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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劉宸街市戲郭琯Xin

  春來秋去,時光荏苒,一晃陳茜已成二八姝麗,嬌波流慧,墨發如瀑,倨傲不膩。


  學禮、藝、禦、射、書、數,通學堂勝嶽麓書院,染翰於嫏嬛福地,並心勾以雅以南,偕籥歌而流光益彩,泊澱動人,佳娢庭芳。


  腹沉丁香花味,為避時難,免荼風雨,暫寄於都禦史府院,更別名為劉斐,袿衣蠻襳,蹁躚綝纚。


  自觀摩過皇家禦宴那些尚膳間庖子的廚藝大比拚後,雖然無緣見到國子監操觚染翰的梁燁和王玠,但也沒有什麽想法,隻是覺得好奇而已。


  等心靜下來後,劉斐也會想起她的大姨劉宸,她從小口裏一字一句喊著的“大姨媽”,現在不知過的怎麽樣,是不是還是會說“大姨媽不想嫁人,年紀再大了也不想嫁出去,大姨媽一定要陪著小陳茜長大,還有不離開這太尉府院”。


  這一切漸漸地在劉斐的腦海裏浮現,歷歷在目,帶著即懵懂又親切。


  這劉斐口中的大姨媽,也就是劉宸,是劉斐母親玉蓮公主的姐姐,為大明的文姬公主,在太尉陳平和劉楠費勁心力的介紹下,後來終於把自己給嫁了出去,都快二十七八的年齡,一直都待在太尉府的閨閣裏,陳茜有時候會跑到劉宸那裏玩耍,特別喜歡叫劉宸為大姨媽,所以陳茜就叫習慣了,哪怕隻有一個姨媽也稱呼為大姨媽。


  也不知陳茜為什麽喜歡叫劉宸為大姨媽,可能陳茜覺得姨媽這麽大年紀了還未從太尉府裏出嫁,並且一直讓自己的母親劉楠在操心,所以陳茜有時候也喜歡說:“大姨媽,你都成老姨媽了,怎麽現在還深鎖閨房,為什麽不嫁出去,如果你嫁出去了,我以後也有個玩伴,小弟或者小妹的,大姨媽,大姨媽,你快點嫁出去好了……”


  “就你多嘴,大姨媽是不會離開你的,也不會離開你父母親的,大姨媽要永遠住在太尉府,和你們永遠待在一起……”


  說完劉宸一把抱緊了陳茜,並且在陳茜的小臉上深深的親了一個。


  可幾滴淚在劉宸的臉頰上發光,她真的有點舍不得離開這裏,不過沒辦法,自己都已經是大齡剩女,再東挑西挑,那以後就不可能出嫁了,直接去廟庵過青燈古廟的生活,了此一生。


  “郭琯知府,你新上任,本官這個吏部尚書,給你接風洗塵,往你到姑蘇後一定要為官清廉,為民造福啊!還有這本官的大姨子劉宸也就托付給你了,希望你們永結同心,白頭偕老……”


  陳平在選拔官員時,見剛剛考中進士的郭琯,學識淵博,並且品行優良,為人正派。


  所以陳平在任選官員時,看中了郭琯,將他安置了姑蘇這座江南邊城上,那裏經濟繁華,造船、鹽運、織造、口岸貿易……,都很發達。


  “郭琯,這次你中了二甲進士,也屬不易,本來你可以留在翰林院任學士之閑職,但以你之才,應該造福於民,所以我在皇上及太後麵前奏承,將你安置在姑蘇這座江南的大城市任知府……,你覺的怎麽樣?”


  陳平在太尉府接見了殿試通過了的一些進士,不過這郭琯是陳平特別器重的一位。


  “太尉,在下郭琯一切都聽從陳尚書的安排,不管去哪裏,小的都即刻赴任。”


  不過說來也怪,這郭琯也未曾娶妻,一直孤身一人,當初一生隻讀聖賢書,還書中自有顏如玉。


  所以多男女之事不曾涉獵,也無心去過問這些。


  劉楠在府上見郭琯人挺敦厚老實的,就打起了自己姐姐劉宸的注意。


  “唉……,姐姐這樣下去,真的就要嫁不出去了!”


  所以把陳平叫到跟前一說,陳平也覺的挺好的,就和劉楠想一起撮合他們的婚事。


  劉楠知道劉宸的脾氣,就是一定要找個王侯將相的豪門,有著和自己帝王胄室血胤相匹配的,才可以把自己托付終生,否則寧可去過青燈黃卷的生活。


  “姐,今日妹妹與你去茶棋室裏品茶下棋去,順便聽聽陳茜的瑤箏,現在練習的不知怎麽樣了,你我以前都是陳平的學生,並且都會彈奏《入夜南歌行》,所以姐姐也得參考參考,姐的親外孫女,到底學習的怎麽樣了,陳平可一直誇獎的不得了,說什麽遠遠的已經超越了他,以後肯定是宮廷第一大樂師……”


  劉宸一聽是品茶下棋,還有考察自己小外孫女的瑤箏樂音的,便欣然答應,一起和劉楠去了茶棋室。


  一到茶棋室,見裏麵有聲音,原來是陳平和一個年青人在談笑風生。並且也在飲茶下棋,不過這男的在劉宸眼裏似乎感覺很熟悉。


  有種似曾相識舊歸來的感覺,隻是一時間想不起來。


  後來才恍然記起,自己在京都圩埠的一家商廛裏買胭脂鉛黃和玉佩香袋,不小心碰到了那男子的身上,將那男子手裏拿著的香囊和玉佩給撞翻了……


  一時惹的彼此非常尷尬,特別是劉宸那更加的是驚慌失措,羞著白裏透紅的臉頤,不知如何是好。


  “姑娘,這些飾物,不要緊不要緊,沒有撞著姑娘才是學生的關鍵,請問姑娘沒有什麽吧!”


  郭琯最關心的還是劉宸的身體有沒有受傷,這些皮肉身心上的問題,至於自己的那些飾物根本不值得一提。


  並且還傻乎乎的作揖表示歉意。這讓劉宸覺的郭琯還是挺老實可愛的,所以膽子也大了起來,準備數落他一下,順便帶上丫鬟趁機走脫。


  “本小姐看你斯斯文文的,一句一句學生的,來京都是參加秋闈會試吧!”


  “正是,正是,學生正是來參加這次秋闈會試的。”


  “那本小姐就先走了,你可撞疼我了,你看本小姐的腰給你撞疼了,哦喲……”


  劉宸故意裝作很是疼痛的樣子,想看看這戇拙呆腦的自稱學生的讀書人是如何反應的。


  “姑娘,學生真的不是故意的,學生魯莽撞著小姐,還請小姐海涵原諒,學生向你賠禮道歉!”


  說完郭琯又鞠了一個躬,並且臉頰也發紅慌張。


  “別這麽一個學生學生的,斯斯文文的,既然你也撞著了本小姐,被你撞的起不了腰身,本小姐也碰壞了你的香囊和玉佩,那就算兩清了,一筆勾銷了,現在本小姐也有事要趕回去了,也不用你作揖什麽賠禮了。”


  說完劉宸篇慌裏慌張的急著走開了,她悄悄的還看了看身後,生怕郭琯會頓時醒悟,來向她索賠打碎的玉佩和灑了一地香粉的幾緡錢。


  不過等她走的老遠時,未曾感覺郭琯追了出來,所以她哈哈一笑。


  “這一句一句學生的,讀書都讀的傻乎乎的,明明是本小姐撞壞了這書呆子的東西,還向自己賠禮道歉,這人真的是呆子,被書讀笨了,哈哈……,無可救藥!”


  劉宸回到太尉府後,也慢慢將此事給淡忘了。


  想不到這位自己眼中的書呆子,竟然會出現在太尉府,並且和自己的妹夫正談笑風生。


  這一時讓劉宸很尷尬,她立刻停止腳步對劉楠說:“妹妹,今日品茶下棋就算了,我現在人不舒服,有點頭暈,想回房休息一下。”


  “姐,這怎麽突然頭暈呢?還是先一起去喝杯茶在回房休息也不遲,走吧!姐……”


  “唉……,就依你算了,就喝杯茶下盤棋就走的哦,姐真的身體有點不舒服的。”


  劉宸堅持自己的謊言,因為她真對著那郭琯人一下子會真的頭暈,這是尷尬而來的頭暈。


  “好了,姐,就坐一會,等會我會送你回閨房的……”


  劉楠眼睛看了看劉宸慌亂的樣子,又看了看裏麵陳平正和郭琯在聊天下期,心裏也覺噗呲一笑,七分明白劉宸肯定有所察覺,正為懷疑自己給劉宸做介紹夫君而所帶來的尷尬和慌亂。


  進入茶棋室後,玉盞銀瓶,薌茗散馥,郭琯正執黑棋在眸思揆策。


  劉宸緊跟在劉楠身後,把可以看見自己的死角緊緊的擋在郭琯的視線範圍內。


  “夫人,你來了,你看郭知府大人,果然棋下的不錯,使我不得有半點疏忽,想當年我與太師府上的王成太醫下棋時,一直被他壓著打,毫無回手之力,簡直可以說慘敗兩字兩形容,而如今,我看郭琯這棋也下的不錯啊!”


  ……


  “相公雖然在太師府裏,你是林太醫的手下敗將,但你也不斷在從中汲取經驗,曾幾何時,後來你還不是能和林太醫掙個七分高下,雖然輸了,但也是雖敗猶榮,畢竟術業有專攻,這下棋也不是相公你的強項……”


  劉楠邊說,邊也找了個棋盤,還有幾案上事先準備好的馥鬱茶香,又轉身看了看身後一直拘謹且尷尬的劉宸。


  “姐,我們就坐這桌吧!就等著你我一起下棋了,事先妹妹都叫府上丫鬟準備好的。”


  “好吧!就來一盤,一起切磋切磋,不過姐肯定不是妹妹的對手。”


  劉宸也麽沒有辦法,她知道自己這個妹妹的心思巧妙,還有如楊柳拂風的大方不羈脾氣。


  這次哪怕是自己真的頭暈,劉宸知道自己也休想擺脫,擺脫劉楠給她安排的異常氣氛的邂逅。


  不過這邂逅,劉宸也沒有想的周全,在她的心裏估摸範圍,隻是自己被安排棋茶室來,是一起和妹夫所謂的這個客人,來做綠葉需要紅花的陪襯,再說自己還是個黃花大閨女,是正兒八經的黃花大閨女,一塵不染,就算連自己的摻摻之手,也未曾觸碰過一個男人。


  郭琯聽到旁邊說話的聲音,好象感覺有點熟悉,就蹙眉一皺,如思緒掛梢,然後執黑子一停,回首往眼前幾案旁的正嘻嘻哈哈,互相你來我往的一盤陣前排兵布陣的兩位女子。


  “這聲音怎麽這麽熟悉,如在哪裏聽到過一般……”


  陳平看了看正遊離棋盤外的郭琯,微微捋須一笑:“郭老弟,你在想什麽啊!怎麽樣?是不是對本官的那個大姨子有點歆羨之情啊……”


  郭琯臉色一紅,忙慌亂轉過眼神,朝陳平也笑了笑,並且拿起棋盤旁幾案上的香茶,深饌了一口。


  “太尉大人,小的剛才隻是精神過於被大人的棋招給吸引,所以不曾知道周圍尚有來者,想不到劉夫人在旁邊也開了一局棋盤,並且嬉笑一番陣局,所以感覺意外,就停子而相望,想一看在下之好奇究竟……”


  “哈哈……,郭琯,你尚不知啊!此與本大人夫人下棋的正是劉宸,乃是本官夫人的親姐姐,現在正待字閨中,雖然貌美如花,但是一直名花無主啊!”


  陳平好象覺的郭琯分心張望的樣子,覺察出郭琯似乎略有此意。


  “如果郭琯賢弟,對本官這個大姨子有意思的話,本官和我夫人絕對可以為你保媒。”


  “不……,不,小的郭琯何德何能,能攀有這門親事,再說小的與劉夫人之姐,也素不相識,恐怕劉小姐也會心存芥蒂……”


  郭琯隻是聲音聽著熟悉,但是劉宸一直低著頭,並且還用手攥著袖口,不時的在自己的腮前遮擋。


  這讓郭琯一時無法分辨,這聲音是不是那天在商鋪裏,那個慌裏慌張把自己撞著,還打碎了自己剛買的玉佩,並且撒了一地的香囊。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並且這婚姻大事,豈可兒戲,這點本大人也是知道的,不過本官看郭琯老弟,正是我這大姨子的如意之郎君,這點本官是看的出來的,這乃是金玉良緣,鸞結鳳儔啊!”


  ……


  “妹妹,妹夫陳平在跟那個人一直在咕嚕咕嚕的,說著什麽話啊!下棋就下棋,還有那麽多閑言碎語,聽的我耳朵都癢癢的,無心下自己這邊的棋子。”


  劉宸隱隱約約的聽著不遠的棋盤那裏發出的聲音,雖然聽不出一句,但總覺的好象有意的在說著自己什麽,在議論著自己什麽……


  “姐,你也別說啊,和夫君陳平下棋的,是剛新任姑蘇知府的,這次會試二甲的進士,皇上在曦和殿還接見了這次自己親自監考,在會試裏所中二甲以上的進士,此人也在列,後來皇上發文,要安排所有這些入籍為官,並且由擔任吏部尚書的夫君來全權安排官員職位,前幾日姐姐的妹夫陳平是忙的幾乎宵衣旰食,夙夜未寢……”


  劉楠看了看尚有嬌羞,還蹙眉深思的劉宸,並且發現劉宸還會讚歎般的從大黑眼睛裏放出光來。


  “這跟姐有什麽關係,是人家做官又不是你姐做官……”


  劉宸故意撅著嘴巴不以為然。並且心裏一思忖度:“你再好再大的官,跟我劉宸也不搭界,能給我劉宸一錠銀子,還是一錠金子啊!再說自己還撞著這個書呆子,並且還懶了這呆子的那玉佩和香囊錢呢?”


  ……


  “姐,你先聽我把話說完呢,後來陳平就在太尉府這裏特地接見了他,說以你之才不能在翰林院裏做個學士百無聊賴,應該為國家分擔憂愁,多幹實事,所以就給他安排了這個姑蘇知府的位置,這個姑蘇城經濟繁榮,人口密集,是國家鹽業、織造、造船、通商貿易等,最重要的江南城市,所以往年一直會出貪官汙吏,並且官商勾結,秘密成立商界組織……,這些以往都令皇上朝廷頭疼的大事……”


  劉楠說著啖呷了一口香茗,似乎喉嚨覺的自己的滔滔大論說幹涸了,並且看了看一臉霧水的劉宸,一幅與世無爭、倨傲芳庭的風姿神韻。


  “這些都跟我有關係嗎?姐看那個人絕不可勝任,就是一個書呆子,姑蘇城給他賣掉都有可能,還想管理這座大明的最繁華江南邊陲城市,簡直就是小才大用,叫一個書呆子,還隻會知乎者也,什麽對不起啊……一看就是笨頭笨腦愚蠢的人……”


  劉宸突然又想起了那天在商廛裏,郭琯一本正經,鞠躬作揖的窘樣,一身的書生氣,還見著自己時臉上發紅,對自己被撞碎的玉佩,都忘的一幹二淨,還把責任都推給了自己。


  隻知道一個勁的道歉,還傻乎乎的望著自己走遠。


  “書呆子,姐,人家可是二甲進士,還在羲和殿皇上親臨考慎的殿試中進了前六位的,怎麽會是書呆子,姐,妹妹覺的他是有才能的人,並且人也挺老實厚道的,不是那種奸詐有壞心眼的人……”


  “這都跟姐有什麽關係,妹妹下棋吧!說好這盤棋下完,送姐一起去閨房的,姐可真的身體不舒服……”


  劉宸從剛才的一囿回想裏轉折出來,她還是被原先的認知固定著,這郭琯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呆子。


  可這些似乎讓劉楠有點意外,這劉宸怎麽好象很熟悉郭琯似的,能從嘴裏好不忌諱的點評一時,還什麽書呆子,姑蘇城給賣了,如若事先沒有接觸,怎麽會有這些雜七雜八的感念,並且自己還都沒有想做媒人的意思,這劉宸卻似乎有風吹草動的跡象,還什麽來個無風不起浪。


  “姐,你到底怎麽回事,你是不是先前認識這個郭琯,是不是,妹妹怎麽感覺你的每一句話,好象比妹妹更了解這個郭琯似的,怎麽回事,你們是不是曾經認識,在妹妹這裏故意裝作未曾謀麵,姐剛才的話,妹妹感覺自己就象是個局外之人,而姐才是主角一樣的……”


  劉楠看了看還用手遮住左腮的劉宸,現在她才知道,原來左邊正是郭琯的側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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