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逢春V
「呵呵,我就是說句頑笑話,誰有那閑功夫,一直考成白鬍子老頭。」姜筠埋進逢春的頸窩,一股子沐浴后的馨香浸入鼻端,姜筠深深吸了一口氣,低低笑道,「父親已對我說了,頂多叫我念書到二十五歲,之後不管是何功名,總會安排我入仕為官,放心,你當不了什麼老秀才的老娘子。」
溫熱的呼吸撲在頸間,逢春覺著怪癢的,便伸手推他:「別拱我脖子,癢死了。」
姜筠特孩子氣道:「就拱就拱。」
待到了六月下旬,忠敬侯府的姜大老爺低調迎娶欽天監監正的侄女沈氏,沈氏生的如花似玉,然而年輕美麗的面龐上,似乎膠著了一層死寂沉沉的氣息,她的舉止端莊有禮,精神魂魄卻彷彿被抽走了一般。
逢春看得暗暗嘆氣,卻也做不了什麼,若姜筠還是之前的姜筠,她估計比沈氏還凄涼呢。
漸臨院試,姜筠念書愈發勤奮,此回考試,姜大老爺和姜夫人都寄予厚望,魚湯雞湯鴨湯鴿子湯燕窩鮑魚參湯日日進補著,逢春也叮囑兩個小娃娃要懂事,不要再整日纏著爹爹玩,在姜筠離家去考試期間,逢春閑來無聊,給姜筠先生做了一個靛青色的梅蘭竹菊四君子扇套。
試畢,姜筠當晚歸來,回家頭一件事,就是痛痛快快洗個澡,浴畢,逢春叫丫鬟擺上一桌吃食,又拿出自己做的新扇套,笑道:「這幾天無聊,給你新做了個扇套。」
姜筠正津津有味地吃著夜宵,見逢春拿出一副嶄新的扇套,不由笑道:「以後少做綉活吧,那麼細的針線戳半天,怪費眼睛的,唔,你既做了,也不能閑置浪費了,你從匣子里揀把扇子出來,明兒我就佩著。」
逢春應了聲好,又拿一雙乾淨筷子給姜筠夾菜,溫聲道:「快些吃吧,吃完了好好歇一覺,考一回試,就要黑一回眼圈,聽說鄉試和會試更熬人,一場就要考三天,關在小小的號房裡,一應吃喝休息,都得在裡面待著,條件可苦了……」
姜筠嘴裡嚼著一顆粉蒸糯米丸子,笑道:「大哥與我說過,他這輩子吃住最差的時候,就是在考鄉試和會試時,那考試的號房特別小,睡著特別憋屈,得蜷縮著才睡的下,吃的更不用提了,別的吃食不好攜帶,只能帶乾糧進去,一場考下來,就憔悴邋遢的不行,三場考下來,一坐進轎子就睡著了……」
「考試做官,可真是辛苦,尤其像公爹那樣的品級,五更就要早朝……」逢春在心裡發出小嶽嶽式『我的天吶』,要是換成她半夜三、四點就開始上班,她估計會崩潰的說。
姜筠摸一把逢春的臉蛋,笑道:「讀書考試再辛苦,也是男人們的事,你們女人家家的,只要管好家事照顧好孩子就行……」
兩人一邊說笑,姜筠一邊吃夜飯,不久之後即撤了飯食,姜筠稍作消食之後,就拎著逢春躺到床上,親一口漂亮媳婦的臉蛋,姜筠睏倦的直打呵欠:「考試的確累的厲害,先讓我好生歇兩天,然後,咱們就努力生孩子,哦,對了,明兒個,我得問問嫤姐兒和晏哥兒,他們是想要小弟弟,還是想要小妹妹……」
逢春囧了囧:「他們說的又不算。」
姜筠模糊懶懶地笑道:「總要和兩個孩子招呼一聲嘛……」
次一日,姜筠攬著數日不見的兩個孩子,問他們想要弟弟還是想要妹妹,嫤姐兒和晏哥兒都答想要妹妹,嫤姐兒是這樣想的——她已經有弟弟了當然該換妹妹了,至於晏哥兒——想要妹妹無理由,姜筠將得來的結果告訴逢春,逢春翻了翻眼睛——不好意思,她想要兒子,反正都是生,兒子更能讓她穩固家庭地位,再博公公婆婆的好感度,幹嘛不想著生兒子。
歇足了睡眠,又頓頓滋補,姜筠很快一掃疲累,再度龍精虎猛起來,待嫤姐兒和晏哥兒一睡著,姜筠就屏退丫鬟,將逢春往帳子里拖,有時候乾脆就在寬榻上夜戰,如此舒暢幾日後,有喜報傳來,姜筠考上……秀才了。
一家子無不喜笑顏開,孟氏心裡微有些酸溜溜的——話說,自家兒子讀了十幾年書,至今還是個秀才,上回去參考了秋闈,但是沒考過;而這個二侄子傻了十來年,這才清醒五年多的功夫,居然就考中秀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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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筠中了秀才,意味著已經小有功名,姜大老爺和姜夫人倍感欣慰和歡喜,予某個休沐之日,邀了一些親近友朋來府里,擺了十幾桌子酒宴慶賀一下,男席之上,自然推杯換盞,觥籌交錯,女席之上,也是說說笑笑,好不熱鬧。
逢春的娘家人自在受邀之列,除逢春外的六個姐妹中,只有逢瑤和逢環沒來,逢瑤的問題很簡單,姜筠早就說過,不許她來長公主府,至於逢環,據說是生病了,沒法子前來。
里裡外外熱鬧到半下午,眾人方散。
待客人散盡,逢春捏著鼻子,把姜筠摁到臨窗的炕上靠著,嘴裡嘟囔道:「瞧你這一身的酒氣,熏死了!」要不是酒喝多的人,不能立即去洗澡,她一定把姜筠丟到澡盆子里涮涮。
姜筠喝的有些醉醺醺的,一隻手臂攤垂在炕床上,另一隻手掌捂著額頭,腦袋有些飄忽的苦笑道:「被灌多了……」還在較熱的夏天,見姜筠懶的不想動彈,說不得,逢春親自擼袖子去給姜筠脫外袍,有手在自己身上摸來游去,姜筠抬手握住一截手腕,雙目帶著幾許迷離地喚道,「逢春……」
逢春有些好笑地應道:「嗯?」低頭瞥著被捉住的手腕,逢春笑嗔道,「可真是喝醉了,你拽著我,我怎麼給你解衣裳啊……」姜筠的腦子裡三分清楚七分糊塗,將逢春的手拉到臉邊,輕輕貼摁在臉頰,似醉非醉的低喃道,「活著真好啊,能騎馬,能喝酒,還能和你做夫妻生孩子,跟做夢似的……」
微愣一愣,逢春若無其事地笑道:「果然是喝醉酒就容易說胡話,你姑娘和你兒子可都在屋裡呢,嗨嗨嗨,別把自己的老臉丟了啊,靠好別動,我先給你脫外袍,你再喝些解酒湯,然後你好好睡一覺……」
姜筠微微轉頭,望著炕床之外的兩個小娃娃,略有些模糊的重影,看起來似乎站在很遠的地方:「……兩個小東西,站那麼遠做嘛?過來,爹爹陪你們玩。」
逢春無語地嘆了口氣,扭頭對站在炕邊的嫤姐兒和晏哥兒道:「你們爹喝醉了,已經分不清遠近了,你倆先出去玩吧,等你們爹酒醒了再過來……」
嫤姐兒捏著鼻子,蹙著一對細細彎彎的秀眉,嗓音嫩嫩的悶聲道:「娘親,爹爹好難聞啊,你把他洗乾淨……」說罷,拉起一旁皺著臉蛋的晏哥兒,「弟弟,走啦,爹爹難聞,等娘把爹洗乾淨,咱們再來……」
「這個小丫頭,我哪有那麼難聞。」憑藉三分清楚的思維,姜筠也知道自己被寶貝女兒嫌棄了,不由笑罵一聲。
逢春給姜筠脫完外袍,便喚丫頭送醒酒湯進來,半端半喂灌姜筠喝完,逢春扶他在炕床上躺下:「好了,睡會兒吧,睡一覺,酒就醒了。」
姜筠腦袋昏昏地躺在枕頭上,又去捉握逢春的手,語聲模糊地提要求:「你不許走,陪著我。」
逢春有點不大樂意:「你身上的酒味太大了哎,熏鼻子。」
姜筠也跟著不高興起來:「閨女才嫌我難聞,你也嫌我,想讓我收拾你是不是。」
逢春沖姜筠擠擠眼睛:「二爺想收拾我?只怕你有心無力……」
姜筠這會兒腦子遲鈍,反應有些慢幾拍,待明白過來老婆的意思后,當即就要撐臂坐起來,逢春忙笑嘎嘎的摁住他,一臉好笑道:「看來二爺沒醉的一塌糊塗,好了,好了,趕快睡吧,我不走,我陪你……」
姜筠不悅的哼哼:「不許半途溜走,待我醒時,要是看不到你,嗯,看我不……」
逢春直接拿手捂住姜筠叨叨個不停的嘴,連聲附和道:「好好好,我半途也不溜走,你快點睡吧,別叨叨個不停了。」
姜筠撥開逢春的手,皺起英挺的雙眉,又被某個詞語刺激到了:「你說什麼?嫌我叨叨?」
逢春幾乎要仰天咆哮:「好二爺,你究竟怎麼樣才肯睡呀。」喝醉了,不安安靜靜的挺屍去,嘴裡一直啰嗦個沒完是鬧哪樣啊。
姜筠輕輕哼了一聲,然後朝逢春勾勾手指頭:「過來,湊近點。」逢春忍著刺鼻的酒味,將臉湊到姜筠眼前,問道,「行了吧。」忽見姜筠嘴角一彎,逢春還沒鬧明白他詭笑個啥,頸間已經一沉,居然是被姜筠摟住脖子扣下去了,良久之後,姜筠鬆開逢春,呵呵笑道,「你和我一樣難聞了,看你還嫌我不嫌……」
被舔了一口腔刺鼻酒味的逢春:「……」幼稚!
叨叨夠了的姜筠,終於心滿意足地睡下,手裡還捉著逢春兩根手指頭,待確認姜筠真的睡熟了,逢春動作小心地抽出手指頭,然後溜出了次間——總不能不讓她去解決內急問題吧,姜筠這一睡,就到了掌燈時分,夏日悠長,嫤姐兒和晏哥兒吃飽喝足又溜達一圈回來時,發現老爹竟然還沒醒,不由趴在炕床邊,雙手捧腮的一臉哀怨:「爹爹怎麼還不醒啊。」
坐在流雲蝙蝠圓桌旁看書的逢春,頭也不抬的回道:「唔……你們去撓撓你爹的腳丫子,看能不能把他撓醒。」從下午嘮叨完入睡,到這會兒的功夫,差不多也有兩個時辰了,已經可以叫他醒了。
兩個娃娃原本被母親叮囑了,不能大聲吵爹爹睡覺,也不能伸手推爹爹叫他,晏哥兒還好,嫤姐兒卻鬱悶的抓耳撓腮,陡聽母親有了別的吩咐,嫤姐兒率先積極響應,小腿兒一挪,已跑到炕床床尾,小腿一抬,已吭哧吭哧爬上了炕,隨手扯掉老爹的白色中襪,然後用小胖手在老爹的腳底板摳呀摳,晏哥兒站在原地沒動彈,在自個兒老姐翻爬上炕時,他嚴肅著小漂漂臉,伸爪子去摳老爹的咯吱窩。
在一兒一女的混合雙摳之下,姜筠打著呵欠醒了過來,見狀,逢春擱下手裡的書,也走到炕床旁邊:「天都快黑了,酒醒了沒?」姜筠迷糊著坐起身來,朝房頂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略醒了醒神后,姜筠拿眼瞪坐在炕床上的嫤姐兒,「你又扯爹爹的襪子了?」他一隻腳還穿著白襪,另一隻腳上的襪子卻不翼而飛,閨女又蹲坐在床尾,肯定是這小丫頭乾的好事!
嫤姐兒大聲辯解道:「是娘讓我扯的!」——人家做壞事是得了命令的!
逢春將臉一板,義正言辭道:「胡說!我只說讓你撓腳丫,沒叫你扯襪子!」
嫤姐兒小嘴一扁,感到分外委屈:「扯襪子,才能撓腳丫啊……」逢春一臉認真道,「不扯襪子,也可以撓腳丫呀,不信你試試?」嫤姐兒將信將疑,一骨碌爬到了老爹腿邊,伸出胖指頭去摳老爹穿著襪子的那隻腳,姜筠嘴角一抽,將傻丫頭抱坐到腿上,笑道,「好了,傻妞妞,你娘逗你玩呢。」
晏哥兒皺著小臉看逢春:「娘,爹爹難聞,怎麼還沒洗……」
被姜筠抱在懷裡的嫤姐兒,也撅著屁股往外爬:「是啊,是啊,爹爹難聞,不要抱,香了再抱,爹爹臭臭……」逢春以前給女兒洗澡時,沒少說她身上臭臭,如今,說起爹爹臭也是一嘴的溜。
被兒子和女兒挨著個的嫌棄,姜筠初醒后的臉色,實在不咋好看,逢春哈哈一笑,幾乎笑彎了腰,一手扯一個小娃娃,忍俊不禁道:「天已經黑了,和奶媽回屋裡睡覺吧,等明天天亮了,你們爹爹就變香了,乖,回屋去吧。」
叫兩個奶媽領走兩個娃娃,逢春吩咐丫鬟備熱水和皂巾后,又輕輕給姜筠揉起太陽穴,溫聲笑道:「頭可好些了?已經不怎麼暈了吧。」姜筠抱住逢春的腰,埋首在她懷裡,聲音懶懶道,「還有一點暈暈的余勁兒,姚銘、董臨瑞那幾個小子,挨著個的灌我……」
逢春緩緩給姜筠揉著頭,再道:「在自己家裡,多喝一回兩回也不打緊,在外頭,可千萬別喝的醉醺醺的,我今兒才知道,你喝醉酒會說胡話,還特別嘮叨,小心丟人丟到外頭哦你……」
姜筠心頭一動:「我胡說什麼了?」
逢春附到姜筠耳邊,輕聲說道:「你說能和我做夫妻生孩子真好……我聽聽倒還罷了,要是叫外頭的人聽見了,我以後還要不要見人了?還有呢,你喝醉酒後,簡直就是一腦袋漿糊,倆孩子就站在你旁邊,你說他倆怎麼站那麼遠,醉的都認不清人了,還一個勁兒的說話,哄都哄不應。」
姜筠趴在逢春懷裡悶悶發笑:「……我以後再不喝多就是了。」他還真是沒多大印象了。
逢春揉揉懷裡的大腦袋,笑嘆道:「好在二爺喝醉酒,只是喜歡嘮嘮叨叨,你要是喝醉之後有打罵人的癖好,我可要遭大殃了,真是阿彌陀佛,佛祖保佑……」姜筠抬起臉來,面色微有些不善,逢春扯扯他的耳朵,輕輕笑道,「熱水備好了,快洗去吧,嗯……你身上這麼難聞,還三番四次的告誡我,不許離開,一定得陪著你,要是醒了見不著我,就會給我點顏色看看,唉,你喝醉一回,可真是不消停,都這個點了,我連飯還沒吃上呢。」
姜筠笑了一笑,然後伸手揉揉逢春的肚子:「好在,這裡還沒娃娃。」說著,伸腿下炕去穿鞋,臨起身前,又和逢春咬了一句耳朵,「晚上繼續生娃娃,不許嬌氣的求饒。」
逢春朝姜筠皺皺鼻子,輕哼一聲『討厭』,徑直離屋叫丫鬟們準備擺飯。
姜筠考上秀才后,算是和姜築站在了同一起跑線,府里的兩位老爺一合計,索性讓二人變成了同窗兄弟,一起讀書備考明年的秋闈,姜筠遭逢大難之後,還能有此造化,姜夫人內心極是安慰,不過,自打兒子中了秀才之後,姜夫人發現小兒媳時常一臉疲累,不是沒睡好的疲倦,作為過來人,姜夫人自能辨出那一臉能滴出水來的嬌美模樣,是夜生活太過豐富的緣故。
某一日,姜夫人含蓄地提醒小兒子,晚上讀完書早些睡,別總熬的太晚,夜裡睡的太遲容易傷身,又道你媳婦每夜陪你讀書,娘看她這幾天精神不好,應是跟著你熬太晚累著了,以後要注意一下,姜筠咳咳兩聲,微紅了耳根子嘀咕道:「娘,嫤姐兒和晏哥兒想要個小妹妹,我這不是想讓逢春早點懷上嘛。」
姜夫人沉吟著笑道:「你想再開枝散葉,自是好事,不過,兩個小孩子為什麼想要小妹妹……」
姜筠笑著回道:「嫤姐兒說,她已經有小弟弟了,所以想要小妹妹,晏哥兒就一句話,我要小妹妹,問他緣故,他也不答,就說我要小妹妹。」
姜夫人掩唇笑了一笑,然後眉籠清愁——出嫁快一年半的閨女還在愁孕中,說來,女兒自小身體健康,太醫請脈,也沒診出有什麼不妥,怎麼就一直沒好消息呢。
在姜筠和逢春努力造人時,清平侯府的大夫人裘氏,在八月初產下一子,喜訊報到長公主府,說是一個嗓門極洪亮的大胖小子,韓雅懸了數月的心,終於穩穩的落下,兩日後,韓雅回娘家看新出生的小幼弟,姜夫人和逢春均不過去,只待滿月酒時再過府相賀。
又快到中秋佳節,姜筠挑了一個秋高氣爽的日子,領著漂亮老婆,拎著一雙粉團似的兒女,去定國公府探親外加送節禮,好巧不巧的,逢瑤恰也在那日過來,經過在清一庵三個月的勞改,外加陶老夫人的教育和恐嚇,逢瑤的確文靜秀氣了許多,想是看到妻子有所改好,這一日,韓越也隨著逢瑤同來,且,還帶著他們一歲多的兒子棟哥兒。
婦以夫為天,逢春沒得到姜筠的指令,也不好與逢瑤重搞外交,便如之前一般,依舊淡如白開水似的不交流,至於棟哥兒嘛,姜筠解下扇子上戴的月牙兒玉墜,給了棟哥兒做見面禮,逢春甚囧——真搞不明白姜筠的想法,清平侯府的眾人之中,姜筠除了厭惡逢瑤,好像待別的人都比較親近客氣。
中午,回來探親的兩對姑爺姑奶奶,就留在福安堂吃飯,共分兩桌,以一架四折的綉梅蘭竹菊的屏風隔開,女桌這邊人多些,兒媳婦曹氏、施氏和幾個孫輩媳婦都在坐,男桌那邊人也不少,逢邦、逢林、逢謙以及曹氏的嫡長孫陶斌在坐相陪。
男桌那邊言笑晏晏,女桌這邊氣氛有些詭異,回來的兩個姑娘絲毫沒交流,弄的一桌子女眷略顯尷尬,坐在上首的陶老夫人,瞥過一眼逢瑤后,在心裡默默嘆氣,只怕這丫頭還是沒轉過筋來,她要是真明白過來了,就該與姐姐斟茶認錯,姐妹倆重歸於好,一點表示都沒有,難道等著姐姐給你拋橄欖枝么。
飯畢,姜筠與逢春先告辭離去,陶老夫人留下逢瑤,與她再說一番體己話,逢瑤聽罷,扯著帕子垂著腦袋回道:「五姐夫不待見我,不許我與五姐說話交談……」她要是主動賠禮認錯,姜筠那個二傻子不給她面子怎麼辦,豈非讓她當著眾人的面再遭羞辱。
更何況,她心中簡直恨不得陶逢春去死,早知,她和母親今日會落到這種地步,早在幾年前陶逢春落水性命垂危之際,她就該和母親直接弄死她,要不是她討了姜筠那個二傻子的好,姜筠這個二傻子也不會專門針對她和母親置氣。
藏在帕子底下的指尖嵌入掌心,陶逢春已經夠討厭了,夫家居然又來了一個什麼陳梅香,她打第一眼看到這個陳梅香,就討厭的要死,而且,夫婿居然待她十分客氣,逢瑤縱算心裡氣翻了天,現在也只能耐著脾氣過日子,她再也……不要去清一庵那個鬼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