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是不是她太凶了哇?
第30章 是不是她太凶了哇?
眾人又從酒兒身邊圍到了門口。
夜棲寒被榮嬤嬤牽著來文淵閣。
這是他第一次離開平成宮。
自從會走路後,他就被束縛在小小的宮殿裏,他的天地就隻有那麽大,抬頭能看得見天,開門能望見長長的走廊,但他連邁出門去都不行。
第一次出門,踏上了那條無數次想要從上踩過的走廊。
每一塊石磚都是那樣結實,如同逃出囚籠般,他甚至興奮得在石磚上蹦蹦跳跳,被嬤嬤製止才停下。
外麵的風時而要暴躁些,時而又溫柔些。
走廊上的穿堂風劇烈,平地上微風溫柔,如絲細雨打不濕衣服,落在臉上的清涼透著新生的喜悅。
他走在外麵,瞧什麽都覺得好看。
春風拂過朱紅宮牆的黛瓦重簷,拂過高大樹木的枝丫,嫩綠色的葉子在樹枝上晃蕩,拂過精心培育的花叢,疊瓣吐蕊,花影重重。
原來外麵的色彩這樣的多。
他覺得新鮮極了,卻也感覺害怕。
他死死握住嬤嬤的手,心裏不停不停地默念著酒兒的名字。
馬上就要見到酒兒了,他不能後退。
他第一次見那麽多的人,每個人看向他,他都感覺害怕,無數次想打退堂鼓,全靠馬上要見到酒兒的念想撐了下來。
聽到有人在嘰嘰喳喳地說話,他小心髒快跳出來。
原本縮在嬤嬤身邊的夜棲寒急往前走,想要快點見到酒兒。
他往前走,酒兒沒見到,倒是見到了一群年紀差不多的男孩。
他感覺得到:他們看他的眼神帶著好奇,也帶著厭惡。
夜棲寒如今不過六歲,和酒兒差不多大的年紀,一直被關在深宮裏,本就對外麵的世界充滿了好奇也充滿了畏懼,對上那一雙雙清澈眼瞳中的厭惡,他握緊了嬤嬤的手。
嬤嬤說道:“殿下,別害怕。”
夜棲寒抿了抿緋色的小嘴巴,握著嬤嬤的手更緊了兩分。
嬤嬤彎下腰,拍了拍他的小手,“殿下,希音公主就在前麵。”
夜棲寒望著那群和自己差不多大或比自己稍大一些的男孩兒,極力忍著不安說道:“我沒看見酒兒。”
就在此時……
“夜棲寒!”
酒兒扒拉開哥哥們,朝外麵迎去。
夜棲寒眼前多了抹豔麗的黃,微雨暗沉的天,一瞬亮了起來。
酒兒身著嫩黃色裙裾,腰間係著一根嫩綠色的帶子,寬鬆的裙裾在跑起來的時候晃來蕩去,腰間的帶子也飄了起來,像是一隻春色盎然的風箏撲過來,滿身都是春日的生機勃勃。
最後一步跳在夜棲寒身前站定,小奶娃撲閃著大眼睛,“夜棲寒,你可以出宮門了嗎?”
酒兒離得近,夜棲寒有些不自在地往後退了退。
日日想念,終於得見,他反倒不好意思起來。
酒兒噘起嘴不滿道:“怎麽?一段時間不見,怎麽還怕起我來了呀?”
如果是在戰場上相見,他怕她這個兩軍間出了名的小瘋子不足為奇,現在怕她什麽啊?
她這麽可愛!
夜棲寒拚命搖頭,“我沒有……我……”
“夜棲寒!”
夜棲寒想解釋,聽到有人喊自己。
他抬頭看過去,隻見楚子淇做了個鄙夷的手勢。
夜棲寒不知所措。
他沒見過這個手勢,但他從對方的表情裏可以感受得到惡意。
他想了想,回了楚子淇同樣的手勢。
嬤嬤連忙握住夜棲寒的小手,急吼吼地喊了聲:“殿下!”
酒兒瞪大了眼睛,抬起手指了指自己,“夜棲寒,你剛剛是在瞧不起我嗎?”
夜棲寒明白過來。
原來這個姿勢是瞧不起的意思呀?
他連忙搖頭,指著楚子淇說道:“那個小哥哥對我比這個手勢,我以為他在跟我打招呼,所以我也和他這樣打招呼。”
夜棲寒漲紅了臉,“他在瞧不起我嗎?”
酒兒回過頭,看向手垂在身旁或放在門上的哥哥們。
酒兒皺眉……
爹爹決定讓夜棲寒和他們一起學習,肯定是奔著兩國長久友好來往去的。
作為一個心智稍大些的公主,她一定要維護好紀律。
她叉著腰,氣鼓鼓地看著哥哥們,“哥哥們,你們誰欺負的夜棲寒?”
楚子淇不想酒兒生自己的氣,沒有承認。
其他小皇子雖然沒像楚子淇那樣表現出自己的厭惡,但心裏頭也不願意和夜棲寒一起學習。
眼見夜棲寒一來,酒兒就要和哥哥起矛盾,大家都選擇默不作聲。
今天酒兒能為了夜棲寒和老八起矛盾,明天酒兒就能為了夜棲寒和自己起矛盾。
酒兒是他們的寶貝妹妹,怎麽能讓外人離間他們間的兄妹感情呢?
見沒人承認,酒兒蒙圈了。
是不是她太凶了哇?
她現在是萌萌噠的小公主,不是以前那個用拳頭說話的女將軍了!
此般想著,酒兒放下叉腰的手,甜甜地笑起來,眉眼彎成月牙狀,“哥哥們,不要欺負夜棲寒哦!”
哥哥弟弟都維護自己,楚子淇卻主動站了出來,“酒兒,我不喜歡他!”
楚子竣見八哥哥和酒兒妹妹都吵架,無措地拉楚子淇的手。
楚子昊卻堅定不移站在楚子淇這邊,“酒兒,你要為了一個敵國質子,和哥哥們鬧矛盾嗎?”
酒兒:“……”
她隻是想大家開開心心地學習呀!
一個屋子裏學習,你不喜歡我,我不喜歡你,那還怎麽開開心心得學習呀?
酒兒不知所措。
夜棲寒看見了酒兒的迷茫,後悔極了自己一氣之下的反擊。
他伸出手拉住酒兒的手,軟乎乎的小手帶著些微暖意,他道歉說道:“對不起……”
酒兒回過頭,看著低垂著頭的夜棲寒。
她心裏說不出的難受。
比起宮裏養尊處優的皇子公主來說,上過戰場的她對平國人有著更為深切的恨意,她恨挑起戰事的平國君主,恨和她兵戎交加最後奪走她性命的平國將士。
但她見過太多的流民,那些曾屬平國人現在屬於大楚人的普通百姓,他們並不希望有戰爭,卻因為戰爭流離失所。
夜棲寒在她看來就是一個小孩子,無關乎他是平國人還是大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