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5章、白頭!

  於是,他們也就明白了這隻老狐狸的意思,無奈接受事實。不過,聞人霆因此倒是落下一個『薄情寡義』的名聲。


  不僅僅聞人霆不理家族事務,除了少數幾個人分管的那攤子,他也不讓他的兒子女兒孫子孫女們去影響聞人牧月的決定。他自己是每天種種花剪剪草打打太極,日子過得倒也清閑。


  不過,長時間沒有人陪著說話,今天自已的孫女回來,他的話匣子也就打開了。


  「走。我們去喝茶。」聞人霆說道。「晚上不走吧?陪我吃飯。」


  「不走。」聞人牧月說道。


  走到聞人霆栽種的葡萄架下面坐下,聞人霆親手煮起茶來。


  「老馬當年是有些不地道,但是,人死債消,我們也不能一直記恨著。」聞人霆說道。「他那個孫女,不殺就不殺吧。」


  「謝謝。」聞人牧月感激的說道。她今天來,主要就是替馬悅求情。馬悅的爺爺當年害的是聞人霆,而馬悅也是聞人霆隨手安插的棋子,現在收宮,應該如何處置馬悅,聞人霆有很大的發言權-——雖然聞人牧月已經做好了力保馬悅的準備。但是,倘若能夠取得爺爺的理解不更是美事?


  聞人霆端起紫砂杯小口的品著香銘,說道:「聽說這次秦家那小子出力不少?」


  「是的。」聞人牧月說道。


  「唉。」聞人霆嘆息。「原本良配。現在可惜。」


  「過去了。」聞人牧月面無表情的說道。


  聞人霆看著聞人牧月,笑著說道:「牧月,知道白家那條老狗為什麼給自己的孫子取名破局嗎?」


  「破眼前之局?」聞人牧月愣了一下,不明白爺爺為何對自己說起這個。


  「秦、白以及我們聞人三家,互相猜忌,卻又難分生死。長年下去,反而成了不可分離的三位一體-——秦家離不了白家,白家離不了聞人家,聞人家又離不開這秦家-——一家勝,兩家亡,誰都想成為勝利的那一家。可是,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妄動的那一家,一定是最先滅亡的那一家。白家那位為其孫取名『破局』,有破危局之意,也有破此『制衡』之局之意。秦家那個老不死的意圖更是明顯。縱橫縱橫,擺明了說自己家就是那個能夠笑到最後的勝利者。」


  聞人牧月看著聞人霆,說道:「我的名字又有什麼意義?」


  聞人霆嘆息,說道:「你的名字沒有意義。那個時候,我根本就沒想過聞人家族需要一個女娃來拯救——我只是單純的想著讓你衣食無憂,無所約束,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所以,我給你取名『牧月』。」


  「我不苦。」聞人牧月說道。她明白了爺爺和她說這些話的意思。他是在心疼自己,憐惜自己,擔心自己。這次差點兒命葬山神廟,聞人霆又怎麼可能一點兒也不生氣?


  聞人霆欣慰的笑著,說道:「有孫如此,此生無撼。」


  聞人牧月笑笑,沒有說話。


  「但是,也不能任由別人來欺負我的孫女而無動於衷。」聞人霆臉上的笑容漸斂,冷笑著說道:「他們想讓我死。我就讓他們生不如死。」


  「把他們交給我吧。」聞人牧月說道。


  「嗯?」聞人霆正色看著聞人牧月。


  「把他們交給我。」聞人牧月再次說道。無比的鄭重。


  聞人霆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好。」


  熟悉的大門。熟悉的園林。熟悉的停車場。以及熟悉的病房。還有躺在床上熟悉的女孩兒。


  秦洛想,如果凌笑沒有昏迷不醒的話,以他們的性格以及彼此看不對眼的仇結,雙方早就成了老死不再相見的陌生人。但是,因為她的昏迷,因為她昏迷后的柔軟和安靜,她反而走進了秦洛的世界。


  無論工作多麼繁忙,秦洛總不會忘記前來探望。


  秦洛輕輕地叩響了房間門,然後便傳來一個女人『請進』的聲音。


  嘎吱——

  房間門拉開,一個中年女人出現在秦洛的面前。


  「伯母。」秦洛笑著和女人打招呼。凌笑的母親原本是一個保養得當的清麗貴婦,因為女兒的生病,她一下子就蒼老了下來。皮膚乾燥,鬢角發白,眼窩深陷,看來她還是和以前一樣休息的很不好。


  「啊。秦醫生。你來了?」凌母看到秦洛非常的激動。


  一是因為患難見真情,雖然以前沒有聽說過凌笑有這麼一個朋友,而且聽寧碎碎說以前凌笑和秦洛還有一點兒矛盾,可是凌笑成了植物人後,她的那一大群狐朋狗友從來都沒來看望過,倒是這個秦洛和寧碎碎來的比較頻繁。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凌家耗費巨資遍訪國內外名醫,又通過一六零醫院的關係請了不少專家教授前來會診,但是病情不見起色。倒是秦洛針灸治療的效果很不錯。可惜他四處奔潑,不能每天過來。


  「我來看看凌笑。」秦洛笑著說道。每次看到這個女人眼神裡面的憂慮和痛苦,他就覺得心裡很難受。


  可憐天下父母心!

  「快請進。快請進。」凌母邀請秦洛進屋。說道:「昨天碎碎還來了。我問她最近見著你沒有,她說你最近比較忙。」


  「是有不少事情要處理。所以有一段日子沒有過來看望伯母和笑笑。」秦洛笑著說道。「我給凌笑切切脈?」


  「不急不急。」雖然心裡急的不得了,但是凌母還是拉著秦洛坐下,說道:「哪能剛剛進屋就忙活呢?總要喝口水吧?」


  秦洛理解病人家屬的心情,笑著說道:「我不渴。咱們這就開始吧。」


  說完,就走到凌笑的病床前。


  兩個月不見,凌笑的膚色更顯蒼白。


  原本就是瓜子臉,現在消瘦的厲害,就只剩皮包骨頭了。


  秦洛翻開她的眼皮看了看,發現眼白部位已經開始變黃,紅血絲沉澱的厲害

  雖然心裡著急,可是秦洛的臉上卻不動聲色。


  他對著凌母笑笑,然後掀開毯子的一角,握住凌笑的手腕開始幫她切脈。


  「搏動紊亂。脈像虛弱。和上次切脈又有了些變化。」秦洛在心裡想道。「而且是很不好的變化。」


  這不得不讓秦洛懷疑,難道這種迷藥還是有時效性?如果在一定時間內沒辦法找到毒藥,患者的身體機能就會急速萎縮?

  譬如撞車,譬如跳樓或者重擊等原因造成的植物人,患者的身體機能也會減退或者萎縮。但是,這個過程極其漫長。有些人能夠躺上十幾年甚至幾十年才去世。


  可是凌笑的情況卻不同。她躺了一年,前半年身體狀況幾乎沒有什麼異樣,和睡著了無異。


  可是,後半年之後她的身體機能就開始退化。特別是這兩個月,是以成倍的速度在老化。


  秦洛暗中算了一下,現在正是凌笑昏迷的第十二個月,也就是一整年。


  難道說,一年的有效期?

  「秦醫生,笑笑她——情況還好吧?」凌母小心翼翼地問道。不是因為問出這個問題多麼艱難,而是她擔心聽到自己不想聽到的答案。


  秦洛笑笑,說道:「不用擔心。一切都會好的。」


  秦洛挽起凌笑身上穿的病號服袖子,看到她的手臂同樣的蒼白。而且,手臂上有一層皮屑似的東西,就像是頭皮屑一般。秦洛用手指颳了刮,那層皮屑就嗖嗖的掉落下來。


  凌母抹了把眼淚,說道:「秦醫生,有什麼話你都直說——我承受的住。笑笑的情況我知道。她不好。很不好。」


  她伸手揭開蓋在凌笑腦袋上的一條毛巾,說道:「你看。」


  「怎麼會這樣?」秦洛驚呼出聲。


  凌笑的頭髮竟然全白了。絲絲縷縷,雪白如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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