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 撐傘的稻草人
雨很大,天地之間只剩下一片嘩嘩的雨水聲,和偶爾沉悶的雷聲。
整個山林黑漆漆的沉重。
洛言沒有做藤床,而是盤坐在樹榦上,上面茂密的古樹樹冠將大部分的雨水遮擋住了,即使從縫隙中流下來也像是碰到無形的阻礙,避開了洛言。
魂力沖刷著靈脈,流轉過道台,還有那顆近似透明的虛丹,那條黑蛇仍然在靜靜地圍著虛丹轉動著,散發著靜謐安詳的氣息。
或許已經習慣了小蛇的存在,也或許小蛇吸取了她的生魂,成為了她虛丹的一部分,讓她不再抵觸,反而生出些暖意。
在這條孤獨的路上,大概只有這條小蛇能陪伴她了。
「洛言,沒事吧?」
藍雪兒的聲音響在腦海。
以藍雪兒的修為,幾百里之內的真元傳音很輕鬆,不像他們近距離可以,但遠距離就需要師門做的傳訊玉簡了。
而那也只是傳遞簡單的消息,求救或者增員,並不能直接對話。
洛言忙恭敬地回答。
「沒事,我們還沒出師門的管轄之地。」
「那也要小心。」
「我知道,師父你也是,不要單獨行動。」
藍雪兒一時沒說話,過了半晌才道。
「知道了,我們要去海王湖,以你們的速度一個多月就能到,後面有長老跟隨,不用擔心。」
「師父去海王湖做什麼?」
「祭奠死去的弟子。」
「師父你一個人嗎?」
「我們幾個長老一起。」
「那就好。」洛言放心了。
不是因為月長空臨走的那番話,而是因為藍雪兒是為了保護自己參與護送的,這份真心的相護,讓她倍感珍惜。
她不想藍雪兒有事。
一夜的大雨,到了天明依然沒有停歇的意思,反而更大了。
「這麼大的雨,我們能走嗎?」楊瀚徵詢地看著洛言和秦越。
洛言首先開口。
「我可以,你們呢?」
秦越看看雨,似乎感覺了一番。
「現在沒雷電,飛行沒問題。」
其他弟子聽到這,面色都發苦。
「不能等雨停了再走嗎?」
可以在雨中御空飛行,可是那要比平時受到幾倍的阻礙和壓力,真元也消耗的快,想想就好累!
「既然大家都行,那就出發吧。」秦越直截了當地說道。
「別飛得太高。」楊瀚叮囑了一句。
洛言已經飛上了天空,所有的雨水落下的時候都自動避開。
隨著她的飛行,化出了一道軌跡,前方的雨水分開,後方的雨水隨著她飛過閉合,很快就沒了影子。
接著是秦越,也是和洛言一樣,又是一道軌跡出現,消失。
「築基九層真的好厲害。」小葉子驚嘆。
楊瀚道。
「努力吧,總有一天你們也會的。」
齊少卿沒說話,飛了上去,接著小葉子,還有其他人都魚貫地跟隨。
楊瀚在後面照應著,這也是怕有人掉隊。
他們飛得並不高,可以清楚地看到下方一片片樹冠,雨水密集地落在上面,形成一片茫茫的水霧。
洛言始終在最前面,神識掃去,注意著周圍的動靜,忽然她神色一變,慢了下來。
「怎麼了?」
秦越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前面有點不對勁。」洛言回道。
秦越和她並排停在虛空,也將神識延伸出去,可並沒有發現什麼。
洛言是修鍊魂力的,神識比秦越要敏銳的多,查看的範圍也大。
「是什麼情況?」秦越問道。
「有東西……」洛言仔細地分辨著,「好像是人,不對,不是人,是什麼?」
她一時有些不解。
他們停留的這會,後面的弟子也趕了上來。
「怎麼了?」楊瀚道。
「洛師妹說前面有情況。」
其他弟子們沒有絲毫的緊張,還有些激動,顯然大家都是一個意思,莫非有奇遇?!
「不如我們過去看看。」秦越道。
洛言想想,沒感覺到危險,點了點頭。
「大家都小心些。」說完徐徐飛逝過去。
前行了一會,洛言終於看到了是什麼,一棵古樹上方,豎著一個撐著傘的稻草人。
稻草人做的很逼真,大小和正常人一樣,身上穿著衣服,有些發舊了,看不出什麼顏色。
臉部位置是塊白布,上面的五官畫的栩栩如生,頭上還有頭髮,和稻草扎在一起,宛如挽著髮髻。
他一手垂下,一手撐傘,手是稻草編織成的,絲毫不粗糙,除了皮膚和正常人的手不一樣,形狀大小和真手無異。
如果不是看到頭髮上的稻草,手被稻草編織的,都看不出來這是個稻草人,因為它身上散發出活生生的氣息!
不然洛言也不會感覺到不對勁了。
傘是稻草編織的,看上去也有些發舊。
一行人在距離稻草人幾丈遠站下,都有些愣怔,稻草人也能做的這麼逼真嗎?
「那邊還有一個。」秦越打量了一下周圍,忽然指著前方道。
洛言神識延伸出去。
「那邊還有。」
大家過去看了,一下子發現了十幾個這樣撐傘的稻草人。
「這是什麼意思?」楊瀚不解,「當年我們來的時候沒見到這個啊?」
「你知道這是什麼?」洛言詫異地問道。
楊瀚點了下頭。
「我聽說山寨中用這個標明自己的地盤,相當於地界線。有的用稻草人,有的用其他的東西,因為按照陣法的排列,所有能叫人感到散發出來的氣息。」
「既然是標地盤,那不是應該在地上嗎,弄到樹頂上幹什麼?」齊少卿一時沒明白。
「齊師弟有所不知,這是給御空飛行的修士看的,我想下面也會有,和這些稻草人是對應的。」
「還有這樣的事?」秦越很驚訝。
「其實很多山寨都有這樣的標識,只是有一些不明顯,我們看不到罷了。我家那邊附近的寨子,有的就用幾塊石頭圍著。」
「那用稻草人就好了,幹嘛還撐著傘啊。」小葉子看著這些撐傘的稻草人只覺得很不舒服。
「這個,當然是怕稻草人淋壞了啊。」一個弟子說道。
其他人都翻白眼,那個傘是稻草編織的,又能抵擋住多少風雨。
「大概是這個寨子的習俗。」楊瀚道。
說到這有人建議下去看看,是不是下面也有這樣的稻草人。
洛言也覺得該下去看看,要是有就像楊瀚說的那樣,只是某個寨子的地界標識,可要沒有……
不知為什麼,她有些不安,卻又不知道這種不安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