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自己作死（一）
顧清漪接過秦錚錚遞過來的單子，隨意的往上瞥了一眼，一萬多塊的醫藥費讓她還是有些心驚的。
她是出演了《國色天香》，但劇組的出演費還沒有給她，就算真給了她，麵對這兩天一萬多的治療費，顧清漪心裏也是沒底。
她心中叫苦，麵上還是一味的淺笑，“既然你如此的篤定我繳費不了，不如跟我去看看，免得到時候還說我請人幫忙！”
醫生沒想到顧清漪如此的將自己的路堵死了，這下他也有些心慌了，冷哼道：“既然你自己作死，那我就陪你走一趟。”
“作死？”顧清漪揚眉，“有實力的人從來不叫作死，那叫本事。”
她說著轉過半邊身子看醫生，“不如這樣，咱們現場開個賭局，你贏了，一萬塊歸你，我們帶著孩子走人，並且不在外麵說一分關於今天的賭局，如果你輸了，你就從醫院走人，你敢不敢賭？”
醫生被噎了一通，不敢輕易答應。他的工作是單位是國家單位，並且已經混成了主任，上上個月的時候，他還沒偷偷告知就要升副院長了，他怎麽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去和一個女人打賭？
醫生眼角一吊，不高興了，“我說你們家有病的可不止床上的那個啊，我為什麽要和你打這個賭？”
他的話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而這裏已經出了病房了，人們看著這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不知道他為啥如此說一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小姑娘。
顧清漪從來沒有害過任何人，也沒想過去害別人，但是這個醫生確實是她見過的最極品的醫生。
當即，她眼眶一紅，泫然淚下的指責醫生道：“剛才在病房中你說我就罷了，怎麽到了外麵還這樣說我們，我們貧窮了一點是不錯，但是我們也是有尊嚴的！你是醫生，我們有求於你，但是你也不能把我們看得太低賤！”
弱者總是被人同情的，特別是顧清漪做了演員之後，更知道什麽樣的表情更值得讓人同情。像現在這樣明明飽受委屈卻不哭，最值得人同情。
顧清漪還沒掉淚，周邊的人都開始對著醫生指指點點了。醫生也蒙了，剛才明明顧清漪就是一副強勢的態度，那姿態幾乎將他壓倒，沒想到轉瞬間她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這可憐兮兮的模樣讓他都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
顧清漪前後的反差讓醫生應接不暇，但也足夠氣惱，像是被人耍了一通般。他惱怒的指著顧清漪道：“你裝什麽裝？我從來都沒欺負過你。”
顧清漪還沒說話，隻是掉著眼淚，外麵的就有人開始打抱不平了。最先出來的是一位年輕的小夥子，年紀和顧清漪不相上下，看樣子是個嫉惡如仇的人。
他上前就攔在顧清漪身前，怒容滿麵，“你一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小姑娘就不說了，怎麽還將話說得如此難聽？剛才我們可都聽見了，這個小姑娘家裏是窮了點，但這不是你嗎可以罵人的依據。醫生是救死扶傷的，不是市井罵街的潑婦。”
顧清漪感激的朝小夥子看去，隻一眼，周邊的男生便更多的開始指責那位醫生，醫生在醫院裏也是權威的存在，一般來找他的都是讚美他的，哪裏遇上過被人圍攻的情況。
他傻眼的開始想對策，還沒等他想出來，又聽到旁邊的顧清漪幽幽的道：“剛剛他還說要跟我打個賭，如果我沒有錢，就要輸給他一萬塊，我兒子也必須從醫院滾出去，如果我有錢，他就把說出的話收回，並承諾從醫院離開。”
醫生差點沒一口血噴出來，這話明明是顧清漪說的，怎麽轉眼間就變成他說的了？
剛才他們聽明白了，這個小姑娘並沒有多少錢，有個一萬塊給兒子治病都不錯了，這個醫生還惦記著人家的一萬塊救命錢？
顧清漪的話引起了很多人的憤慨，紛紛指責醫生道：“你這人欺負小姑娘就算了，怎麽還惦記人家救命的一萬塊錢？當醫生的都是這樣黑心肝的嗎？那我們就要懷疑，醫生的道德素養在哪裏！”
眾人七嘴八舌的，連一句話的功夫都不給醫生留。
那位之前在顧清漪病房裏去了的護士原本是給另一個房間換藥的，從值班室出來後就看見中間被人包圍了。隱約聽到中間的人提到一萬塊，她心中一喜，以為是自己剛才去叔叔辦公室說的事成了。她借口的就是顧清漪沒錢，讓她趕緊帶著兒子走路，這會兒大家估計是讓顧清漪走路吧！
她興高采烈的擠到了中間，裝出一副正義的樣子對顧清漪道：“這位小姐，我們是真的幫不了你，這不是我叔叔的錯，如果人人都像你這樣沒錢來看病，我們醫院不是成了收容所了？”
她自以為站在了正義的一端，還等著別人的吹捧，沒想到眉眼一掃看見的都是人群裏奚落和憤怒的光芒。護士也暈菜了，回眸看了眼臉黑的叔叔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錯，依舊自顧的說道：“小姐，你或許可以找你的親戚借借，但咱們醫院的病房可是很緊張的，你賴在這裏不走，我們也沒辦法收留別的病人。”
這話應該是大肚能容，合情合理了吧？護士等著人們的盛譽，沒想到換來了群眾譏誚的目光。
這一下，她徹底的蒙了，難道她說的這話還不夠合情合理嗎？
她想了想，繼續組織華麗的語言。
人群裏的人都看不下去了，特別是之前直接站在顧清漪麵前的男生，直接冒火了，“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叔叔和侄女說的都是一樣的混賬話。你叔叔說人家沒錢將人趕出醫院，你也說人家沒錢將人趕出醫院，甚至連一點的通融都沒有。”
顧清漪在這時又補充了一句，“我們今天才是繳費的最後一天，還沒有超過補交的時間呢！”
顧清漪的話說得醫生和護士麵色通紅，她說得沒錯，今天才是繳費的最後一天，她們沒有理由將人提前趕走。
“就算我們沒錢，你叔叔找我打賭說那一萬塊是什麽事？不就是想貪墨我一萬塊嗎？竟然用這樣荒唐的理由。”
護士根本不知道那一萬塊是怎麽回事，更不知道顧清漪嘴中的打賭是怎麽回事。她看了眼自家的叔叔悄聲問道：“叔叔，她說的賭是什麽？”
醫生被罵得滿頭包，說到這個賭約更是憋了一肚子的火，他冷哼，“就是那個女人說的，她要是沒錢付賬，她就把那一萬塊給我，她帶著兒子離開我們醫院，要是我輸了，我就從醫院離職。”
護士一聽，眼睛一亮，“叔叔，既然我們已經知道那女人沒錢了，那不如就應了她這兒賭約，穩賺不賠的賭約啊！”
顧清漪心中冷笑，她看出了護士的野心，不過她也沒說破。一萬多塊錢，剛剛秦錚錚已經給了她一些，她自己銀行卡裏還有一些，湊湊應該夠了。
護士攛掇著她叔叔應下這賭約，一麵嘲諷的看著顧清漪，“這是她自己要求的，和我們沒什麽關係，到時候就算我們贏了，我相信也沒人敢說什麽。如果我們用贏了她的這一萬塊錢再大方的還給她，叔叔您說咱們這名聲是不是更好了？”
若說之前的那些條件，醫生都不心動，但名聲這個東西醫生心動了。下半年就要評選副院長了，他既然有機會提名，那就得努力一把。
打定主意，他清了清嗓子，“這位小姐，我原本不想和你多說的，沒想說你竟然這樣逼我！那好，咱們就說好，隻要你將繳費單上的錢交了，那咱們就此接過！之前這位小姐可說過，她不會找任何人借一分錢。”
醫生後麵的那句話完全是給自己多添了一個保障，一萬塊容易，自己拿出一萬塊肯定沒那麽容易。
他大義凜然的虛偽模樣看得周邊的人一陣嘔吐，那攔在顧清漪麵前的男生道：“我從來沒見過這麽惡心的醫生，就衝你將人家母子兩個趕出醫院的態度，我相信那個賭約也是你提出來的。現在還竟然這麽惡心的要人家不準借錢，大家說說看，這樣的人配不配做醫生？”
剛開始隻是些膽子大的附和，現在是老幼婦孺全體附和了，醫生尷尬的站在原地，沉吟了半晌侄女剛才說的話，又道：“大家不要覺得是我咄咄逼人，實際上我也不想的。這樣吧！如果這位小姐拿不出繳費單的錢算我贏，那個錢我不要，還是還給她！”
這樣一說，群眾的怒火就小了些，大家看醫生的目光也不那麽刺人了。縱使覺得醫生的做法有羞辱人的成分，但人家說了將錢還回去，他們也沒什麽好說的。
顧清漪大手一揮，“你不要羞辱我，我說到做到！隻要我拿不出繳費單的錢，我就將一萬塊給你，並且我承諾不找任何人借。但是你輸了，你也要向我道歉，並離開醫院！”
醫生最怕的就是離開醫院，但想到侄女說的名聲便咬咬牙應了。
兩人這樣一說定，顧清漪對麵前的男生道：“還請你做個見證，不然我一個小女子還真鬥不贏醫院的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