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羽翼未豐
「參見皇子殿下。」
低沉富有磁性的男聲在耳畔響起,阮嫻認命的垂下頭,眼角餘光便看見黑色透著暗色紋路的袍子無聲靠近。
顏詡從常青樹后悄然而現。
他的語氣平靜無波,不得不讓朱瀚允和阮嫻內心懷疑,這傢伙是否早已知曉他們二人在此處。
「顏公公。」朱瀚允臉色極其不愉,但終究身為皇子的教養讓他不得不遵循禮節,況且,如今這顏狗賊蒙蔽了父皇,巧言令色取得了父皇的信任,與朝廷臣子勾結干涉朝政不說,還極得母妃的賞識。
而自己如今還是個皇子而已,羽翼未豐,還不能與其抗衡。
一剎那間,無數個念頭在朱瀚允腦中劃過,他臉上的表情漸漸平靜如常,將心中的忿然用力壓下。
「殿下,眼下眾人正在四處尋你,章太傅等人還有半個時辰便要來蓬萊宮,若是皇上得知您未完成作業,怕是又會斥責怪罪於你。屆時貴妃娘娘又要傷心難受了。」顏詡表情平靜,視線落在朱瀚允臉上,連個眼角都未賞給阮嫻。微微沉默,他一臉自然的提出建議,語氣清淡,對這大煦唯一的皇子殿下態度不卑不亢,彷彿並無君臣之分。
阮嫻自然樂得乖乖在旁邊隱形,心裡對顏詡的態度略感驚訝,她知道顏詡在這大煦後宮權勢很大,但沒有想到他竟如此囂張,連皇子都不放在眼裡嗎?
果然,朱瀚允登時冷了臉。
十分不給面子冷笑道,「顏公公不但要伺候我父皇,還要日理萬機,連章太傅還有半小時便要抵達都一清二楚,您這消息可真靈便。難怪本宮有所聽聞,如今民間百姓都給顏公公起了個名號,叫九千歲?父皇稱作萬歲,顏公公便有九千歲,若不是顏公公深得父皇寵信,這樣的恩寵和權勢,一般人也沒福氣承擔吧?」
朱瀚允這話里話外在暗示,若不是皇家的恩賜,你是沒有機會爬到今天地位的,你是奴才,要記得自己的本分。
可惜,皇子殿下在顏大公公眼裡到底是太嫩了。
顏詡對於朱瀚允此番話毫無反應,依舊面帶微笑、語氣平靜,「殿下所言極是,咱家這便護送殿下回蓬萊宮?」
拳頭打在棉花上,朱瀚允內心暗恨,剛才挖竹筍的好心情此刻蕩然無存。
他狠狠的瞪了顏詡一眼,冷笑道,「哼,不勞顏公公辛苦。」
說完,廣袖一甩,氣沖沖的大步而去,全然將阮嫻給忘到了腦後。
阮嫻眼巴巴地望著他離去纖瘦的背影大步離去,只剩下滿心焦急,盼望著皇子殿下能突然想起自己的存在,可惜,皇子殿下註定聽不到她內心的聲音,那大紅的帥氣披風很快便消失在視線里。
阮嫻死心的默默抬頭,便對上顏詡平靜無波、沒有一絲感情的清冷雙眸。
「奴婢見過主子。」縱然再不甘願,阮嫻也只得認清現實。
顏詡挪開視線,淡淡開口,「你為何會與殿下在此處?」
面對生命和保密之間的選擇,阮嫻剛剛才答應了皇子殿下要保密今日之事,但對上手握自己的終極boss顏大人,她很沒出息的選擇了保命。
「回主子,奴婢方才在途中偶遇殿下,被殿下抓來幫忙。殿下發現了一枚竹筍,讓奴婢想法子替他給挖了出來。」阮嫻乖乖彙報,說完還不忘指了指那顆大竹筍以及地上挖開的土坑。
喏,證據在此!
顏詡淡淡的掃了一眼那顆竹筍,眼底劃過一抹沉思,又見阮嫻一副低眉順目的樣子,嘴角不留痕迹勾了勾,「既然殿下看中這竹筍,為何又留了下來?」
這一點阮嫻也好奇啊,鬱悶道,「殿下將竹筍賜給了奴婢。」
什麼不賞,賞這不值錢還是她親自動手挖出來的竹筍,小氣得要命。
「大皇子為何突然挖竹筍?」顏詡又道。
阮嫻搖搖頭,「奴婢不知。」
她就是被臨時抓壯丁,哪知道得那麼多?
顏詡不動聲色的凝視阮嫻片刻,眼神微閃,突然往前走近一步。阮嫻微垂著頭,見狀連忙下意識倒退一步。腳步一動,她心底登時大感後悔,為什麼她要後退?這豈不是暴露了她很心虛?
顏詡的眉頭輕輕一挑,對阮嫻的反應饒有興緻,他不退反進,又朝前走了兩步。
修長高大的身材裹在精緻華麗的錦袍中,站在阮嫻面前,帶著一股難以形容的壓懾感。阮嫻一動不敢動,她感覺顏詡站得極近,近到她腦海里不由自主浮現出那一夜被顏詡捏著下巴的時候。
就是那樣近的距離,近的甚至連他身上淡淡的熏香都聞得到,近得讓她心慌意亂,也是那般近的距離,顏詡親手往她口裡塞了一顆毒藥。
記憶迴轉到此,阮嫻的腦中陡然一清,渾身下意識緊繃起來。
「不知主子有何囑咐?」
受不了這種氣氛,阮嫻硬著頭皮乾巴巴的開口。
顏詡靜靜的看著她,臉上的表情有片刻顯得高深莫測,他站在阮嫻面前,一高一矮,兩人之間的距離只有半步,只見他突然朝阮嫻靠近。
阮嫻只感覺一道黑影撲來,她心頭狂跳,她下意識攥緊拳頭屏住了呼吸。
便見顏詡微微傾身,那俊美如仙毫無瑕疵的臉湊到她耳邊,唇形完美的嘴角微微一勾,聲音低微似無,「既是大皇子賞賜的竹筍,那便好好收著,日後若有機會再碰到大皇子,你想方設法取得他的信任……」
溫熱的呼吸撲在頰邊,阮嫻劇烈的心跳卻在這瞬間戛然而止,渾身宛若跌入冰窖。她死死攥著拳頭,努力將自己聲音顯得平靜,「主子,阿嫻只是一個小小宮女,今日遇到皇子殿下實屬巧合……阿嫻恐怕難以承擔這重任……」
顏詡神色分毫未變,視線突然注意到阮嫻那小巧的耳朵上有一顆褐色小痣,在那白皙粉嫩的耳尖十分醒目,瞧上去竟有幾分可愛。顏詡眼中飛快升起一絲茫然,眉頭不由的輕輕蹙起,隨即不露痕迹的直起身,動作隨意地退開。
他退後幾步,表情沉沉的,看著阮嫻這幅逆來順受、口是心非的樣子,心頭沒來由湧起一股煩躁。
但顏詡是什麼人?心裡的情緒怎麼可能會有半分流露在臉上?
他眉頭舒展,臉上表情越發平靜,語氣淡漠道,「如此,你便見機行事、順其自然吧。」
說完,也不管阮嫻什麼反應,沉沉的看了她一眼,飛速離去。
巨大的壓力陡然消失,阮嫻重重的呼出一口氣。
她真的有點怕他。
每次與顏詡獨處,她心裡都有一種無形的壓力,彷彿自己就像一個跳樑小丑般,無論再怎麼蹦跳怎麼折騰,再多的小聰明,在他眼裡都是透明的。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形容不出來的感覺。
「哎……」
阮嫻嘆了口氣,無意在此久留,飛快撿起地上的竹筍,擦去泥土藏在袖中,飛快的走了。
就在阮嫻的身影消失的瞬間,突然,一道修長挺拔的男人身影從紫竹林里悄然走出來。那人看著阮嫻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滿地的泥土和狼藉,臉上漸漸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極其詭異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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