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補課·三
第十九章
補課·三
薛忱走在路上也不好拆禮物,抱著個不小的盒子左看右看、恨不得趕緊到了食堂就能坐下來好拆開看看心上人到底送了什麼給自己。
幾人一路到了食堂,郁辭就看到大堂里那塊電子顯示屏還在呢。
「特別能吃苦,很多人只做到了前四個字。」
一句話彷彿擲地有聲、鏗然作響。
郁辭下意識地往薛忱手上還拿著的禮物看了一眼,莫名地有點兒心虛。
她這應該不算是……助紂為虐……吧?
周日休息,食堂的人不多,蘇望已經早早給他們佔好了座位。薛忱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拆禮物,剛把禮物放上桌、就見幾人的目光都是齊刷刷地看了過來。
薛忱的手頓了頓,忽然就不拆了,把禮物放到一邊:「吃飯!」
他要回去一個人拆,萬一她送的是不想讓別人看到的東西呢?萬一她就想讓他一個人看禮物呢?
別以為他沒注意到,那位唐老師的眼神,看著溫和斯文,卻好像總是帶著點意有所指。
乒乓球這項運動,上手不難,可是要想真的把球打明白了,其實是很不容易的。那麼點大的球和球台、球速又快,還有各種各樣的旋轉,光靠眼睛耳朵這些硬體是絕對不夠的,最重要的還是要靠腦子。打乒乓球能打出成績來的,沒有一個腦子是不好使的。
薛忱當然也不例外。
不過郁辭長得好看、脾氣又好,沒有人喜歡她才不正常。雖然心裡酸溜溜地多少總有點嫉妒人家可以和心上人朝夕相對,但看郁辭對他的態度一直不咸不淡的,他倒是也沒什麼可太擔心的。
他是現役運動員、還是國家隊主力,註定了至少在接下來的幾年內絕大部分時間都會忙於訓練和比賽,就算能和郁辭在一起,肯定也是聚少離多。這要是真一天天地到處吃醋、擔驚受怕了,用不了幾天他們就算是完了。
他不說,可心裡清楚得很。
郁辭這回倒是真沒看出來他心裡居然還有這麼多小算盤,只當做他是餓了,從善如流地點了點頭。
吃過飯,郁辭和唐晏清就要回去了,薛忱本來想送他們,又覺得自己不會開車沒什麼借口,只能依依不捨地把兩人送到了大門口。臨走時聽郁辭笑著說了一句「下周見」,他才一下子精神了起來,猛點腦袋。
送走了郁辭,薛忱回到房間,這才小心翼翼地拆了禮物。打開盒子,就見是一盒形狀各異的小餅乾,當中還擺了一圈巧克力。
巧克力。
小餅乾就算了,巧克力……根據他淺薄的文化知識水平,異性之間好像是……不能隨便送的……吧?
薛忱忍了又忍,終於還是沒忍住自己此時此刻嘚瑟的心情,拍了張照片發到微博上,然後叼著塊餅乾打了字又刪、刪了又打,吃了五六塊之後終於成功發送了一條微博,除了照片一共就倆字:
「好吃。」
沒一會兒就見郁辭給他點了個贊,又發了條微信來:「這家的小餅乾是手工現烤的很不錯,我常去買,不過保質期也短要儘快吃。」
「那巧克力呢?」薛忱還是沒忍住問她。
「也不錯,很甜但是不膩,」她的回答像是還帶著些什麼別的含義,「保存得當的話,保質期也可以很長。」
薛忱盤著腿抱著餅乾盒坐在床上,把她的回復來來回回、仔仔細細地看了不下十遍,最後小心翼翼地拆了一塊巧克力放進嘴裡,鼓著腮幫子紅著臉傻笑起來。
甜。
以及……
做閱讀理解題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做完得到正確答案能讓你翻來覆去幾天都睡不著覺。
這樣的閱讀理解題他願意做一百道啊!
相比起前幾天剛被老何「發配」去補課時的悶悶不樂,這周日後的薛忱很明顯整個人都精神煥發、活力無限,讓跑就跑讓跳就跳,看見老何的時候又貼心又乖巧,恨不得能撲上去抱著他喊「何指導你真是我師父,親生的師父!」才能表達自己內心的激動和感恩。
老何其實也沒想到來的會是郁辭,其實他之後也猶豫過。薛忱是個重感情的人,換句話說,就是容易被情緒影響。這也是他比賽狀態總是不穩定的原因之一。如果是周毅或者鄒睿談戀愛,他倒不是太擔心,但換成薛忱、姑娘又是每周過來的話……
他沒有找薛忱,倒是找鄒睿談了幾句。鄒睿倒是出乎意料地對這個姑娘評價不錯,又講了世乒賽后的那通電話。見這幾天薛忱確實狀態好得出奇,最重要的是——安分聽話多了!他也就沒有再多管,順其自然好了。
郁辭在家改完了練習卷,統計著錯題好準備這周日的講解。肖萌其實答得不錯,如果不打球、安心讀書也會有不錯的成績;蘇望的總分算是排在中等,理科倒是可圈可點,看得出是個思路清晰的少年;鄒睿和薛忱總分都是倒數,倒也不怪他們,多半是都忘得差不多了,鄒睿的字倒是寫的不錯,薛忱的字嘛……
和他的人一樣,有些毛毛躁躁的。
郁辭每周末的加班生活就這樣開始了。
運動員的時間太過寶貴,郁辭儘可能地用最少的時間、最小的題量來幫他們安然度過考試,與此同時,也儘可能地教會他們怎樣去學習。
學會的知識和考點或許考完試就會忘記,但學會了方法,將來退役了之後也依然可以自己繼續學業。
為國爭光也好,為自己圓夢也罷,這些運動員為訓練和比賽付出了整個青春、甚至落下傷病,郁辭由衷地也想為他們做點兒什麼。
到了六月中旬的時候,一中的氣氛已經開始變得有些緊張和壓抑。
期末考試就快到要到了。
當然,不止是一中要期末考試了,所有學校都要期中考試了,包括國家隊的那些小隊員們。
她聽說了,考不及格要罰跑還要扣隊內積分——郁辭把特地給他們整理的語文和英語兩科的考點發了下去,視線在鄒睿和薛忱的身上微微頓了一下。
何指導跟她說了,這兩個大的體校早讀完了沒考試,讓她給單獨出份卷子。
語文和英語她倒是能掌握一下難度,但理科……唐晏清怎麼想,她是真的沒有把握。
他應該也有分寸吧。郁辭微微搖了搖頭,甩開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專心講課。
隊內積分關係到各項比賽的參賽名額,臨近考試,小隊員們也都很緊張,課上都是難得地專心聽講。郁辭對此還是挺滿意的,按她的估計,通過考試問題應該都不大。下了課,還有幾個認真的學生圍上來問問題,郁辭都一個一個耐心地回答了,等他們都散了,她就看見薛忱還眼巴巴地等在一邊呢。
郁辭收拾好了東西看他:「薛忱同學,你有什麼問題?」
薛忱四下里環視了一圈,低頭湊過來、又壓低了聲音問她:「老何是不是讓你給我們考試啊?」
那小心翼翼又偷偷摸摸的樣子,看起來就跟做賊似的。
郁辭點了點頭。
「老何說了,要是我們不及格,下站公開賽就不帶我們去。」薛忱本來就湊得近,她一微微側頭看過來,兩人之間的距離頓時就更近了、幾乎氣息相聞。薛忱一下子紅了臉,卻又怎麼都不捨得讓開,扒拉了一下自己有些亂的短髮,討好地沖她笑,「郁老師,你、你可得救命啊!」
他靠得這麼近,郁辭其實本來也有些害羞。可是一看他這又討好又害羞卻還是忍不住靠過來、緊張得說話都不利索的樣子,郁辭又忍不住笑出了聲,順著他的話頭往下講:「怎麼救命?」
「給我開個小灶行嗎?」薛忱見郁辭臉上並沒有反感的樣子,壯著膽子得寸進尺,「一對一的那種?」
心眼兒見長啊。
郁辭考慮了一下:「那鄒睿呢?」
「你給我補完,他有什麼不會的問我就行了。我也能鞏固一下,不會的到時候再問你。」薛忱答得那叫一個順溜,顯然是已經經過了深思熟慮、考慮周全。
他說的,還挺有道理的。
郁辭摸了摸下巴,似乎是在考慮。
「郁老師。」薛忱叫她。
郁辭略帶疑問地「嗯?」了一聲。
「我上課經常開小差,」薛忱掰著手指頭數,「還和同學傳紙條了,考試成績也不好。」
郁辭看他:「所以?」
「罰我留堂嗎?」薛忱一臉的誠懇,「單獨的那種。」
郁辭一愣,隨即簡直是哭笑不得,順手就拿起講台上的教材捲起來一敲他的腦門兒:「回去把今天發的卷子做完了。」
「哦。」薛忱耷拉著腦袋明顯有些失望,卻還是乖乖地答應了一聲。
然後就聽見已經走到門口的腳步聲停了下來:「做完了單獨留堂給你講作業。」
這一晚,薛忱的微博上出現了一張奮筆疾書、題海苦戰的照片:
「我愛學習!學習使我快樂!沉迷學習,無心睡覺!」
(作者有話說高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