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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逢春V

  「你們兩個可真行啊,春丫頭好端端地回來看我,你們叫她頂著一臉巴掌印回去,還是叫她姑爺親自領走的!」陶老夫人斜身坐在床上,身上依舊披著那件薑黃色的衣袍,漫長歲月殘留下痕迹的皺紋臉上儘是怒氣,「你們還要不要臉了!」


  陶景和高氏並排跪在床前,低垂著腦袋挨陶老夫人的罵。


  午飯前,才挨過親大哥一頓罵,午飯後,又接著挨親娘的罵,陶景忍不住抬頭分辯道:「娘……」


  「你給我閉上嘴!你個不長腦子的糊塗東西!」陶老夫人怒拍床沿,一臉怒容道,「咱們家自己請不起大夫么!你大哥有說不照顧逢則的前程么!還有瑤丫頭,家裡沒人能帶她出門見客么!」瞥一眼跪姿楚楚柔順的高氏,陶老夫人冷笑道,「長公主府是什麼地方!你當長公主和姜夫人都是泥捏的菩薩么!春丫頭連個兒子還沒生,腳跟連立穩且還早著,她自己在婆家過得提心弔膽,你們這當爹當娘的,不想著幫她助她,倒先惦記起讓她幫扶娘家了!」


  陶老夫人一口氣說了這些急話,頓時有些氣喘,服侍在側的曹氏,忙遞過去一盞茶水,又輕輕拍著陶老夫人的後背順氣,溫聲勸道:「母親,您別急,有話慢慢說。」


  曹氏是吩咐過下人瞞著陶老夫人,然而,回來的姐妹中忽少了一人,縱有曹氏找借口打遮掩,然而,陶老夫人歷事無數,焉能不覺有怪,陶老夫人一發怒追問,曹氏哪裡還敢隱瞞,只得將事情和盤托出來。


  緩過來一口氣,陶老夫人盯著床下的兩個人,怒氣不減:「春丫頭在婆家受了多少罪,你們問過她一句么!她自己懂事忍著不提,你們就當她在婆家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了啊!」


  「老三媳婦,夏丫頭的事我還沒與你理論,你倒又作踐起春丫頭了!」陶老夫人忽然結束了群罵模式,改為單炮轟擊高氏。


  高氏聲音惶恐道:「兒媳不敢。」


  「哼,你不敢?我瞧你敢的很!你也是當婆婆的人了,為著家宅和睦,我不想叫你面上太難看,有些事,我一直睜隻眼閉隻眼,你還真當我老糊塗了!」陶老夫人嘴角緩緩勾起,一字一句道,「老爺的這些個兒女,從逢則、逢夏、到逢春、逢林,哪個沒被你挑唆著挨老爺的打和罵,我知道,他們四個不是你生的,你瞧著礙眼。」


  高氏更為惶恐,一臉急切道:「母親誤會了,兒媳真的沒有……」


  「你也給我閉嘴!」陶老夫人喝斥一聲,打斷高氏的話,目光冷淡道,「你大嫂二嫂房裡,不拘是出嫁的還是娶進來的,哪個不是順順噹噹的生兒育女,偏你這房,逢則媳婦生不了,逢夏生不出來,你知道太醫怎麼說,全是體寒氣虛,如今可巧的很,春丫頭也有這麼個毛病,我就奇怪了,我國公府的姑娘和媳婦,都是錦衣玉食的養著,一樣的吃,一樣的喝,怎麼別的人都沒事,偏她三個體寒氣虛了。」


  見高氏張嘴欲辯,陶老夫人冷冷道:「你也不用委屈爭辯,我是沒抓著證據,如若不然,你以為我陶家還能容的下你?」


  「看在逢珍剛沒了的份上,這回的事,我也不與你仔細理論。」陶老夫人伸手攏攏肩上的衣裳,疾言厲色道,「可你給我記住了,若還有下一回,我就給你一起算算總賬,我給你臉面,你別自己不要臉!人在做,天在看,你要是不怕遭報應,就可著勁的不安好心!回去自己想想吧!」


  待高氏起身告退後,陶老夫人叫曹氏也出去,然後叫跪了半晌的陶景起來,在自個兒的床邊坐下,緩緩開口道:「你呀,娘和你大哥說的話,你總也聽不進去,偏叫自己婆娘哄的聽話。」


  陶景跪了好半天,腦子有點發暈,加之,老娘剛才說的話,他還沒有消化完畢:「娘,桂蓮她……」高氏的閨名,喚作桂蓮。


  「不是娘非要疑她,你瞧瞧你大哥二哥房裡,哪家有你房裡這麼多事!逢則一向飲食正常,怎麼就偏在考前吃壞東西了!逢春一向乖靜懂事,她怎麼就掉到水池裡去了!逢夏素來身子康健,怎麼就死活生不出孩子!要是沒人背地裡搗鬼,你信么?」陶老夫人沉著臉道,「你就不能長點心么!她說逢則的事是意外,逢春是投湖自盡,你就全信了?別的事不提,就春丫頭的親事,我當初怕她想不開,勸過她多少話,她應得好好的,幾個月都平靜過來了,怎麼就偏在快成親前去尋死?」


  陶老夫人怒其不爭道:「你總怨娘不勸你大哥助你成事,你連自家的事都是非不辨,你大哥敢給你安排大差事么?要是辦砸了,犯了聖聽,你知道會是什麼後果么!」


  看著愚笨不成材的小兒子,陶老夫人嘆氣道:「娘年紀大了,也管不了你幾年了,逢則眼看著就能立事了,待他明年考完試,不拘中不中,你大哥都會替他謀路子的,他若是出息了,你臉上不也有光么。」


  「還有春丫頭,到底是你的親骨肉,你把她許給一個傻子,你也真能狠得下心!她那個姑爺如今好了,又待她不錯,這是好事,可你瞧瞧,你都幹了些什麼?春丫頭和逢夏有著一樣的毛病,若是一直生不了孩子,你當姜家有趙家那麼好說話。」陶老夫人一臉疲憊道,「要真是你媳婦動了什麼手腳,春丫頭這門好事也長久不了,你以後還能沾到什麼光。」


  陶景臉皮不由抽動起來,陶老夫人似說的有些累了,慢慢靠回迎枕之上:「聽娘一句勸,以後別再被你媳婦的好話哄住了,凡事都好好想一想……瞧今天這架勢,姜家姑爺還是看重春丫頭的,春丫頭又在吃藥調養,若是運氣好,能在這一兩年裡生個兒子,一切都好說,等再過幾年,姜家姑爺也差不多能立起事了,春丫頭也站穩地位了,就算真有難事靠春丫頭幫扶,她難道還會撒手不理,你現在就急吼吼的去惦記,春丫頭尚且自顧不暇,她姑爺也沒什麼路子,靠的還不是她婆母公爹,剛進門的新媳婦,就搞這麼多事,什麼大事小事都去求著幫忙,你叫她公爹婆母怎麼想,你還要不要做長久親家了。」


  陶老夫人說的頭頭是道,陶景半句話不敢插嘴,一臉老實的聽著,覺著老娘的話也頗有道理。


  「你道姜姑爺為何生氣,逢春現在是他的人,你說打就打,跟打他的臉有何區別?過兩天,叫逢鴻媳婦和逢則媳婦去一趟姜家,將我的意思傳過去,叫|春丫頭熄了委屈,再勸說姑爺別生氣,將這事趕緊抹太平了,眼瞅著快過節了,要是姜姑爺一直怒著性子,再不將你這岳父放在眼裡,還不被人笑話死。」陶老夫人最後說道。


  次一日,如意苑中,姜筠掰著逢春的左臉,盯瞧了好半晌,才道:「指印消了,兩瓣臉也一般平了。」


  逢春笑嘻嘻地摟住姜筠:「二爺眼睛真尖,這都瞧的出來……」


  既然逢春選擇忘記不開心的事,姜筠自也不會主動提起,逢春主動投懷送抱,兩團柔軟緊貼在身,姜筠伸手探進她的衣襟:「果然是吃得多,長得快,連這兒都變胖不少。」


  青天白日的被襲胸,逢春忙捂著胸襟要扭身,姜筠哪肯放開她,長臂一緊,將她牢牢箍在懷裡,下巴一沉,便要親逢春的嘴唇,逢春努力偏過臉,嘴裡咕噥道:「我才退了熱,風寒還沒好,別過了病氣給你……」姜筠挑眉低笑,「你朝我身上撲的時候,怎麼不怕過了病氣給我。」


  逢春嘟囔道:「那怎麼會一樣,俗話說的好,病從口入,我撲的又不是口。」


  「歪理。」姜筠捏捏逢春的俏臉,手一揚,又將厚厚的帳簾放下,逢春目露警惕之意,「大白天的,你放什麼帳子啊。」姜筠笑得跟只大灰狼一樣,瞅著可憐兮兮的小白兔,「雖說是歪理,但也有些道理,我不親那裡就是了,我……」只聽逢春驚呼一聲,羞惱至極,「你怎麼這樣啊……」


  厚重的錦棉帳子中,逢春死死趴著不動,任憑姜筠怎麼逗她,她都不翻身過來,離下午進書房的時辰還遠,姜筠索性脫了鞋,鑽進帳子里一道躺著,伸手理了理逢春的散發,姜筠笑道:「一直趴著,也不嫌憋氣?翻過來吧,我不欺負你就是了。」


  逢春動了動腦袋,然後又將臉埋回去:「你去外頭的榻上躺著,我才信你。」


  人品值遭到懷疑,姜筠大怒,親自動手將逢春翻過來,眯著眼睛低笑:「居然不信我?我把你翻過來了,我有再欺負你么?」


  逢春眨巴眨巴眼睛,小聲道:「好吧,是我誤會二爺了,我給二爺道歉。」


  姜筠忽將逢春的手臂反箍到背後,又襲向逢春凌亂的襟口,逢春被親的哭笑不得,只能抖著聲音啐他:「我就知道,你是個大騙子……」


  「那你就是一個小騙子。」姜筠咬過一口麵糰,又與逢春面貼著面,一床祥靜溫馨中,姜筠忽道,「又快到月末了,真好。」逢春知道姜筠的意思,每旬的最後一日,他才不用蓋著被子純睡覺,姜筠生的俊秀白凈,但到底是男子,皮膚有些微微的粗,胡茬有些刺刺的癢,逢春想躲開些,姜筠不悅,又把她揪回來摁到臉上,逢春嘀咕,「你鬍子扎的我臉疼。」


  姜筠只能不和逢春貼臉,卻親親她的臉誇道,「是你的皮肉太細了。」


  「二爺叫我吃睡安心,才養出來的好氣色。」逢春伸手去摸姜筠的胡茬,幽幽靜靜的望著他,「二爺,我還是給你安排個服侍的丫頭吧,大哥屋裡都有的,你又常常忍著,我……」


  姜筠原本柔和的臉色一肅:「我前些天不是才和你說過,這輩子就要你一個人,叫你不許再提什麼丫頭通房的話么,你怎麼又不長記性了!是不是誰又說你什麼了!」


  逢春咬著嘴唇道:「是我娘家母親,她說我要是有善妒的名聲不好,會影響家中姊妹們的名聲,連累未出閣的妹妹找不到好的夫家,我說了,是二爺自己不要丫頭,她又說二爺原先有些傻氣,什麼都不懂,叫我直接去找娘提,還說這樣顯得我賢惠懂事……」一臉委屈的悲戚道,「我最後去見四姐那回,還聽到母親指責四姐婆婆送丫頭給四姐夫,可輪到我了,二爺不要丫頭,婆母也沒說什麼,她卻一個勁兒的勸我賢惠淑德,我以前不知道,以為她也是這樣勸四姐的,原來……」


  「知道她沒安好心,你還聽的話!」姜筠忍不住揍一下逢春的屁股,又冷笑道,「我傻?我是傻,傻到明知你那對兒爹娘不是什麼好東西,還客客氣氣的給他們面子!」


  逢春心底也在冷笑,高氏既想沾她的光,又不想叫她過的舒服,天下哪有那麼好的美事,她以前不便在姜筠跟前講高氏的壞話,借著這一回的事,她一定好好上回眼藥水,回頭陶老夫人那裡,她也不會忘記送一瓶眼藥水過去。


  「我爹打了我,二爺是不是特別生氣?」逢春問道。


  一提起逢春挨打的事兒,姜筠就心頭躥火:「廢話!你現在是我的人,我都捨不得動你一根手指頭,他卻大耳光抽你,就是親爹也不行!」


  上眼藥的同時,逢春也不忘插科打諢:「二爺哪裡捨不得了,二爺剛剛就打我了……」說著,在姜筠瞪眼的目光中,十分委屈的摸了摸才被打的屁股,故意裝出可憐相,「我皮肉細的很,鬍子蹭蹭就疼,何況二爺用手打我,也挺疼的……」


  姜筠氣也不是,笑也不是,表情瞧起來挺便秘的,默了半晌,姜筠開口:「疼?那好,脫褲子,我來給你上點葯。」說著,就作勢掀被子扒褲子。


  逢春一瞧不對,忙適可而止地認錯:「我瞧二爺生氣,才與你開個玩笑,其實,一點都不疼的,二爺用的勁兒,連蚊子都拍不暈,哪會兒打疼我,不用上藥,不用上藥……」


  哄了姜筠半晌,姜筠終於不板臉了,逢春溫順的伏在姜筠懷裡,又慢慢說道:「我知道二爺心疼我,可他們到底是我爹娘,就算他們有錯,我也不能不孝,別的我也不求,只求二爺以後再見我爹娘時,就算特別生氣懶得理,起碼叫他們面子上過的去,二爺就當為了我的名聲考慮,好不好?」


  他可以不要岳父岳母,但逢春卻脫不開是陶家女兒的事實,姜筠長長吐出一口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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