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繼續發酵
清晨，陳攸從睡夢中醒來，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揉了揉有些發脹的腦袋，雖然沒有困意，但他卻感覺自己做了一場紛亂繁雜的夢。
夢中，他攜帶著無盡的灰霧，一會兒來到了東國的各個城市，一會兒跨越海洋，來到星球對面的西國，要麼在北國的冰雪中輾轉，要麼甚至在南國的貧民窟徘徊。
而夢境的場景永遠是無比單一的，數以千計的人站在十字路口前，帶著畏懼、忐忑、驚喜、狂熱……這些人攜著他們的人生百態和負面情緒，如會場般詢問著陳攸一個個問題。
對於這一切，陳攸明白，這是他分出去的二百九十八具身體在全世界的範圍內活動的原因。
而回答他們的也不是真正的陳攸，而是怪談的本能，陳攸能感受到這一切，可是因為他當時正在沉睡，因此並沒有去干預這一切。
就好像一名觀眾，沉睡中的陳攸只是默默注視著各個分身經歷的一切，就好像看了一場剪輯混亂的電影。
隨著《真相》這款遊戲越來越火爆，逐漸得知真相的人群也越來越多，口耳相傳之下，就算是那些沒有接觸過遊戲的人，也漸漸得知了畸變效應的存在，而且人數遠遠多於玩過遊戲的人群。
在這種不可抵擋的洪流下，各國的闢謠工作紛紛敗退開來，最後只能聽之任之，放任民眾去知曉這一切。
連帶的，就連恐懼之眼網站也開始被更多的人所知曉。
於是，在這種洪流的帶動下，陳攸寫出的這一則占卜規則也迅速得到了傳播，成為無數人茶餘飯後的談資，逐漸風靡起來。
而且，這則占卜並不是陳攸隨手寫出來的規則，他當初為了以身化怪談，便創造出了這麼一條規則的怪談，無論是十字路口遮蔽眼睛，還是詢問第一名路人的儀式，都是觸發這則怪談的一部分，唯一的區別便是範圍的大小。
因此，一定範圍內一旦有人觸發了規則，身在附近的陳攸分身就能立即察覺並趕到，並以預知未來的能力給予對方肯定或否定的回答。
雖然陳攸只能預知未來兩個小時內的事物，但光是這一點就已經足夠聳人聽聞了，在這種靈驗之下，這些占卜過的人也會將這一占卜方式傳播得更遠。
而此時就是這樣，如今已經是陳攸寫下這篇占卜的第五天，每天都有超過五千人在做著類似的占卜，而這還只是陳攸感應到的，實際上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占卜其實並沒有被陳攸所感應到。
畢竟二百九八具分身，還是太過稀少了。
默默感受了一下體內的力量，陳攸發現，經過這幾天的怪談傳播，自己的力量似乎真的增漲了不少，隨著他心中一動，又有二十五具分身從他身後的黑暗中緩緩走出。
「差不多明白了……」
陳攸默默計算了一下，如果按照怪談筆記的演算法，自己之前能分出二百九十八具分身，大約就代表了自己這具身軀蘊含了三萬點不到的念，而昨天再次吞噬了一枚勾玉后，就已經可以再次分出二十具分身了，而如今比昨天多出了五具，就代表了這幾天來，自己這具身軀一共獲得了500左右點的念。00點念，按照怪談筆記的演算法，就是喜怒哀怨懼五種情緒各五萬點，也就是說這幾天以來，一共有超過二十五萬人以上聽到過這個占卜方式，並對此半信半疑。
「速度還是很快的。」
陳攸點了點頭，等到自己的分身數量達到一千個左右時，便是自己達到五級門檻的時刻。
而這個時間，大約是兩年。
不過陳攸明白，這畢竟只是理想狀態，因為他的分身在世界各國活躍，勢必會引來各國畸變組織的反噬和阻撓，就像現在，他已經不願意輕易打開手機了，因為一旦開機，立即就會有總部乃至其它國家的畸變部門的電話轟炸。
這些人暫時還不敢對陳攸的分身動手，畢竟東國的畸變總部已經將他晉陞四級的消息傳播了出去，可是陳攸卻已經感應到，好幾次在自己的分身出沒時，都有畸主在暗中監視自己。
這些國家蠢蠢欲動，他們似乎從陳攸的行動上猜到了什麼，只是礙於陳攸的強大，這些人並沒有輕舉妄動。
只是，畢竟他已經觸碰到了全世界的利益，隨著時間過去，試探性的襲擊遲早會出現，到了那時，才是陳攸真正面臨挑戰的時刻。
「挑戰嗎？」
陳攸目光有些空洞的轉過頭，他的視線穿透了空間，來到數萬公里之外的西國，此時西國的一條十字路口，正有一名金髮小女孩做著占卜儀式，而她想要占卜的東西，卻是詢問自己是否能和自己的母親再次見面。
只是小女孩並不知道，自己的母親早就在上個星期病死了，年少的她並不知曉死亡的意義，她只知道，自己的母親鑽進了一口巨大的木箱中，被深埋在了地下……
「會實現的。」
陳攸低聲說著，這一次，他親自接管了那具分身，改變了分身原本要說出的一句話。
看著小女孩一臉開心，蹦蹦跳跳的離開，陳攸這才再次轉過頭，整個人鑽進了幻夢境的世界。
幻夢境中，第四批接受了邀請的普通人正在嫁衣新娘的安排下進行著死亡的試煉，見到陳攸到來，這一次的嫁衣新娘竟然破天荒的轉過了頭，朝著陳攸微微躬點頭。
「不錯。」
看到嫁衣新娘的表現，陳攸眼前一亮，嫁衣新娘比普通的畸變效應更接近人工智慧的狀態，而此時已經逐漸學習人類的肢體語言了嗎？
看來怪談雖然沒有人類的思維，但卻可以像程序一樣，對人類的行為進行學習和模仿。
陳攸隨口點評了一下，便再次將目光放在那些試煉者的身上。
看著這群普通人在一個個試煉場地內進行著生死角逐，陳攸卻是面無表情，如今人類的死亡在他眼中，已經不會產生任何波動了。
「不過話說回來，也該提升自己手下的實力了……」
突然，陳攸默默想道，隨著自己逐漸成為世界的眾矢之的，自己也需要新的威懾世界的力量，那麼，三級的畸主自然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畢竟四級還是太抽象了，那些沒有達到四級的畸主，根本無法想象四級到底蘊含什麼樣的力量，反而是三級更令他們印象深刻。
因此如果想要威懾世界，數十名三級畸主反而更有效果。
於是，隨著陳攸心中一動，趙莎和孫宇便神情迷茫的出現在了幻夢境中。
沒有任何廢話，陳攸單手一揮，直接創造出了兩座新的試煉場地，這兩座試煉場地中，其中一座是一片墳場，另一座則是一片游泳池，陳攸在其中也放進了兩件一級畸物。
只要趙莎和孫宇能吞噬屬於陳攸安排的畸物，那麼自然就能迅速升到二級，然後就是三級……
陳攸已經為兩人鋪就了一條快速成就三級的通天大道。
不過前提是，這兩人能通過考驗，成功活下去。
想到這裡，陳攸便饒有興緻的看著兩人在試煉世界中活動起來。
……
「很明顯，陳攸是在傳播自己。」
與此同時，東國畸變總部，又一場針對陳攸的線下會議正在召開，幾乎所有的三級畸主，以及畸變總部的各大高層都坐在了這間會議室中，除此之外，還有數十名身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員。
此時此刻，一名年輕的研究員站在講台上，賣力的講解著，「這種傳播並不是傳播知名度，而更像是在傳播一種規則，你們知道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意義嗎？」
看著大部分人茫然的眼神，這名年輕研究員微微嘆了一口氣，隨即卻突然喜上眉梢，「經過研究部幾天幾夜的分析，以及曾經實驗的數據，我們發現了一個了不得的猜測，那就是那個四級畸主陳悠，似乎是在用這種方式，提升自己的力量！」
「提升力量？」
一名三級畸主忍不住挑了挑眉，「什麼意思，為什麼傳播規則就等同於提升力量？想要提升力量不是應該吞噬同屬性畸物嗎？」
「我們一直也是這樣認為的，可是早在好幾年前，王紅安教授就曾經從一則現象中發現了不同的看法。。」
年輕研究員搖了搖頭，「相關的公式很複雜，所以我長話短說吧……總之根據我們畸變研究部的分析，幾乎每一起畸變效應似乎都有類似的傳播就能變強的因素在內，這種因素姑且可以稱之為『傳播因子』。」
「根據我們的分析，許多起畸變效應一開始並沒有太過強大的力量，可是直至事態會變得越來越嚴重，逐漸從事發地一點點蔓延到城市深處后，它們所擁有的力量就要遠超剛剛出現時的力量……」
「因此，我們斷定有一種傳播因子出現，這種因子隨著畸變效應傳播得越來越廣，力量也會逐漸增強，直至達到某一個瓶頸的地步，然後想要變強只剩下一種方式，那就是吞噬同屬性的其它畸物……」
「一直以來，我們都在找這個所謂的傳播因子到底是什麼，可是如今對照陳悠的做法，我們基本可以確信，他已經得到了答案！」
「你在開玩笑嗎？」
一旁的向元和忍不住開口道，「你們研究部一共上千人，光是院士就有成百人，剩下的也全都是教授、副教授級的人物，研究了整整十年，也沒有找到那個所謂的傳播因子，而現在你們卻說一個半路出家，接觸畸變效應不到半年的人掌握了傳播因子的規律？」
「雖然很汗顏，但事實就是如此。」
年輕研究員攤了攤手，臉上露出一抹苦笑，「畸變粒子和我們常規的物理學相差太大了，粒子的性質已經推翻了經典物理學、量子力學乃至最前沿的弦理論，等同於一門新的學科，在這種形式下，除非牛頓和愛因斯坦再生，否則一百年內很難出現突破性成果。」
「而那個陳悠或許有新的蹊徑，畢竟他已經成為了四級畸主，可以說在全人類之中，他已經是最為了解畸變粒子的存在，因此他能洞穿畸變的本質，找到傳播因子我認為還是可能性很大的。」
所有人聞言頓時一怔，的確，畢竟是全世界唯一一名四級畸主，雖然一直以來西國也傳言自己這邊有四級畸主存在，可是隨著三級畸主綺羅被陳攸斬殺，東海國畸變總部也被陳攸所滅，如今陳悠甚至無視了國際畸變法出沒於世界各地，可是在這種情況下那個所謂的四級卻依舊沒有露面過，甚至連個屁都不敢放，頓時國際上基本都已經徹底確定，西國那個所謂的四級根本是假的……
否則按照西國的尿性，此時這個四級恐怕早就站了出來，向陳悠發起挑戰了。
那麼作為全世界第一一名四級畸主，陳悠或許真如研究部所說，是全世界最為了解畸變粒子的存在？
「如果按照這個思路繼續想下去，我們可以發現，陳悠幾乎每一次行動都是深思熟慮過的。」
年輕研究員繼續說道，「無論是他曾經和翟先生發生衝突，導致官方重視提升他在總部的地位，還是殺死綺羅，不給自己留絲毫退路，可是卻一躍成為四級畸主……從這些偏激但高效的行為模式中我們可以看出，陳悠雖然每一步都沒有走上最正確的道路，可是卻為他開闢出了一條捷徑，一條通往最強畸主的捷徑！」
「那麼，如今陳悠這種全世界到處出沒，甚至公然宣傳自己畸物規則的行為，是不是內里包含了一個更為宏大的計劃？」
年輕研究員越說越是激動，「而且這個計劃的利益大到，即使和全世界為敵也在所不惜的地步！」
聽到這裡，所有人頓時渾身一震，回想起曾經陳攸的所作所為，他們只感覺一切豁然開朗。
「因此我們研究部大膽假設出，陳悠這次的舉動或許並不是吃飽了沒事幹而肆意挑釁全世界，而是因為，這種行為能為他帶來好處。」
年輕研究員繼續開口道，「可是，什麼樣的好處能令他不惜得罪全世界的畸變效應呢？答案只有一個！」
「這種方式，能令他獲得我們研究部研究了十年都沒發現的『傳播因子』，從而繼續令自己變強！」
「原來是這樣嗎？」
李連瞳孔一縮，他忍不住喃喃道，「這麼說來，恐懼之眼網站，那個《虛擬情人》，乃至《真相》這款遊戲以及神秘的邀請函，都是他的手筆了……」
「沒有錯，正是如此。」
年輕研究員點了點頭，「他正是恐懼之眼的真正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