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顧人豪身死

  第163章 顧人豪身死


    白鳶奔赴戰場。


    速度比專門送信的士兵慢了一步。


    而送信的士兵,又比冷鶯慢了一步。


    冷鶯潛伏在顧人豪身邊,就是為了此時此刻。


    兩軍交戰,中途暫歇。


    冷鶯負責保護顧人豪的安全,顧人豪休息的時候,她是離顧人豪最近的人。


    她自小潛入鎮北軍中,平日裏偷偷傳信,關鍵時刻給予致命一擊。


    刀刃穿胸而過的時候,顧人豪睜開眼睛,扭頭看向身後的冷鶯,瞳孔逐漸渙散,長大了嘴巴,手指著她,卻什麽都沒有說不出來。


    他瞪大了眼睛,萬萬不敢相信自己身邊人竟然是潛藏已久的奸細!


    他猶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這個小丫頭的時候,她眼神很倔。


    像極了幼時的溫酒。


    溫酒死了,他身邊沒有了天天跟他作對天天跟他嬉皮笑臉的小丫頭,便收留了她。


    隻是她的性子和溫酒截然不同,溫酒性情活潑,跟誰都能聊上一句兩句,就像是溫熱的酒,火辣辣的卻暖心,冷鶯的性子很冷,就像是一塊冷寒的冰。


    他想問:“為什麽?”


    他從小養她到大,幾乎算得上情如父女,為什麽要殺他?


    冷鶯對上顧人豪疑問的目光,絲毫不為所動。


    兩國交戰,能有白鳶那樣楚國遺孤,也能有平國遺孤。


    她從前生活在兩國邊境,她的祖父母是被顧人豪所殺,她的父母也是被顧人豪所殺。


    她性子冷,一方麵是怕多生事端暴露了自己,另一方麵也是不想潛伏得久了,真的對鎮北軍的人產生感情。


    等到顧人豪氣絕,冷鶯才將刀拔了出來,鬆開了捂著顧人豪嘴巴的手。


    殺了主將,冷鶯擦幹淨了刀,將擦刀布往懷裏一塞,裝作若無其事地奉命去傳話喊人。


    冷鶯把另一個奸細喊了過來。


    冷鶯讓他把刀刺入顧人豪的傷口。


    兩人對視一眼後,冷鶯大喊道:“來人!有刺客!”


    冷鶯潛伏在軍營中,有幾次險些被發現,都是推出其他奸細擋槍,這一次也不例外。


    眾人趕來的時候,冷鶯一刀從奸細胸口劃過。


    此時帳外響起聲音。


    “鎮北王,冷鶯是奸細!小心冷鶯!”


    眾人頓時轉向冷鶯。


    冷鶯見身份被識破,驚訝懊惱之餘,立即舉起了手中的刀。


    她已經報完了仇,此生無憾。


    既然注定了要死在這裏,那她臨時之前也要拉幾個墊背的!


    冷鶯的刀法很好,連顧人豪都點頭稱讚的好。


    衝進來的幾個士兵見冷鶯動手才反應過來動手,受了些傷,不多時其他人趕過來,迅速製服冷鶯。


    送信士兵趕到鎮北王軍帳之中,看見裏麵的一幕,連忙跪了下來。


    是他……來晚了!


    顧煦年正在城牆上,望著遠處駐紮的平國軍隊和其他人討論著排兵布陣,有人過來傳信。


    那人一過來就跪在了顧煦年麵前。


    顧煦年心裏有不好的預感,皺眉問道:“何事?”


    士兵垂著頭哭啞著聲音說道:“顧將軍,鎮北王……鎮北王沒了!”


    顧煦年瞪大眼睛,顧不上其他,連忙往軍帳趕。


    顧煦年到的時候,眾人跪在地上,都不敢看他。


    他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父親,跪在顧人豪麵前,看著他因為驚恐瞪大的眼睛,哀痛地伸出手,想要替他合上眼睛。


    死掉的顧人豪如他身前一般倔強,怎麽也不肯合上眼睛。


    顧煦年看向被押著的冷鶯,“你潛伏在鎮北軍十幾年,就是為了此刻?”


    冷鶯倔強得什麽都不肯說,扭頭便要咬舌自盡。


    顧煦年閃身到了冷鶯身前,掐著冷鶯的下巴,阻止她自盡。


    顧煦年厲聲嗬斥道:“回答我!”


    不知道是顧煦年猙獰的麵目太嚇人,還是瞥見了顧人豪死不瞑目的模樣,冷鶯扭頭盯著顧煦年開了口:“是!”


    顧煦年問道:“為什麽?”


    他聽顧人豪說過,顧人豪原本是想將冷鶯當做第二個溫酒培養,真心實意地將她當做自己的女兒般培養,哪怕後來冷鶯表現出的天賦比起溫酒遠遠不如,但看她刀法不錯,就讓她在自己身邊做了護衛。


    冷鶯冷笑了一下,“為什麽?兩國交戰,我是平國人,他是楚國人,他率兵殺了我全家,我要報仇,就這麽簡單!”


    楚國人對平國人恨之入骨,平國人對楚國人何嚐不是恨之入骨。


    每次交戰,兩國都是生靈塗炭。


    顧煦年抿緊了唇沒說什麽,他回去再度嚐試給顧人豪合上眼,這一次合上的眼睛沒有再睜開。


    人活一世,死個明白很重要。


    顧煦年站起身,軍師問道:“現如今要怎麽辦?”


    顧煦年說道:“封鎖我爹死亡的消息,打完這一仗再說。”


    主帥死在軍營裏,士氣容易大傷。


    眾人點頭應下。


    軍師看了眼冷鶯問道:“她怎麽處理?”


    顧煦年冷冷看了眼冷鶯。


    冷鶯隻覺得好似有千萬蛇蟲鼠蟻在自己身上蔓爬一般,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顧煦年淡淡道:“把她綁起來,我之後再處理她!”


    顧煦年說完便出了軍帳。


    他想過顧人豪的許多種死法,死在平國悍將的槍下,死在平國百步穿楊的弓弩手裏,老死在軍營裏,病死在軍營裏,他在京都的時候,設想過自己父親的無數種死法,沒有一種是死在自己人手裏。


    他很憋屈,替自己憋屈。


    縱橫沙場幾十年的鎮北王,竟然被間隙殺死在了自己的軍帳之中!


    而凶手是他養了十幾年的人!


    軍師叮囑人看好冷鶯後,走出營帳,他拍了拍顧煦年的肩膀,“顧將軍,你現在得挑起這個擔子來!”


    軍師說這話的時候,頗有些底氣不足。


    顧煦年這幾日交戰,可以看得出來是個悍將,而且是有勇有謀的那種將軍,但顧煦年在北疆的日子著實太短,威信還沒有立起來。


    若是處理不好主心骨鎮北王的死,後續恐怕會一發不可收拾。


    顧煦年看向軍師說道:“任何事,都等這一仗打完再說。”


    軍師看著顧煦年堅毅的眼神,仿佛看到了昔日的顧人豪,重重點了點頭,“顧將軍,現在我什麽都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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