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剎那瀑布
因為雲翼三人,洛言再不敢出去吸取生魂,不過也沒有閑著,而是在家裡苦練拳腳。
對於修士而言,有一個強健的身體同樣重要。
天地元氣轉化為力量,考驗的是經脈,而經脈是寄托在身體里的,不是獨立的,所以,身體的強弱決定著經脈能承受多少真元。
修鍊修的是人體全方位,內外同時提高,力量才能平衡地運轉。
所謂的外修內修指的是功法,而不是修為。
這樣的道理誰都明白,所以她用不著遮掩。
洛天明知道后,很是欣慰,急忙將兒子叫來,叫他看,同樣是不能修鍊的妹妹,卻沒有自暴自棄,還這麼積極地練功。
洛文醉醺醺地的樣子,無動於衷。
「妹妹,你拳腳再厲害又能怎樣?一個鍊氣一層就能把你打出去!」
這是實話。
別看在修士世界里,鍊氣階段算不上什麼,可對普通人來說,那則是仙的跨越。
畢竟修士的力量用天地元氣轉化的。
「沒用的,你還不如學學繡花呢,呵呵!」洛文打了個哈欠道。
氣的洛天明真想給他一巴掌。
洛言頭也沒回,淡淡地道。
「哥哥說的是,可我不想將來連個普通人都打不過。」
洛文撇嘴。
洛言擦擦臉上的汗,又說了一句。
「我不和天爭,我和命爭。」說完扔掉毛巾,繼續練習。
洛文怔住,但那份動容很快就消失了,再次撇嘴。
「還不是一樣嘛!」
洛言也沒想過憑著自己幾句話就能叫洛文振作起來,那不現實。
她只是說說而已。
再說,人各有命,她還是先管好自己吧。
……
「你這樣練到天荒地老也沒什麼用。」
白衣少年看著洗浴完出來的洛言道。
他還是卧在搖椅上,往嘴裡扔著蜜餞。
一連三天,他都是這個樣子,丫頭出出進進幾次,對他視而不見。
洛言知道,這只是個簡單的障眼法。她也會。
當然,那是過去。
洛言擦著頭髮,沉默著,心裡承認他說的對。
這樣簡單的拳腳練到現在,對修鍊沒太大的作用了,一些套路功夫好一點,但作用也不是很明顯。
最好是借用天然的外力來淬鍊身體,只是她情況特殊,沒有靈脈,偽靈脈還沒出來,想找一個合適她的外力很難。
更何況,對九城的地理環境不是很清楚,原主也沒有這方面的記憶。
不得不說一下,如今原主的記憶消退的很厲害。
她沒有修為,當年魂力被陳長風的地心之火煉去了七七八八,重生又耗費了不少,要不是九竅玲瓏心也撐不住和齊少卿打那一架,所以她沒有能力留住原主的記憶。
好在,過些日子就要去太乙門,從新生活,和以前不會有太多的關係了。
「我倒知道一個地方,只要你能受的了就行。」
白衣少年不知何時坐在了她身後,拿過她手中的梳子,輕輕給她梳理著頭髮。
「什麼地方?」洛言問道。
白衣少年雙手按著她的肩膀,頭靠著她的頭,看著鏡中的她,再次嘖嘖兩聲。
「小丫頭長得真是不錯,長大了還不知道有多禍水,呵呵!到時候那些正道修士匍匐你的腳下,哭著喊著要你,比如那個什麼雲翼……你說那會不會很好玩?」
洛言看著鏡中的人,面如冠玉,五官清美,笑的無比妖嬈。
「你長得也不錯,現在就很禍水,只要你出現,你說的一切馬上就會實現。」
白衣少年眨了眨眼,嘻嘻笑了,伸手捏捏她的臉。
「面癱的小丫頭,沒想到你還挺風趣!」說完將梳子往她頭上一插,「明日早上,出城!」
……
九城是個小地方,坐落在山谷里,三面環山,一面是平原。
山林多瀑布、河流,洛言和白衣少年坐在一個簡陋的木筏子,順著一條河流往下游飄著。
洛言胳膊上挽著一個籃子。出來總要有個理由,她的理由就是散心,順便采蘑菇。
洛天明被雲翼指派調查魔道的人,正忙著,並沒有多想,只是叫她不要走遠。
洛言看了眼站在身邊的白衣少年,誰也不會想到,魔道的人一直和她在一起。
「到了,那裡!」白衣少年一指前方。
洛言順著他的手指望去。
前面是一個瀑布,在瀑布下方有個凸起的石台,瀑布水流很大,衝擊著石台激起濃濃的水霧,雲煙一樣托著石台。
再看周圍,遠處還有幾處小瀑布,四周被山林環抱著,很是隱蔽。
白衣少年伸手攬住洛言的腰,飄身而起,下一刻就落在了石台上。
「怎麼樣?」
儘管水聲轟響,可白衣少年的聲音還是清晰地進入洛言的耳朵里,只是她現在顧不上這些了。
當接觸到石台上的那一刻,她只感到四面八方向她擠壓而來,叫她幾乎窒息。
很快這樣的擠壓緩解下來,但沒有消失,就像是被放在狹小的盒子里,撐開了一點空間,卻並沒有完全出來。
可這也足夠叫洛言冷靜下來。
剛才感受到的擠壓是上面的瀑布,想要不受影響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躲開瀑布的水流。
不用想,就是聽上去都很難!
水本身就是無形的,而瀑布的水流除了無形,還很激烈,石檯面積雖大,可周圍都會受到波及,所以根本就沒地方躲。
不過,白衣少年帶她來這裡自然有他的道理。
洛言仔細觀察,終於發現了瀑布流的異樣。
按照呼吸計算,每一個呼吸結束后,部分瀑布流有剎那的停頓,也就是說,想喘口氣,就必須在這剎那中站到瀑布停頓的地方去,這需要極快的身體速度和思維反應。
這樣的外力還真是很適合她目前的情況了。
看到洛言眼睛亮了,白衣少年很是滿意,他沒有選錯人,至少目前為止是這樣。
「看出來了?不錯,這裡叫剎那瀑布,有著上千股大水流,其中又分有萬股小水流。不管大小,每一股都會有一剎那的停頓,只要站在停頓的水流下方就能呼吸一下。順便告訴你,它們的停頓是有規律的,需要觀察、需要計算,更需要身體配合。你只要在這剎那瀑布下堅持一日,勝過你一年的練習。堅持一月,勝過十年的練習。」
說著他拍拍洛言的肩膀。
「現在就看你自己了。」
說完轉身離開了石台。
他一走,洛言再次感到了那種擠壓,她知道剛才的空間是對方給撐出來的,接下來想要得到呼吸就只能靠自己。
她試著用閉氣的方式,飛快地觀察著水流,試圖找出水流停頓的規律,可剎那的停頓實在太快,何況還有這麼多水流,一時根本找不到,更別說去停頓的水流下喘口氣了。
閉氣時間不能太長,結果自然失敗。
「啪!」
洛言受不了窒息,反身跳進水裡,游上停靠在那的木筏子,大口地喘氣。
白衣少年坐在那,又開始往嘴裡扔蜜餞,看著洛言一身水淋淋的狼狽樣,驚訝地道。
「你還會水?好厲害啊!」
洛言沒理他,喘夠氣了,轉頭再次跳進水裡,上了石台。
這次還是沒堅持多久,就又被逼回來了。
再上石台……
再失敗……
再上石台……
再失敗。
不知道如此反覆多久,洛言也累到了極點。
她半躺在竹筏上,望著剎那瀑布,腦海里回憶著剛才無數次的觀察到的情景。
她能看出水流的停頓,但是找出停頓的規律很難。至少靠眼睛很難。
如果靠身體的直接感覺應該好一些,畢竟那種擠壓窒息印象很深刻!
對,就是這樣。
她找到了辦法,卻沒法印證了,因為身體太疲倦了,真是一個手指頭都不想動啊。
「回去吧。」這時白衣少年道,「天色也不早了。」說著催動著木筏逆流而上。
沒多久,洛言竟然睡著了。
「醒了,該回家了。」靠了岸白衣少年拍拍她。
這一覺睡得十分香甜,像是幾百年都沒這樣睡過。
迷迷糊糊睜開眼,洛言下意識地就說了句。
「長風……」
聲音軟軟的,表情也露出一絲甜蜜。
「啊?」白衣少年訝然。
洛言說完也清醒了,刷地站起來,整個人都有些緊繃。
「長風,那是什麼?」白衣少年聽得很清楚,見洛言反應這麼大,探究地看著她。
「沒什麼。」洛言定了定神,慢慢放鬆,「回去吧。」說完跳上岸,往回走。
前世三百年只是一場夢,因為陳長風還是一場噩夢!
可為什麼她還念念不忘那些過去?
那不過是陳長風做戲的手段,她真為自己剛才叫出那個名字和心情感到噁心!
她要做的是,將那人碎屍萬段,魂死道消!
白衣少年看著她遠去,只覺得那個小小的背影,有著說不出的蕭索和沉重,但很快他又揚聲道。
「小呆瓜,你還沒采蘑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