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逢春V
逢瑤是否觸碰了韓越的逆鱗,逢春不知道,她現在比較想知道的是:「二爺,那你有沒有……逆鱗啊?」逢春一骨碌坐直了身子,眸光流轉地看著姜筠,十分好奇地問道,「能不能告訴我?」
姜筠仔細想了一想,然後朝逢春勾勾食指:「你,湊近點。」逢春微微傾身,欺近姜筠的面龐,神色好奇的再道,「可以說了吧。」姜筠不滿兩人之間的距離,挑眉再道,「再近點,我說的是悄悄話。」逢春扁了扁嘴,然後繼續湊近,幾乎和姜筠鼻尖對著鼻尖,姜筠滿意了,這才輕輕開口道,「我的逆鱗是——你紅杏出牆。」
聽罷姜筠的神回復,逢春的臉直接綠了,微微咬牙道:「你你你你……」
姜筠箍住變成小結巴的逢春,眼中隱泛笑意:「不是你先問我的么,我與你如實說了,你為何看起來這般糾結?」逢春無語的直想吐血,綠雲蓋頂,是每一個男人都會有的逆鱗好不好,姜筠撫著臉皮抽抽的逢春,笑著解釋道,「我剛才已經想過了,你孝敬父母,關愛孩子,和睦妯娌,仁善下人,既能替我管家,又不給我惹麻煩,還會哄我開心……所以,只要你不做對不起我的事,對你來講,我沒有任何逆鱗。」
逢春吊到姜筠脖子上,薄嗔道:「你想誇我,就直接誇嘛,幹嘛用那麼難聽的詞。」她這些年有很努力工作的好不好。
姜筠輕輕笑起來,嗓音柔和:「小傻瓜,我的意思就是說,只要你本本分分當一個好妻子,我就會永遠待你好……嗯,據我猜測,你七妹妹和韓越的關係會冷成冰勢,應是和逸哥兒之故脫不開干係,你也見過逸哥兒,和韓越幾乎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逸哥兒又不是一件死氣沉沉的物事,打爛了,摔碎了,鬱悶幾天就罷了,他可是一個活生生的孩子,閉眼了斷氣了,就再也活不過來了。」
「他們父子感情甚篤,到底是你七妹妹照顧不周,才夭了逸哥兒一條小命,韓越不選擇原諒她,也算在情理之中。」姜筠接著緩緩再道。
逢春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也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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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旁人了,早點洗洗睡吧。」姜筠從一個金線綉富貴牡丹的厚軟錦枕上起身,拉著逢春一起下炕穿鞋,「我明兒雖還有一天假,但你嫡母剛剛過世,我暫不好帶你和孩子們出門逛去,還是改日再說吧。」
逢春伸腳鑽進毛底軟鞋,不甚在意的笑道:「我倒是無所謂,二爺給嫤姐兒和晏哥兒說清楚就行,別叫倆孩子以為你言而無信。」高氏的喪事雖然辦完了,但孝女的形象還有必要再維持一陣子,是以,若有什麼赴宴、吃茶、賞花的邀請,逢春都要婉轉的表示,我心裡最近很悲傷,實在去不了。
「他們兩個,我早都解釋安撫過了。」兩人穿好睡鞋之後,姜筠拉著逢春往凈房行去,「走啦,我來給你搓澡,叫你好好受用一回。」
逢春微伸懶腰,輕輕嘟囔道:「還真別說,現在呀,我除了家裡的床,別的地方都睡不慣。」到了凈房后,裡頭早已備好一大桶熱霧蒸騰的香湯,逢春低頭解著衣裳的系帶,嘴裡再道,「噢,對了,阿籬三朝回門那日,你見到她了吧,她過得如何?大皇孫待她可好?」
姜筠笑道:「才成親幾天,能看出什麼名堂,夫妻過日子,是長長久久的事,慢慢瞧著吧。」
寬衣解帶后,逢春光著身子坐進浴桶,姜筠折起兩隻袖管,拿了一塊軟巾子,浸濕之後,在逢春身上輕輕搓擦著,逢春伏趴在桶沿,輕歪著腦袋問道:「二爺,皇上快六十歲了吧,幾位皇子也一個個成家立室了,那個……嗯,儲君的事兒,就這麼一直擱置著?」
按照大商朝的國俗,除了一國儲君和未成年的皇子之外,其餘成家立室的皇子,一律要離京就藩,當今聖上惠安帝,一共生了九個兒子,大皇子曾被立為太子,留下兩個女兒后英年早逝,二皇子也曾被立為太子,他留下兩個兒子后同樣早早離世,之後,三皇子也被立為太子,他尚無兒無女,就駕鶴仙遊了。
距三皇子病逝,已過去整整十年有餘,如今,除了幼年病夭的六皇子外,四皇子、五皇子、七皇子、八皇子均已成家立室,且都留在京城居住,一直這麼下去……不太好吧,將所有的成年皇子都留在京中,無疑是在告訴所有人,每個皇子都有立儲的機會,長此以往,會出亂子的吧。
姜筠拉著小板凳,挪到逢春的眼前,用濕漉漉的手指,彈了一記她的眉心,聲音溫和道:「小結巴,你到底想說什麼?」
逢春扁了扁嘴:「大皇孫是貴婿不假,可皇上還有這麼多兒子,就算再立儲君,應該也輪不到大皇孫吧,那以後……大皇孫必是要襲王爵離京就藩的,如此一來,二嬸把阿籬嫁給大皇孫,以後豈不是不能常常相見了?」商文煜現在能留在京城,不代表以後也一直能在京城待著啊。
姜筠笑了一笑,撈起逢春的一條手臂輕輕擦著:「阿籬又不是你閨女,二嬸都不在意的事情,你這麼在意做什麼?」
逢春輕輕打了個呵欠,聲音有些睏倦的說道:「就是有些想不通嘛,咱們家還不夠顯赫富貴么?給阿籬找一個穩重幹練的女婿,開開心心過一輩子不好么?哦,我不是說,阿籬嫁給大皇孫就會過的不好,只是,若是我,我肯定是不願意的。」
商文煜到底是皇家子孫,若是姜籬受了什麼委屈,誰還敢去講理不成,且,據逢春所知,商文煜房裡早有貌美侍妾,姜籬的長相,只勉強稱得上小家碧玉,離絕色美人的距離,差的好遠的說,大多數男人都是視覺感官動物,容易為皮相所惑。
「許多人,都一心想往高處走的。」姜筠輕輕嘆氣道,「便是你七弟媳婦的娘家,難道不是想通過姻親關係,得到一些好處和利益么,全天下裡頭,哪還有比皇家更尊貴的門戶?不管怎樣,阿籬以後的頭銜,少說也是個郡王妃,大姐日後充其量是個侯夫人,至於阿箬,還得靠著董臨瑞妻憑夫貴,才能當上誥命夫人吶。」
姜筠放下一條搓好的手臂,再去撈另一條:「你自己辨一辨,咱們府里的三個姑娘,大家都會誇誰嫁的好?」
逢春輕輕一嗤:「名頭再好聽有什麼用,過日子又不是光瞧外邊,外邊再鮮亮富貴有什麼好,裡子的舒服稱心,才最是要緊。」逢瑤又是一個很明顯的典型,拉出來名頭一擺,哦,陶家七姑娘是清平侯府的二奶奶,真是嫁的又尊貴又風光,而逢瑤實際過的日子,還不如嫁到普通小吏之家的逢夏過的體面。
待逢春嘰里咕嚕嘀咕完,姜筠再放下逢春的手臂,讓她仰面躺好,再去搓摸她玲瓏有致的前身:「行啦你,阿籬都已經嫁出去了,你啰嗦再多,又有什麼用。」
逢春抬起右腿,朝上頭撩了些水花,哼哼笑道:「我就是和你嘀咕兩句嘛,在外頭,我又不敢說這些話……呃,你又幹嘛?」逢春倏然奪過姜筠手裡的軟巾子,緋紅著面頰道,「就知道你沒安好心,還是我自個兒洗吧。」
姜筠無奈的笑了一笑,欲言又止地嘆氣道:「你不穿衣服的樣子,很……」
逢春狠狠瞪了姜筠一眼,朝他比出一個『色鬼』的口型。
媳婦不叫自己搓澡了,姜筠索性捧腮閑話:「天漸漸涼了,別在水裡待太久,泡會兒就出來吧。」
逢春自己拿軟巾子擦著身上,笑著應道:「我知道。」
待沐浴完畢,逢春舒服地癱到床上,姜筠落下帳子后,也鑽進被窩裡頭,隨手將香噴噴的媳婦摟住,溫聲道:「可憐見的,眼圈都青了幾層,好好睡吧。」
逢春在姜筠臉上輕啄一口,甜聲笑應:「嗯。」這幾日在陶家,逢春是真的困累了,不一小會兒,就呼吸均勻的睡著了,姜筠卻有一些難受,溫香軟玉在懷,卻不好去吃的感覺,真的不太美妙,也不知過了多久,姜筠也才緩緩入夢。
次一日,逢春是在淅淅瀝瀝的雨聲中醒來,姜筠醒的比她略早一些,此時,正穿著雪白的中衣,半靠在迎枕之上,逢春掩唇打了個呵欠,懶聲問道:「什麼時辰了?」姜夫人那裡請安的規矩,若是遇到強風陰雨大雪天氣,請安之事一律自動免了。
「若今天是晴天,已經日上三竿了。」姜筠如是回答道。
逢春雙手合十,阿彌陀佛了一下:「老天爺可真是會挑時間下雨,真是善哉善哉。」
姜筠歪了歪嘴角,聲音溫和道:「昨夜休息的好么?」
「好極了。」逢春十分滿意地坐起身來,腦袋往姜筠懷裡一栽,神態親昵地用胳膊摟住他。
姜筠摸了摸胸口的腦袋,聲音略有幾分窗外秋雨似的哀怨纏綿:「我睡的很不好。」
逢春從姜筠胸前抬起頭來,清澈的目光中微帶茫然:「怎麼了?」說著伸手去摸姜筠的額頭,語帶關切道,「是不舒服么?額頭也不燙啊……」
姜筠眼睫微眨,低語緩聲道:「笨蛋,從上個月底開始,你都沒和我一起休息了。」高氏過世,逢春的心底並無傷心之意,故而,姜筠敢這般直白心聲,若高氏是疼愛逢春的親娘,他自然不會說這種話,「你睡著以後,我好半天都沒睡意,又不好擾了你休息……」
逢春微愣了一愣,然後笑靨如花的親他嘴角,軟聲安慰道:「好啦,是我委屈二爺啦。」若這是在現代的周末,屋門一鎖,窗帘一拉,兩人愛怎麼鬧,就可以怎麼鬧,可惜,這裡是古代,不好做太出格的事情,「到晚上吧。」
姜筠勾了一下逢春的鼻子,低笑輕喃道:「這一場雨要是能下過午後就好了……好了,先起床吧,該吃早飯了。」兩人起身下床之後,逢春一看房內的滴漏,然後笑著誇讚姜筠,「二爺當真心疼我,居然叫我睡到這個時辰點。」這若是擱在別家,她只怕早就被罵懶婆娘了。
「我可不是白心疼你的。」姜筠扯扯逢春的耳朵,嘴裡哼哼笑道,「請記住,要禮尚往來。」
逢春奪回自己的耳朵,朝姜筠瞪了一眼,這人,真是的,不管和他說什麼話,扯到最後,都能扯到睡覺方面,逢春忍不住無語:「你腦子裡,整天都裝的什麼呀。」姜筠慢條斯理地理著袖口,「裝的都是你呀,不然呢,你想叫我腦子裡,去裝別人?」
——好吧,姜筠先生,你的答案,她打滿分。
嫤姐兒和晏哥兒都已經長大懂事了,不會在父親母親沒出屋門的時候,再跟個無頭蒼蠅一般想闖想進,在得知父母雙親還在卧房休息后,晏哥兒腳下步子一轉,再折回自己的房裡,嗯,去睡覺,至於嫤姐兒,她則蹦蹦跳跳地去找小弟弟軻哥兒,軻哥兒正是學說話的時候,嫤姐兒被母親委以重任,需要她暫時當一個教弟弟說話的女先生,她正在樂此不疲的享受中。
逢春和姜筠用過早飯後,命人叫晏哥兒和嫤姐兒來屋裡,因軻哥兒也醒著,奶媽便把他一起牽了來,幼子懵懂無知,逢春便抱了他逗著玩,姜筠則將臉一板,考較晏哥兒的學問,順帶著也考問了嫤姐兒一些,之後,姜筠又一一手把手地教嫤姐兒和晏哥兒寫字。
「爹爹,娘……」軻哥兒在逢春懷裡待了一會兒后,便坐不住了,鼓著胖嘟嘟的小臉,四肢並用地爬出逢春的懷抱,然後挪到她背後咿咿呀呀的喊爹叫娘,還時不時用腦袋撞逢春的後背,逢春將雙手環伸到背後,拍著在後頭搗怪的小兒子,笑道,「臭小子,你什麼時候才能長大懂事喂。」
這會兒,老爹正在教姐姐寫字,晏哥兒便托腮靜坐一旁,看到弟弟頑皮搗蛋的模樣,不由微蹙俊眉,開口問道:「娘,我小時候也像軻哥兒這樣么?」
逢春陡起壞心眼,回道:「你小時候,比弟弟還淘呢,總愛扒著你爹的後背,往他肩膀上爬,因為總也爬不上去,你還常常哭鼻子,每回都是娘把你抱起來,擱到你爹爹的肩膀上,你才轉哭為笑。」——其實,這些都是嫤姐兒小時候愛乾的事兒。
被老爹圈在身前寫字的嫤姐兒,聽到母親的話后,登時咯咯發笑,她這一笑,手上握著的筆桿,登時就跑歪了路線,雪白的宣紙上出現一筆不合時宜的軌跡,嫤姐兒忙仰起小臉去瞅老爹,嘴裡甜甜糯糯的認錯道:「爹爹,我不是故意的……」
「專心點。」姜筠伸手輕拍一記女兒的頭頂,神態十分溫和。
沒被老爹責罵,嫤姐兒甚是開心的『嗯』了一聲,然後接著握筆寫字,逢春見自己打擾到了爺仨,便拉著軻哥兒到別處玩去,望著逢春婉轉離開的身影,姜筠心頭熱乎乎的,窗外的雨聲依舊淅淅瀝瀝個不停,姜筠緩緩彎起眼角,真是個不錯的天氣啊。
因起的晚,再吃吃早飯,教兒子女兒一會功課,不多時,就到了午飯時辰,除年齡尚幼的軻哥兒外,一家四口均圍著桌子吃飯,飯畢,嫤姐兒和晏哥兒也行禮告辭離開,待屋中安靜下來后,姜筠扯扯賴在炕頭的逢春,一臉隨意的淡定道:「走,咱們也回屋午睡去。」
逢春才碰到自己的話本子,正在翻找自己看到哪一頁了,聞聽姜筠之語,隨口道:「二爺昨晚沒睡好,你去屋裡睡吧,我不困,想看會兒書。」
「你不困?」那太好了,他等的就是這句話,姜筠面色從容地奪去逢春手裡的書,眸中含笑道,「正好,我有些腰酸背痛腿抽筋,你過來給我捏捏。」末了,又語氣悠悠地補充道,「這可是你表現賢惠的好時機,你不會推辭吧。」
逢春微抽嘴角:「腰酸背痛腿抽筋?你糊弄傻子呢——」
姜筠表情溫雅柔和,動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霸道,捉了逢春的手腕,直接將她往卧房拖:「知道你不傻,那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今兒下著雨,又是午睡的時辰,不會有人來拜訪咱們,咱們也無需出門,三個孩子都回屋裡睡了,你又休息好了,所以,你該禮尚往來報答我對你的心疼了。」
雖然外頭下著雨,可是,逢春微蹙秀眉道:「……現在是白天呀。」
姜筠坐到湖藍色綉並蒂芙蓉花的帳子里,將逢春團團抱坐到懷裡,溫聲柔語道:「午睡也是睡,晚睡也是睡,沒多大差別的……」不待逢春給回復,一隻溫暖的大手已鑽進衣裳,肆無忌憚的摩挲起來,耳邊也是一陣呵氣滾燙。
環兒簪兒釵兒花兒,盡數被姜筠摘離發間,叮叮噹噹地丟在床頭翹几上,青絲如黛,如同潑墨一般散在枕頭之上,妻子的身體柔軟芬芳,伏在其上,宛若卧在雲端,姜筠即將滿二十五歲,正值精力最旺盛的年紀,又茹素多日,更兼昨晚忍壓了半夜,這會兒開起葷來,便毫無節制。
丈夫熱情萬分,逢春也柔順地配合他,到最後,兩人擁在一起沉沉睡去,這一睡,就到了半下午,窗外的雨聲仍就在淅淅瀝瀝,姜筠親了親逢春的眼睛,低笑著感慨道:「這場雨下的真好。」
逢春懶懶地躺在姜筠臂彎,語氣閑閑道:「二爺明早要出門,若是明天還這麼下著,看二爺還說不說這雨下的好。」
姜筠伸嘴去咬逢春的耳垂,輕輕笑道:「呆丫頭。」
一層秋雨一層涼,轉眼間,便入了初冬十月,因今年天氣冷的早,嘉寧長公主府上下早早燒起了地龍,逢春閑來無事之時,就坐在暖烘烘的炕上,時而抱著軻哥兒教他說話,時而翻著姜筠買給她的話本子,一頁一頁地瞧著看。
進入到十月中旬時,年近六十的惠安帝,頒下幾道旨意,封五皇子商君華為安王,就藩慶陽,七皇子商君成為祁王,就藩長榮,八皇子商君科為寧王,就藩禹順,除此之外,還有一道大皇孫商文煜封靖郡王的旨意,賜藩地汝陽,四王皆要在年後離開京城,前往藩地。
四皇子商君良早被賜封瑞王,皇帝這一回的旨意里,雖未晉封其為太子,但獨獨未賜他藩地,允他在京城留居,此舉即意味著,四皇子已被內定為下一任儲君,至於為啥有實無名,呃,逢春無厘頭的瞎猜,莫非皇帝是怕這個兒子……也壓不住太子之名?
前三位皇子,都是在被賜封為太子爺之後一命嗚呼的。
此消息一公告天下,幾家歡樂幾家愁,不提別家,只單論嘉寧長公主府,孟氏的心情就有點小複雜,她早知小女婿十有八|九會離京就藩,到時,小女兒肯定會隨夫同去,但是,她怎麼也沒想到,皇帝給小女婿安排的封地竟然是汝陽,汝陽的確算是一塊富庶之地。
可是,汝陽……離京城好遠的說。
她以為,皇帝會看在長公主婆母的份上,給小女婿賜一塊離京城較近的封地,那樣的話,她還可時常過去探望,孟氏心中雖微犯嘀咕,卻也沒膽量去找婆婆提,皇帝的聖旨,乃是金口玉言,一言九鼎,哪怕是身為姐姐的嘉寧長公主,也不能隨意去指責皇帝不對。
在孟氏為小女兒年後要遠離京城之事感慨時,姜夫人也在憂愁姜箬的肚子。
姜箬已懷孕差不多七個月了,肚子鼓得老大,不是補品吃多了,而是……她肚子里也揣了兩個娃娃,陡聞此消息之時,姜夫人的心情真是喜憂參半,喜的是,女兒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一口氣就懷上了兩個,憂的是,兩個娃娃……不太好生啊。
「今兒個和娘去瞧過阿箬了吧,小丫頭怎麼樣了?還好吧。」姜筠從衙門回來后,由著逢春幫他脫外氅,解官服,再換上一身家常的溫厚棉服,然後搓著雙手坐上暖炕,他剛剛一歲半的小兒子,正在暖融融的大炕上打滾玩。
回到家中之後,姜筠完全不用掩飾任何情緒,寵漂亮老婆時,眸中滿是似水柔情,疼寶貝孩子時,更是喜的眉花眼笑,將穿著大紅色毛絨小襖的軻哥兒,扯拉到懷裡摟著,輕輕捏著他的小鼻子玩,逢春從丫鬟手裡接過茶盞,擱到雕五福臨門的小炕幾之上:「阿箬的精神頭還不錯,就是嫌肚子沉,走起路來費勁兒。」
軻哥兒坐在懷裡咯咯直笑,姜筠抬起頭來,唇角微彎道:「阿箬懷的也是雙生子,自比一個孩子費力些。」
逢春也挨在炕沿坐下,伸手撓撓軻哥兒的小下巴,看他笑得東倒西歪之際,逢春輕輕道:「她沒多久就該生了,我看娘挺擔心的。」
「女人生孩子,本就是在過鬼門關,更何況,阿箬懷的是兩個,又是頭一胎,母親會憂心很正常。」姜筠穩穩摟著笑的嘻嘻哈哈的小兒子,目光卻柔軟的落在逢春臉上,「阿箬的情況,和你之前的也算一模一樣了,唉,你懷嫤姐兒和晏哥兒那一回時,那滋味……」
逢春微微挑眉:「那滋味如何?」
姜筠俯頭親親軻哥兒的小腦門,緩緩道:「還能如何,看你挺著那麼大的肚子,我天天都在擔驚受怕唄,尤其是你生孩子那一日,我整個人的腦袋都是懵的,你在裡頭難受的哼哼,我心裡急的跟有爪子撓似的,偏又不能進去看你,直到兩個孩子平安降生,穩婆又報說你安好之後,我的心才慢慢定下來。」
逢春想起舊日時光,也忍不住輕輕微笑:「沒生過孩子之前,我心裡的確懼怕的很,有這兩回經驗后,倒也不覺什麼了,說起來,二爺當時還鬧了個笑話。」
「你想說,我把晏哥兒認成丫頭那件事?」姜筠一臉好笑道,「那算什麼,我還曾經睜眼說瞎話,指著軻哥兒告訴倆大的,說這是妹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