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50章 欒欒進城
秋水教作亂是鏡城近年來發生過的最為慘烈的事件,鏡城百姓永遠記得那日漫天黃沙,八月飛雪的奇景。
桌上討論的人,沉默了一陣,又開始討論起來,「秋水教作亂自然記得,秋水教橫行南方之時,鏡城可也是跟著遭殃了,那可叫一個生靈塗炭。可這跟將軍府有什麼關係?」
「就是那次,錦老將軍出征西海,錦少將軍本是隨父出征,可某一日,錦老將軍將少將軍秘密送回,那時,我的一個遠方侄子也是護送少將軍回府的侍衛。」
那人咽了咽唾沫,繼續道,「聽我那侄子說,當時少將軍不知犯了什麼事,被錦老將軍打得半死,經過數月的沙漠之旅,回到將軍府時,少將軍就險些一命嗚呼了。秋水教叛亂時,少將軍在地牢里嘔血不止。」
「誒,你趕緊講重點,這少將軍嘔血跟秋水教有什麼關係呀?」
「井底之蛙!鄉巴佬!」那人翻了一記白眼,被人打斷,有點不悅,但還是繼續道,「怎麼沒有關係?當時秋水教何其猖狂,人人聞之色變,若不是大祭司啟動神力,你我還有命在此飲酒?」
眾人提到秋水教當年所作所為,仍然後怕,尤其是其中經歷過此事之人,已覺得冷汗直冒。
那人又道,「我聽說呀,那扶桑神木下鎮壓著一隻怪物,大祭司開啟神力,那怪物必定有所感應。就在那時,怪物趁大祭司不注意放出一股邪氣,如今七年過去,仍然沒有找到那股邪氣逃向何方。」
「那到底跟將軍府有什麼關係?你不還是沒說嗎?」
「愚蠢!」那人又賞給說話人一個白眼,「這還不明顯嗎?秋水教來犯,少將軍垂死,那哪是垂死,我想多半是已經死了,然後大祭司放出的邪氣趁機潛伏進去,才讓少將軍復活了。」
那人說得煞有其事,彷彿親眼見到一般。
有人做出了恍然狀,「難怪近日有傳言說,錦少將軍是那神木下封印的怪物。大祭司正在全城戒嚴,四處搜索呢!」
「這麼說,倒有幾分道理,當年秋水教橫行之後,沒過多久,那少將軍便生龍活虎,哪像個垂死之人。估計那時便已被妖物附身了吧?」
「可不是,還騙得元帥的親妹子,多好的一個姑娘,跟了那怪物才多久,就橫死了。」
那些人越說越不堪,彷彿已經坐實了錦陌是妖物的事實,將近年所有的怪事異事都推道了錦陌身上。
有風捲起地上的雪屑飄過門口,留下絲絲寒意。錦陌飲完碗中的酒,沒有再聽下去。他正準備起身,才發現方才那個賣花的小女孩蹲在他的桌旁,沒有離開,不免愣了愣。
小女孩見錦陌看向她,連忙走了過來,「有錢的叔叔,再買一枝花吧,就一枝好嗎?」
錦陌微微蹙眉,他蹲下身將挽在小女孩手腕上的花籃取了下來,隨意翻了翻,「這些花都是你採的?」
「嗯,」小女孩低下頭,小聲回答。
「現在剛入初冬,風鈴草和風信子都常見於青冥之都,你小小年紀就開始說謊了嗎……」錦陌淡笑道,笑中隱著寒意。
他這樣的笑讓小女孩嚇得一個哆嗦,她伸出手抓起花籃用力拉扯,「這花我不賣了……」
錦陌笑意更濃:「鏡城附近最多的怕是這種生於荒漠的荊棘花吧,況且這荊棘開花也不是一般人能遇到的呢。」說著,他捻起花籃中一朵火紅的荊棘花,細細地看。突然便不說話了,他將一串彩貝放在小女孩手心,「這枝我買了,你走吧……」
「謝謝叔叔!」看到那一串流光溢彩的海貝,小女孩一陣雀躍,拿著那串彩貝歡快地走了。
***
欒欒眾人是隨肖毅進城的,錦陌一走,她就纏著肖毅帶她們來鏡城。有青鳶助陣,肖毅很快就答應了。鏡城作為滄羅的帝都,大而繁華。欒欒懷著心事,倒也無暇觀賞這裡的美景,只覺得,踏進這裡,心裡很壓抑,很不安。
她抬頭望了望天空,鏡城的天空飄著大雪,濃濃的陰霾籠罩在整個鏡城上空,讓人覺得很不舒服。
肖毅為掩人耳目,將她們喬裝打扮了一番,扮作他的親衛。
肖毅帶著她們轉過幾條繁華的大街,到了一個大湖邊。因為下雪,湖面變得一片銀裝素裹,煞是好看。
欒欒許久不曾見這人間美景,竟有一種回到雲海之森的錯覺。
「哇,這裡好美!」欒欒忍不住感慨,她身後跟著青鳶和可心,皆是看呆了的模樣。
前方領路的人停了下來,「鏡城最美不過天上人間。塔薩爾沙漠中,天上人間之景堪比仙境。」
棧橋邊停著一艘烏篷船,老翁一身蓑衣和斗笠上也堆了一層積雪,老翁坐在船頭垂釣,十分專註。
遠遠望去,倒有幾分詩情畫意。
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肖毅走到橋頭,向老翁行禮:「船家,可能渡船?」
老翁動也未動,抬眼瞧了眾人一眼,道:「大白天的,天上人間不做營生。」
肖毅還算客氣,道:「明日便是明夫人的百日祭,我乃奉陛下之命前來囑咐相關事宜,此處只有一艘船,煩勞船家讓我們渡河吧!」
老翁聞言,收了釣鉤,很不情願地道:「上來吧。」
大湖中心有座笑道,島上是一座金碧輝煌的高樓,那裡便是天上人間,小島周圍停著許多華麗的花船。肖毅說,天上人間夜間才營業,屆時會有連綿的花船連通兩岸,只是此時,沒有別的船隻。那老翁是天上人間的護衛,武藝了得。
欒欒聽得咋舌。
肖毅帶著她們繞過正門,到了一處庭院的後門,他輕扣了幾聲門,便有一名家丁來開門,見到她們,問也沒問,只道:「白公子已等候多時了。」
此處庭院十分雅緻,看得出有幾叢修竹,但是大多數景緻都被大學覆蓋了。雖看不出周遭布置,卻另有一番味道。
轉過迴廊,踏上樓閣,一股暖流撲面而來。樓閣里坐著一名白衣男子,眉目清俊,大致二十多歲,一雙眸子清亮如星辰。
他抬眉,不動聲色地瞧了瞧眾人,道:「請坐。」
肖毅也不客氣,開門見山道:「白澤,這三位姑娘是將軍從西海帶來,關係重大,你且好生照料,我還忙著呢,就不坐了。」他轉向青鳶:「白澤是錦將軍的摯友,你們呆在這裡大可放心,我還有諸多公務要處理,先失陪了。」
言罷,肖毅匆匆走了,剩下幾人尷尬地互望著。
白澤淡淡一笑:「諸位不必拘禮,請坐。」
白澤也算是丰神俊朗,器宇軒昂,笑起來也很迷人。
欒欒道:「肖毅為什麼帶我們來這裡呀?」
白澤道:「這裡雖是煙花之地,卻是掩人耳目的好地方。」
「煙花之地?」欒欒奇怪地瞧了瞧,「這裡很多煙花嗎?煙花不是在天上嗎?」
白澤頓時啞然。
可心忍不住笑道,「說你是黃毛丫頭,你還不服,煙花之地都不知道!」
欒欒擠了擠鼻子,「那你知道?」
「那當然了,煙花之地就是青樓。肖將軍帶我們來這裡不會是想將我們賣掉吧……」可心瞅了瞅對面的白衣公子,心裡有些打鼓。
白澤又是一陣啞然,「將軍此時水深火熱,若連累了諸位,白澤如何擔待得起?此地雖是煙花之地,卻是個藏身的好地方,諸位隱藏於此,可避開許多眼線。」
「可是我們要找錦陌啊!」欒欒道:「他現在不是很危險嗎?」
正在此時,前院突然跑來一個小廝,門也沒敲就撞了進來,神色慌張:「公子,不好了,出事了!」
白澤已經,站了起來。他略一沉吟,便向諸位致歉,匆匆與小廝走了,留下欒欒幾人更是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