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莫愁（下）
「那真是挺好的啊，恭喜你了王衍。」宋平萱由衷的開心，自己的事沒給兩位對自己很重要的人帶來什麼影響。
「所以啊，萱萱，你看你和王衍一起成名的，現在他都有代言了，努把力趕緊超過他！」蔣澄說的一本正經。
說到這時，他們點的菜陸續上來了了，一邊吃著菜，宋平萱一邊想著，娛樂圈，她到底要不要繼續下去？她的靈魂不是十八歲的宋平萱，而是經歷過幾起幾落的宋錦柔，六王的後院如何殘酷，她不是依舊摸爬滾打熬過來了。可那時候，是她沒有辦法，無路可退。但凡她有一個得力的出身或者疼愛她的娘家，她都不需嘔心瀝血的熬。現在她有疼愛她的家人，有更穩妥的路走，她真的要在去娛樂圈廝殺嗎？
她糾結的表情全寫在臉上，時黎反而寬她的心：「別愁了，我們也沒有逼你，還是看你怎麼想的。」
一方面宋平萱對演戲還有留戀，一方面對讓父母擔心很愧疚。她還記得病床前母親心疼的淚水，父親隱忍的憤怒，哥哥談到此事的時候手上暴起的青筋……
「對啊，萱萱，你要是不演戲了，等你畢業來了新芽幫我唄。」蔣澄已經是標準的少東家，不停地往自己家招攬人才。
「如果你確實厭倦了表演，不想再演戲了，那麼我們所有人都支持你不演戲。」時黎突然正色道，「但是如果你只是因為藍心媛，那就錯了，她的目的就是毀了你名譽，讓你不能在演戲了。王衍他們這麼費勁幫你洗刷污名，不就是為了在媒體路人面前給你營造一個良好的形象嗎？你因為她而退出娛樂圈，正好遂了她的心意，她不知道在哪裡偷笑呢。」
關漪聽了，也覺得時黎說的話有道理：「萱萱，藍心媛不就是要打壓你嗎？你就偏在她面前晃悠，氣死她！」
王衍也敲邊鼓：「對嘛對嘛！別因為別人的錯誤懲罰你自己啊！」
宋平萱其實有意動，演戲這條路是她熱愛的，之前的動搖再被好友們勸說過以後，似乎已經煙消雲散。是啊，她並非「聖人」，之前在六王後院，在她失寵過後欺辱過她的人，在她生下成曙封了側妃之後，在王妃的默許下討了回來。至於比她出身貴重的魏側妃，王妃早已視其為眼中釘，在她的推波助瀾下，王妃潛移默化的影響下，魏側妃已經成了後院一個符號，早已失了六王的心。如果不是她的三叔得力，又有子息，王妃早就把她剷除了。
「可是，就算我想回，也不會有什麼人要找我演戲了吧……」娛樂圈人才輩出，她本來就停止演戲活動一年，再加上那次的事情，應該沒什麼劇組會找她演戲了。
時黎之前說一點都沒為宋平萱找過新戲，這話是他為了不想強迫宋平萱繼續維持合約。他私下裡還是找過幾大選角工作室，相熟的人和他透了底，雖然被污衊的事情已經平反，但是還是損失掉一部分路人緣，再想上大製作比較難了。
「像之前一江春水或者仁者傳這種製作可能是不行了，」時黎並不想瞞她，「只能往下找，實力不太雄厚的劇組有可能。不過，檔期、劇本、合作演員都靠譜的劇組不好找，而且拍了也不一定能上星。」
像《一江春水》《仙俠仁者傳》這種大製作，雙一線配備，從導演到編劇、造型都是專業人士，背景雄厚，推廣力強，這樣的電視劇拍出來，妥妥的可以在五大衛視上星播出。如果這裡面有所欠缺，比如劇本有瑕疵，某個主角不太有名啊，有可能上不了五大衛視，但是上星還是沒問題的。如果質量確實不錯，也有可能逆襲五大衛視收視率。
再往下，就是那種中等投資或者相對來說投資比較小的劇組，處於比較尷尬的位置，能不能上星，還得看看天時地利人和。而且這種小成本的劇組肯定會在某些方面欠缺，一個不好就容易排成天雷滾滾的雷劇。每年拍攝的電視劇有1.6萬集，大半部分都是封存難以見天日。這樣的戲拍了，只會浪費演員的青春，讓演員在原地打轉，這也是為什麼所以藝人都想擠著去大製作。只有能上星，讓觀眾認識你，才能有人氣，有人氣，大製作才會選你。
「能不能上星不要緊，最主要是劇本好看，合作的演員好相處就行。片酬低點也沒關係……」宋平萱還沒說完，就聽王衍借著喝飲料的姿勢假意咳嗽了兩聲。這片酬不止是宋平萱拿，時黎也是要抽成的。她這裡大大咧咧的說片酬低也沒關係，時黎會這麼想嗎？原來莫雨霏的片酬有多少，一部戲下來三位數肯定有的，宋平萱片酬本來就低，全部片酬還不夠莫雨霏抽成數的。
王衍的小動作自然沒逃過時黎的眼睛，不過眼前幾個人的友情他早就見識過，這麼做無可厚非。如果是別的經紀人，可能確實不喜歡聽到「片酬低」這種話題，不過對於時黎來說無所謂。「放心吧，肯定會盡量挑比較合適你的角色。至於片酬，並不是主要考慮的因素。」
宋平萱智商在線，至少能知道時黎帶自己收入會大幅度銳減，她急急地說：「要不把抽成定的高一點……」
「真的沒事，」時黎把真的兩個字強調了一下，「我當初帶霏霏的時候，她有喬姐提攜，起初也算是演小成本的電視劇，我不是也陪著她走過來了？現在不過是要把之前的路再走一遍而已。」
莫雨霏的片酬也不是一步登天，而是累積了經驗慢慢漲上去的。他又不缺錢，尤其是莫雨霏最後一筆《承平》的抽出數目很高，這幾年累積下來的財產已經很客觀，他又是幕後，不需要置辦衣服，節儉著花夠他花個十幾年。在新芽視頻，他的底薪還比喬娜工作室高出一大截。
「之前的合約是不是算作廢了？我們再簽一個吧？」宋平萱想起之前簽過的合約，時黎已經離開喬娜工作室，那份經紀約也就無效了。再簽的話，還是按單件簽，還是按照年簽呢？「時哥，我們也簽長約吧！」
王衍和星娛，簽的就是十年長約。
時黎現在為宋平萱盡心儘力，如果簽訂一個隨時可以終止的協議，是對時黎的不公平。而且依照時黎的資歷，帶宋平萱一個新人綽綽有餘了。再加上時黎在那段時間的挺身而出，宋平萱對時黎的信任絕對是滿分的。
「十年就算了吧，」意外的是，時黎竟然拒絕了，「我和你簽五年約。五年約滿，你就大學畢業了，可以全心投入演藝圈。那時候，應該會有大的經紀公司看中你的。」
五年，積攢經驗，精進演技。等到她大學畢業，陰影已過，年齡正當，經驗豐富，必然會在這條路上大放異彩。但這個圈子內的大部分優質資源，還是掌握在經紀傳媒公司里的。如果可以的話，時黎還是希望她能簽個大公司，未來的路會更好走些。
宋平萱還是想和時黎簽長約，正在想措辭怎麼說服時黎的時候，蔣澄意外的附和了時黎的話：「先簽五年唄，五年後再續約不也是一句話的事情。」
也是，到時候在續簽也是一樣的。「行，我們什麼時候簽？」
「別著急，先吃飯吧。」時黎看著桌子上的菜，只有關漪趁著幾個人聊天的功夫席捲了一番，大部分還是沒動的。時黎拿起刀叉，一邊夾菜，一邊十分肯定的說了一句：「你會是個好演員。」
「好演員不管用，」蔣澄吐槽，「當然要火啊，成為霸屏的演員，高片酬，高地位，那才最爽了。」蔣澄進了這個圈子，覺得圈子裡的確有些怪像。有些演員，演技杠杠的，外貌也不差，就是火不起來，一直在小成本劇里打轉，沒有人知道，過得也很清苦。反倒是有些火爆的演員，要說漂亮是漂亮，毫無演技可言，一張臉好像沒有表情。雖然也一直被罵，但是人氣高，片酬高，呼風喚雨。讓蔣澄選，他寧願他的朋友們都是後者而不是前者。
「我到不覺得，」宋平萱笑的溫柔，「人紅是非多，我倒是更想好好做個演員，拿實力說話。」
餐廳內飄揚著悠長的鄉間小調，餐桌上的新鮮花束上還有水珠欲滴，一股馨香的味道愉悅著桌子上的每一位顧客。時黎聽了這句話，切著牛排的手突然頓了頓，他忽然放下刀叉，拿起手邊上的高腳杯，裡面的石榴色的紅酒清澈中折射著燈光，呈現一種迷人的光澤，他搖晃了兩下，突然仰頭，喝了一大口。
紅酒的獨特香甜與略澀的口感在口腔里蔓延，心中的那股酸澀，則再也忍不住了。
……
飯後，時黎喝了酒，蔣澄送他會公寓，王衍負責送關漪和宋平萱。時黎其實並不擅長喝酒，這次點的紅酒也不過是迎合西餐的氣氛。
蔣澄雖然在前面開車，可是他能感覺到，時黎似乎心事重重的樣子。
快要到目的地了，時黎似是在後座睡著了，夢囈中呢喃了一句話。
「你也說過，要好好做個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