，你知道嗎？」顏雨峰忽然問道，他剛說完，就覺得這樣問也不對，便補充道：「我是說，工作的一面，我其實想了解更多。」
看著顏雨峰期盼的眼神，徐曉東不語，他走到了馬路邊，向顏雨峰招手道：「來，一起走走。」
漫步在社區小路上，每一戶都熱鬧非凡，歡聲笑語，徐曉東看著此景，道：「你母親是一個很純粹的人，這是我觀感，其實，這一點，你很像她。」
他接著道：「她不跟國內其他官僚那樣，思考過多其他方面的事情，簡單而言，她從來沒有考慮過個人的問題，她忙碌著，忙碌著，彷彿不會累一樣。」
扭頭看著顏雨峰，徐曉東認真的道：「你只要知道，你母親對你的愛從未少過一分。她在美國的時候，只要閑下來，就拿出你的照片看著，撫摸著。這都是我看在眼裡的。」
顏雨峰沉默的點頭，他眺望遠處燈火輝煌的曼哈頓夜景。
「我從小一個人孤獨慣了，但是我不曾有過恨意。我不像別人，擁有可以回憶的童年，但是，我一直覺得，我很充實啊。」顏雨峰繼續看著遠方，他道：「爸爸每年生日會送我一句話，每一句我都記在心裡，隨著自己一天天長大，我漸漸懂了那一句句話里的含義。」
「小舅，我在想，未來，我將會是什麼樣？」顏雨峰扭過頭，對著愣著的徐曉東說道。
「儘管我不知道，但我會好好的走下去，去做一些讓我自己感到有意義的事情，人生，就應該如此，對嗎？」
「對！」徐曉東很認真的回答道。
顏雨峰笑了，他蹦跳了下，繼續笑著。
「加油，小子！」徐曉東心裡暗暗的說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