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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9.第1799章 裴元修,有至少十年的大運!

  「我曾祖父臨死前,只讓我來問宇文公一句話——宇文亢,當初的星象,到底是你看對了,還是我看對了!」


  這句話,就像是一擊重鎚,狠狠的砸在了宇文亢孱弱的身軀上。


  頓時,他就像是猛地被人抽走了靈魂一般,整個人都僵了一下,伏在宇文英的手臂上,半晌沒了出的氣。


  而這句話,也像是一把冰冷的長劍,深深的扎進了我的胸口。


  他說什麼?

  謝烽說——當初的星象?


  原本他說起自己的曾祖父謝大通,說起他的官職是欽天監監正的時候,我甚至都還沒有回過神來,但當他說起當初的星象時,我腦海里的卻一下子閃過了一句話——


  天生異象,帝星有三!

  難道他說的,「當初的星象」,是這個?

  不,不對,我清楚的記得我在集賢殿的藏書閣內看到的那本欽天監的曆書,那是裴元灝血洗皇城,登基之後寫注的,但聽謝烽說的,他曾祖父當年和宇文亢共觀星象,還有爭辯之舉,應該已經不是那個時候了。


  難道是在謝大通還曾任欽天監監正的時候?也就是,前朝時?

  前朝時,那至少也是在六十多年前!

  我的心裡不由的一陣顫抖,六十多年前,謝大通和宇文亢看到了什麼星象?不管看到了什麼,都絕對不是一件小事,畢竟謝大通是欽天監監正,他所看到的,都是事關朝廷禍福的大事,而且,一定是造成了什麼重大的影響,才會讓他在臨死前,都還念念不忘,要讓自己的後人來找到當事人,辯出一個輸贏來。


  問題是,他們看到了什麼,又造成了什麼影響?

  我幾乎已經按捺不住的要上前發問了,但這個時候,卻看見原本氣息微弱,情緒也非常低落的宇文亢突然笑了起來,他一邊笑,一邊喘息過,過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看向謝烽,道:「你的曾祖父,到死,還是窺不破么?」


  「……!」


  謝烽微微一怔。


  我也因為這句話而愣在了那裡。


  宇文亢搖著頭,那雙渾濁的,乾澀的眼睛里微微透著一點流光,但很快就消失了,他長嘆道:「沒錯,是他看對了,但看對了,又如何?」


  「……」


  「他窺探了天機,道破了天機,到頭來又如何?」


  「……」


  「他要與我爭這個輸贏,他是贏了,可輸的,難道不是更多嗎?」


  謝烽有些僵硬的站在那裡,沒有說話。


  而這一刻,他雖然一個字都沒有說,但我卻能清楚的看到他的肩膀在微微的抽搐著,甚至在靠近他的時候,都能感覺到他的身上散發出的,那種沉痛的氣息。


  如果宇文亢真的沒說錯,那麼謝家,一定輸了很多,甚至到了慘痛的地步。


  難怪,他的容貌長相與中原人無異,可他的兩個徒弟——花竹雲山,卻是鼻高眼深,瞳色異於常人,是接近東察合部的那些人的長相,想來,他就是從那個地方來的。一個前朝的欽天監監正,本是相當靠近皇權核心的人,他的後代,卻是在東察合部,我幾乎可以想象,他們經歷了多漫長,多痛苦的遷徙才到那個地方去,而這些年來,他們一定是念念不忘要回到中原,更要找到當年的「故人」,辨出一個輸贏。


  這種苦痛,只怕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的。


  謝烽之前跟說的那些話,他的愛恨情仇,我大概能體會了。


  他沉默了很久,再開口的時候,聲音都染上了一絲沙啞,陌生得不像是他自己的聲音了:「只要你承認你輸了,就夠了。」


  宇文亢看了他很久,終於長嘆一聲,道:「沒錯,我輸了。」


  「……」


  「當年的星象,是你曾祖父看對了,他謝大通,贏了我!」


  謝烽也長嘆了一口氣。


  我看到他的肩膀微微的鬆懈了下來,好像長久以來扛在肩上的一個無形的擔子在這句話之後終於被卸下來了,但他的神情,卻並沒有放鬆,反而有一種無所適從,而更多了一份心事重重。


  宇文亢道:「這就是你這次回來的目的了嗎?」


  謝烽看了他一眼,道:「對你們宇文家來說,這就是結束了。」


  宇文亢的目光也閃爍了起來,他突然沉聲道:「你還要做什麼?」


  我的眉頭也皺了一下。


  對於宇文家來說就是結束,因為,他該討還的已經在這位老人家身上討還了,但是這話聽起來,似乎別人身上,還有一些他沒有討還的東西?

  還有誰,欠著他們謝家的債?

  難道,是八大柱國中,其他的家族嗎?


  我心裡緊張不已,越發小心翼翼的朝著他們走近了一步,生怕自己錯過了任何一句話,漏掉了他們的任何一個表情。


  幸好,這幾個人都專註在自己的事上,並沒有注意到我。


  宇文亢那雙渾濁的眼睛望著他,似乎也明白了什麼,他的呼吸都屏住了,一字一字的說道:「你這一次回來的目的到底是——」


  謝烽道:「既然你承認是你看錯了,那麼我就要去改正這個錯誤。」


  宇文亢顫聲道:「這已經是定數,你要改,你認為你改得了嗎?」


  謝烽道:「若沒有這個本事,我不會回來。」


  「……」


  「若不到這個時機,我也不會回來。」


  「時機?」宇文亢好像感覺到了什麼,掙扎著要從宇文英的手臂中撐起身來,宇文英只能用力的扶著他,他傾身向著謝烽:「什麼時機?」


  謝烽低頭看著他,臉上慢慢恢復了往日我所慣常見道的沉穩和內斂,他慢慢的說道:「看來,老人家已經病了很長一段時間,又或者,你的眼睛已經快要看不見了?」


  宇文亢那雙渾濁的眼珠頓時一黯。


  我這才發現,他的眼珠渾濁,不只是因為他的年紀太大了,也是因為他生病所致,所以剛剛謝烽喊他的時候,他過了好一會兒,才判斷出謝烽的位置。


  他,已是半瞎!


  一個半瞎的人,的確是不可能再去觀星了。


  宇文亢的氣息越來越沉重,他說道:「你到底說的,是什麼時機?」


  謝烽一字一字的說道:「天生異象,帝星有三。」


  「……」


  「裴元修,有至少十年的大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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