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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0.第1270章 抓到「鬼」了!

  「明天,又該為妙言行第二次招魂之法了。」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整個人都精神一凜,抬頭看著他:「真的嗎?」


  他的臉色有些不好看,只看了我一眼,冷冷道:「朕會拿妙言到事來說笑嗎?」


  「……」


  看樣子我是惹得他有點窩火,現在說話都帶著火藥味了,不過這個時候我的態度也軟了下來,帶著笑,輕輕的說道:「那太好了。之前那一次,妙言的病情就好了那麼多,也許這一次之後,妙言就可以痊癒了,也未可知。」


  「的確,也許妙言就可以痊癒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伸手,輕輕的撫摸著妙言的頭髮,妙言也像是一隻貓咪,被一遍一遍愛撫著,舒服得眯上了眼睛,也完全顧不上我們在談什麼。


  這時,他的目光微微一閃,抬眼看著我:「那到時候,你要如何呢?」


  「……」


  我毫不意外的聽到了這個問題。


  的確,從那天南宮離珠離開他寢宮之前說那句話開始,我就意識到了,這,大概就是我現在所要面對的,最大的問題了。


  我沉默了一會兒,平靜的說道:「問題,總是能解決的。」


  「那你認為,朕會如何解決這個問題?」


  「……」


  我閉上了嘴。


  說實話,這麼多年來我也明白了,問題的解決從來不是用嘴說的,他問我,我答他,最後其實都不會是這樣解決,很多問題,只有真正解決的那一天,才會知道到底如何,先說了,反倒讓人防著了。


  他又看了我一會兒,知道我是不打算再開口了,眼中又多了一層陰霾,便也不再理我,只和懷裡的妙言膩歪了一會兒,然後將這隻小貓抱著放回到床上,起身撣了撣衣角,說道:「你今天就給她準備好湯藥。」


  「民女知道了。」


  他說完,就要往外走。


  剛一轉身,床上的妙言就嚷嚷了起來:「爹!」


  他的腳步一滯,又回過頭來,妙言委屈不已的對他伸著雙手:「爹,別走。」


  他立刻有些猶豫的站在了那裡,我看了看他為難的樣子,又看了看妙言,急忙走過去捉著她的雙手,一邊揉著她的手心,一邊溫柔的說道:「妙言好孩子,不要任性,你爹還有很多大事要去做,不要纏著你爹。」


  妙言現在還懵懂得很,用俗話說,魂還沒全,跟她說什麼「任性」,什麼「大事」,她根本就不懂,只是迷迷瞪瞪的看著我,又看了看站在門口不知所措的裴元灝,終於癟癟嘴:「爹爹晚點要來陪妙言。」


  我已經來不及捂她的嘴了,裴元灝的臉上,所有的堅冰寒氣,都被這孩子的三言兩語就融化,轉身走了回來,低頭在妙言的額上一吻:「好,朕晚上再來看你。」


  妙言立刻笑了起來。


  |

  說是晚上來,可到了傍晚,御膳房送來的碗碟剛剛擺好,他就踏著雪來了。


  比起白天,他的情緒仍然沒有太好,我也知道自己是得罪他,更得罪南宮離珠了,倒也懶得去討好他,該說就說,該笑就笑,吃完飯之後,妙言的葯就送來了。他抱著妙言,慢慢的餵給她喝。


  我在旁邊守著,手裡還拿著手帕,準備隨時給妙言擦嘴,但他倒是比之前小心謹慎多了,一點都沒有灑出來。


  於是,我也就空坐著。


  等到還有最後兩口了,我輕輕的說道:「陛下,我明天能陪妙言一起過去嗎?」


  他手裡的勺子送到妙言嘴邊,頓了一下,仍舊小心的餵給她喝。


  悶聲道:「不行。」


  「我,我只是想陪著她。」


  「朕說了,不行。」


  「陛下……」


  「有些話朕不想再說第二遍,」他冷冷的說著,把最後一口葯給妙言喝了,然後從我的手裡扯過帕子,輕輕的給她擦了擦嘴,一邊溫情脈脈的做著這些事,一邊冷冰冰的說道:「朕說了你不能去,這句話就是聖旨,若你再說,就是抗旨!」


  「……」


  我跟他相識這麼多年,我當然說過很多他不想聽的話,但還是第一次,聽見他用聖旨來壓我。


  於是,我抿了抿嘴,沒有再開口。


  過了一會兒,我輕輕的說道:「那,明天,就請陛下多看顧一下妙言。」


  他白了我一眼:「難道妙言不是朕的女兒嗎?」


  我低下了頭。


  感覺到我的氣息都弱了下去,他再回頭看著我,目光也變得稍微的柔和了一點,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道:「今晚你好好休息。」


  「是。」


  說完這句話,他又哄了妙言幾句,便離開了。


  一夜風雪,無話。


  第二天早上,和之前一樣,他一大早就過來接妙言,我把女兒交給他之後,又踩著門檻望了半天,直到他們的背影消失在風雪當中。


  然後,便開始了等待。


  不過這一回,很快就有人來敲我的門了,是一個小太監,他恭恭敬敬的告訴我,我府上的人正在宮門口等著我。


  杜炎?


  前幾天才剛剛見了面,他怎麼又來了?

  難道,家裡出事了?


  一想到這裡,我立刻換上了大衣趕著過去,很快就到了宮門口,遠遠的看見老夏的馬車停在靠牆的地方,杜炎高大的身影矗立在雪中,穿著水秀親手做的那件厚厚的風氅,仍然顯得玉樹挺拔。


  我走過去,他也急忙迎上來,俯身行禮:「小姐。」


  「你怎麼又來了?家裡出事了?」


  「不是大事。」


  那就是真的出事了。


  我回頭看了看守宮門的那幾個護衛,他們倒是沒有看著我們這邊,但我還是把杜炎拉到另一邊的牆角,風雪小了一點,我壓低聲音說道:「怎麼了?」


  「那個査比興——」


  又是他?

  我不由在心裡嘆了口氣,看來這個人還真是個麻煩精,讓杜炎這樣的冰塊人都頭疼。


  「他又怎麼了?」


  「他這兩天在京里亂跑,好像,六部幾個衙門他都去逛過了。」


  「什麼?!」


  我倒抽了一口冷氣:「他怎麼敢?!」


  杜炎鐵青著臉,沒說話。


  之前,杜炎連攔他進門都攔不住,自然更攔不住他去別的地方,這個人原本就有些視禮法為無物,現在更是仗著藝高人膽大,這樣亂竄,難保不會出事。


  我擰緊了眉頭:「他,他有說這麼做是為了什麼嗎?」


  杜炎搖頭。


  我深嘆了口氣。


  就在我煩惱不已的時候,杜炎又說道:「對了,他今天說,他給小姐做了一件好事。」


  「他?做好事?」我都有些哭笑不得了:「他能做什麼好事來?」


  杜炎看了我一眼:「他說,他找出家裡那個『鬼』了。」


  「什麼?!」


  我差點按捺不住自己的聲音叫起來,幸好還勉強控制著音量,回頭看看,那幾個守門的護衛倒也沒注意這邊,仍然站在門口,規規矩矩的看守著,我急忙拉著杜炎又往裡走了一些,驚愕不已的看著他:「抓住『鬼』了?」


  「嗯,他是這麼說的。」


  「那,那個鬼呢?」


  「我們都沒看見。」


  「那他怎麼——」


  杜炎冷冷的說道:「我是看他這兩天鬧得不成樣子,想過來跟小姐說一聲,所以今天一大早要出門,他好像知道我要來,就故意跑到門口守著我,跟我說,讓我過來告狀,也不要忘了幫他表功,他抓住了家裡的『鬼』。」


  看著杜炎一臉不悅的樣子,我忍不住心裡一陣想笑。


  看來査比興實在是不討他喜歡,明明是進宮來跟我說一聲家裡的事,被査比興硬說成了告狀,倒把他弄成一個只會告狀的「小人」一般,難怪杜炎一來,臉色就那麼不好看,加上我拉著他在這角落裡,這樣子更像是長戚戚的小人了。


  不過,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鬼!


  家裡真的有鬼?!

  我問道:「那,抓鬼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問他沒?」


  「問了,他只說自己抓到了,立了功,但問他在哪裡,不肯說;鬼是什麼,不肯說;現在鬼在哪裡,也不肯說。」


  「……」


  「這個人,就會裝神弄鬼的!」


  査比興說自己抓到了鬼,但又沒能拿出來,只是讓杜炎帶句話進來,到底是真的抓到了什麼鬼?還是有意要惹杜炎生氣?

  抓到了鬼,卻連是什麼都不說,只怕是故意說來逗人的居多吧。


  宮裡的事已經讓我心亂如麻,這個時候再要去處理査比興,我實在沒有這個精力,況且——我也沒有忘記之前裴元灝打過的招呼,這些日子我不要亂走,更不要回家,我的一舉一動,我想南宮離珠都盯得緊得很,犯不著這個時候落到她手上。


  於是,我安慰了杜炎兩句,跟他說讓他回去明言警告一下査比興不可造次,否則我在宮裡的境遇不好,我回去要重重的罰他。


  杜炎聽了這些話,才終於鬆了一點臉色,點頭轉身走了。


  我鬆了口氣。


  抓到了鬼?


  想到這個,我也不知道好氣還是好笑,査比興好歹也是西山書院的第三號人物,熟讀聖賢經典的,子不語怪力亂神,怎麼他就一點都沒有儒者的風範呢?

  我一邊搖頭,一邊苦笑,頂著風雪往回走,走回到景仁宮門口的時候,卻覺得有點不對勁。


  回頭看了看,那些在各處忙碌的宮女太監,一個個交頭接耳,遠遠的看著我,小聲在議論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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