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以身相護
那女子也是元嬰期修為,名為趙懷蕊,是當年與謝天衍爭奪掌門之位失敗的趙長老趙叢山之女,她的名聲陸洲早就聽說過,不因其他,而是刁蠻太過,陸洲幾個嫡系的師兄師姐都跟她有過爭端。
話音落下,被困住的踏雪鹿忽然發出一聲清脆的啼鳴,許是怕吵醒謝清橋,叫聲很低,它抬頭沖著陸洲看來,一雙通靈的眼睛極為有神,流露出一絲委屈之意。
踏雪鹿歷來性情溫順,不喜爭鬥,與人相處最是友好,絕不會主動攻擊人。
陸洲上前一步道:「踏雪鹿跟了我許久,不曾撞過一人,為何偏偏撞上戚師兄?」
「陸師弟此言何意?莫非是懷疑我們?」趙懷蕊眉毛一掀,冷笑道:「說句不中聽的話,我還懷疑是陸師弟指使這畜生找准我們撞呢!」
陸洲緩緩道道:「以己度人,可見己身,看來這就是趙師姐的心胸氣度。」
「陸洲!你說話給我小心點!別以為你在九州會武上拿了第一就可以猖狂了,我可不是你那些膽小的師兄師姐,處處會忍讓你!」趙懷蕊指著他,氣道:「旁人吹捧你幾句第一天才的名頭,你還真以為自己厲害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我告訴你,我用一根手指就能教訓你!」
陸洲做了個邀請的手勢,從容道:「趙師姐請。」
你不是說一根手指頭就能教訓人嗎?那你教訓一個我看看。
眾弟子悶笑。
趙懷蕊氣得就要衝過去。
「哎!趙師妹何必呢,陸師弟畢竟年輕氣盛……」戚爍連忙攔住趙懷蕊,他師父最疼愛這個女兒,若是讓她跟陸洲打起來,他少不了一頓訓,「陸師弟,你這般頂撞自己的師姐,傳出去丟的可是宗主的面子。」
陸洲道:「趙師姐這般欺壓同門,趙長老的面子不知還剩下幾分?」
戚爍一噎——看不出來啊,這陸洲平日里冷冰冰跟個木頭似得,居然這麼能說!
定了定神,戚爍重新找迴風度,「不管怎麼樣,陸師弟的踏雪鹿衝撞我們是事實,你必須要給個交代的。」
陸洲反問:「戚師兄想要什麼樣的交代?」
戚爍笑了笑,「巧得很,我跟趙師妹前幾日領了一個宗門任務,還缺個飛行坐騎,讓這踏雪鹿載我們一個來回,便算是賠罪了吧。」
陸洲幾次回來都乘坐著踏雪鹿,現在宗門誰人不知踏雪鹿就是陸洲的象徵,若是被戚爍與趙懷蕊要去了,那踩得可是陸洲的臉。
事實上,戚爍與趙懷蕊就是要打壓一下陸洲過盛的聲名。
現在提起天穹劍宗弟子,世人第一個想到的絕對是陸洲,就算他們再努力,旁人也只會覺得,陸洲早晚會超過他們。從一開始,他們心裡就憋著股氣,加上趙叢山跟謝天衍明裡暗裡也鬥了這許多年,他們就算準了要來這麼一出。
陸洲一聽就知道他們在打什麼主意了,冷漠道:「不行。」
這臉打得乾脆又直接,連個借口都不找。
戚爍臉色鐵青,伸手一抓,就想完全開啟無分兩儀陣,指桑罵槐道:「既然如此,師兄我就給這畜生一個教訓,讓它以後千萬要長眼,別再撞了不該撞的人!」
「戚師兄且慢,踏雪鹿背上還有個孩子!」
「就是啊,無分兩儀陣可不是簡單的困陣,你傷到那孩子怎麼辦?」
「戚師兄快住手吧!」
眾弟子原以為戚爍只是嚇嚇陸洲,不會真的開啟無分兩儀陣,一看這情形不對,頓時都出聲相勸了。
陸洲冷著臉,指尖一動,一道劍氣瞬間斬過去,打斷了戚爍的施法。
戚爍再動,陸洲也跟著動,兩個人隔空鬥法,誰也不讓誰。
「兩位師兄別打了,被執法殿長老發現可不得了!」
有弟子急忙提醒,另有人機靈,趕緊去找能拉架的人過來。
靈力碰撞的餘波掃過,陣法晃了一晃,馴風一躍而起,想趁機破陣而出,戚爍眼神一狠,手上不再結印,而是飛快地往陣法那邊扔了個寶珠,短短一瞬間,陣法就起了變化,彷彿籠了一層薄紗,馴風本是向著天空飛,卻一頭撞在了山石之上,發出哀哀的叫聲。
「小橋!」
謝清橋眼珠動了動,雙眼慢慢睜開,卻還像沒睡醒似得,他從馴風身上跳下來,迷迷糊糊地朝陸洲那兒走,「咚」地一聲額頭撞在了石頭上,疼得他一下子清醒過來,眼中泛起霧氣,手指撫著額頭直吸氣。
「小橋,站在那兒別動,有陣法!」陸洲眉頭一擰,也跟著心疼,轉向戚爍的目光已帶上幾分煞氣:「打開兩儀陣!」
「陸師弟本事不是挺大嗎?」趙懷蕊冷嘲熱諷,「何不自己去破陣?」
陸洲倏地拔劍,劍光如雪,清輝流轉,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怎麼,想動真格的了?」趙懷蕊也祭出靈器,「行啊,大不了咱們一起進執法殿!」
陸洲嘴角扯了一下,那點笑意既冰冷又漠然,說不出的嘲諷。下一刻,他出劍,劍芒卻是向著無分兩儀陣而去。
趙懷蕊大義凜然的表情一僵。
陸洲不懂陣法,便想著以力破之!
「洲洲,你等等!」謝清橋目光掃過一堆人,大概清楚發生了什麼事,雙眼微眯,,喃喃道:「人一多就有麻煩,麻煩總是少不了的,垃圾總是打不完的,所以說,這世上的人還是少一些的好……」
如果這世上只有他和洲洲兩個人,那該有多好。
陸洲以為他害怕,頓時放緩了聲音,「小橋別怕,一會兒就能出來了。」
就算他破不了這無分兩儀陣,大不了傳信給他師父。
面子總比不過謝清橋重要。
眾弟子都覺得戚爍他們有些太過分了,就聚在一起幫陸洲想法子破陣。
謝清橋搖搖頭,輕輕一笑,「洲洲放心,這個陣法是困不住……」
他話沒說完,空中忽然飛來幾道氣勢強大的身影,為首的男子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好個無分兩儀陣,原來這些讓你們防身的寶物都是用來對付同門的。」
趙懷蕊嚇了一跳,往戚爍身後躲了躲,「糟了,是執法殿的殷鴻師兄!」
他們這些嫡系核心弟子,輩分都極高,但各個境界跨度也很大,如這執法殿的殷鴻,已是出竅期的修士,曾經也是一代天驕,卻與陸洲他們是同輩的。
陸洲回劍入鞘,抬手見禮,「殷師兄。」
「陸師弟。」殷鴻一身血袍,那股屍山血海的煞氣難以掩飾,他看了眼陸洲,隨即伸手一抓,眼見著無分兩儀陣瞬間就收縮成巴掌大小,被他收入了袖中。
戚爍肉痛不已,卻不敢多話——執法殿,殿如其名,別說他一個小小的元嬰期弟子,就算是宗主也要敬其三分,而執法殿主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太上長老,為人最是公正,鐵面無私,只遵宗門規矩行事,誰的面子都不給。
陸洲謝過殷鴻,一把抱住撲過來的謝清橋,「頭疼不疼?」
謝清橋眨著眼睛,豎起一根手指,「有一點點。」
陸洲摸了摸他被撞紅的額角,眼神又冷了幾分。
「欺負小孩,戚師弟真是出息了。」殷鴻盯著戚爍來了一句,而後道:「聚眾鬧事,大打出手,你們都跟我去執法殿走一趟!」
陸洲輕聲道:「小橋,你先回去。」
謝清橋牽住陸洲的手,臉上不見一絲緊張害怕,笑眯眯的說:「我陪洲洲一起去。那個什麼執法殿如果欺負洲洲,我就砸了它。」
眾人驚悚抬頭——無知者無畏啊!
陸洲聽一句還挺感動,聽兩句就想翻白眼了。
殷鴻都已經轉身走了,聞言深沉的回望了一眼,謝清橋坦然自若的與他對視,一臉天真無邪。
陸洲面不改色道:「殷師兄,請。」
眾人便戰戰兢兢的隨著殷鴻來到莊嚴肅穆的執法正殿,那一道道戒律柱,一排排鎖鏈,配上黑沉的牆壁,愣是造出了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殷鴻沖著上座的中年男子一施禮,退到一邊去了。
這男子乃是平日里主事之人,人稱羅長老。
羅長老淡淡掃了眾人一眼,也不廢話,乾脆利落的道:「戚爍與陸洲,於宗門內動手,罰你們關入落石牢反省三日。其餘人聚眾鬧事,剝奪本月所有資源!」
「是,弟子知錯。」眾人苦巴巴的低頭,心說還好是普通的落石牢,若是換了冰火牢天荒牢等,那兩人可要遭大罪了!
謝清橋卻抬了抬下巴,「洲洲又沒錯,為什麼罰他?」
「小橋,不可無禮!」陸洲拽了下謝清橋,沒拽回來,低聲告誡。
羅長老道:「他與在宗門之內,與同門師兄動手,便是錯。」
謝清橋嗤道:「那是有人動手在先。若按你的說法,他在宗門內被殺害了也不能反抗……這是什麼垃圾規矩?」
「小橋!」
羅長老冷笑,強大的靈力展開,座椅上留下一道殘影,凌厲的一掌與陸洲的聲音同時落下,剎那之間,陸洲推開謝清橋,自己置身於掌下。
謝清橋一驚,眼中忽起風暴,同時急道:「你動洲洲一下,我砸了你執法殿!」
所有人驚呆了,他們以為謝清橋就是說說而已,沒想到居然敢公認挑釁執法殿長老!
而羅長老的那一掌堪堪停在陸洲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