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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初雪清之殤

  這話說的情真意切,許梓萱剛剛那樣為難她,她現在竟如此大度,這讓眾人忍不住為她鞠了一把同情淚,懷疑的目光自然轉到許梓萱身上了。


  她說的三條都被解釋了,疑點反而到了她的身上,而且她剛剛那樣死死揪著自己姐姐不放,不懷疑她懷疑誰?

  小侯爺適時地添了把火,嘻嘻一笑道,“這個穿紅衣服的姐姐,我可以告訴你你懷疑的是真的喲,剛剛我在後院裏捉迷藏的時候正好碰見這兩個人在一起說話呢,那個丫頭很明顯就是她的人,你想的沒錯,她就是想害你!”


  童言無忌並不是任何時候都適用的,也不是每個大人都心胸開闊的,小侯爺這話一出口,許穆文也開了口,“請安小侯爺離開,短期之內我丞相府都不會和安國侯府有任何往來。”


  小侯爺愣了愣,這直接把這件事提升成兩府之間的事了,他雖然不介意,可是想必回去要挨祖父的鞭子,想到這,小侯爺就有些憂傷,他好(四聲)玩,在這玩的也很開心,但是還沒玩出結果就被趕走,回去還得挨鞭子,這讓他很不愉快。


  憂傷的小侯爺裝模作樣的擦擦眼淚,抽噎抽噎,憂傷的邁開步子,憂傷的垂著頭,一副被人欺負了的樣子,憂傷的開口說了最後一句話,“唉,本小侯爺是個可憐人,被丞相大人趕出去,可悲可歎,雖是如此,念在他不是我親爹份上,本侯爺倒是也沒多麽悲傷,這樣算來,被算計的大小姐合該比我更憂傷,被算計不說,好不容易自救了親爹還不打算幫她,就本小侯爺一個人幫忙不說,還被人趕走,唉……”


  憂傷……他憂傷個毛線!這段話說的清楚明白的讓所有人都汗了,指名道姓的罵丞相的還是第一次見,口齒這麽清楚哪裏憂傷了,你拿著帕子擦什麽擦!那眼角幹幹淨淨什麽都沒有好麽!


  許蕭瑤就站在那裏,對於小侯爺的話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又恢複了她入定的狀態,知道許穆文咬牙從齒縫裏擠出幾個字,“許梓萱頑劣不堪,性情頑劣,從今日起送至太常寺中接受訓誡和佛祖熏陶,等到改過方可接回。”


  許梓萱大吃一驚,她不要去,她還要留下過好日子,自從嫁了之後王景待她就不好,雖然她學了點邪術,但是學藝不精終是不能控製王景,好不容易回來了,又過上了從前大小姐的日子,她怎麽願意去寺院那種清冷之地受苦?

  許穆文眼神微暖的看著她,“太常寺是帝都著名的寺廟,許多千金和夫人每年都會在那裏住個幾日,你去住上一段時間,認清了理自然可以回來了。”


  襯著還沒有人反對,許穆文當機立斷的一輛小馬車送走了許梓萱,許蕭瑤依舊淡定的站在那,好像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沒有她的事一般。


  “新郎來接新娘子啦。”門外穿來吹吹打打的聲音,喧囂聲霎時間傳了進來,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的人們驚醒了過來。


  猛然想起今日本該是許蕭瑤的大婚的日子,眾人皆抹了一把冷汗,大婚的日子出這事,害得他們都忘記了本來的目的,這婚結的也真是夠鬱悶的。


  雖說賓客鬱悶,但是主角卻不一定受影響,早就料想到的事情,許蕭瑤自然不會將她放在心上,聽到響亮的傳呼聲,她蒙在蓋頭裏的臉頰微紅,雙眼也眯了起來,笑的格外甜蜜。


  按照風俗,新娘出嫁本該由娘家的兄弟背著新娘出門,但是許穆文這輩就他一個獨苗苗,他的孩子裏麵也是一個男子都沒有,所以當初許梓萱出嫁的時候是自己走出去的,但是不知為何,今日許蕭瑤出嫁竟有一白衣男子竟站在丞相府門口。


  男子不僅一襲白衣,連發絲都是銀白色的,銀白色晶瑩的發絲在腦後紮起,但依舊長長的拖在地上,臉上帶著冰藍色的麵具,隻露出那雙剔透的湖藍色瞳孔,身材修長筆挺,氣質如冰似雪,單是看著他,就好像看到了皚皚白雪,純淨不忍侵犯,廣闊不敢觸及。


  許蕭瑤本也打算跟許梓萱一樣,自己走出門就是了,單是斜地裏伸出一隻手,手掌寬厚,瑩白剔透,連一絲血絲都沒有,指尖圓潤,指節棱角清晰,看樣子每天都受到了很好的照顧。


  評判完畢後許蕭瑤很是奇怪,這隻手到底是什麽意思,難不成是想搶婚?可是搶婚不是應該抓住新郎或新娘就跑麽,這麽伸隻手是什麽意思,當她傻會跟他跑?

  無視他。


  淡定的移過視線,許蕭瑤繼續邁開步子,往外走去,那隻手的主人再次伸手攔住她,但是這次倒是開了他尊貴的口,說了句話,“雪鏡,我背你。”


  初雪鏡,這個名字有多久沒有聽過了,許蕭瑤晃了晃神,倒是知道了這個人是誰,會在這時候來祝福她,有資格背她且喚她雪鏡的人,隻有一個。


  “雪清表哥,謝謝。”順從的牽起他的手,覆上他的背,許蕭瑤在初雪清耳邊輕聲道謝,她的親人不多,不算父親這邊的,娘親那邊也就一個初雪清跟她有血緣關係了,這算是她僅存的親人了。


  初雪清淺淺的笑了,雖然他帶著麵具,雖然她頂著蓋頭,但是她就是知道他笑了,隻聽他用他那空靈似冰晶的聲音道,“謝什麽,這是表哥應該做的。”


  他要背著這個女孩,這個雖然見麵不久但在他心裏深深留下印記的女孩,將她交到另一個男人的手裏,雖然心還是會悶悶的痛,但是更多的卻是安心。


  他相信這個男人會好好照顧她的,若是他不能,他不介意將她帶走,一輩子不讓他與她相見。


  不過幾步的距離,他卻感覺走了千年萬年,少女已經從他的背上下來,牽起了那個男人的手,他感受著心中鈍鈍的痛,看著少女試探的握住那個男人的手,然後被緊緊地反握住,好似怕弄丟一般,少女被男子鎮重的帶進轎子裏,之後那男人才好似鬆了口氣。


  這樣就很好了,初雪清告訴自己,心底依舊鈍鈍的痛著。


  那男人,墨芮泫走近他,挑了挑眉,卻是來道謝的,“多謝你記掛著我們大婚,還專程前來拜訪,若是不介意,不妨來喝杯喜酒?”


  初雪清笑的淡然,“說記掛倒是言過其實了,若不是王爺您三天兩頭的送信件來告知我大婚,我還真不知道王爺您竟是如此想我.……來參加您的婚禮,我還以為你不想在婚禮上看見我呢。”


  說到一半的時候,初雪清壞心眼的停頓了一下,果然看到墨芮泫黑了臉,扳回一局他表示神清氣爽,對於墨芮泫老提醒自己許蕭瑤已經是他的了這件事也看開了不少。


  墨芮泫知道他的心塞,難得沒有跟他對著幹,隻是抱胸挑眉,看初雪清雖然笑著,但是眼中卻帶著化不開的哀傷。


  不明白這種明明喜歡卻不說出來的心情是為何,墨王爺一向是想得到的就要得到,得不到的拐著彎也要得到,對於這種婆婆媽媽的性子最是不理解,雖然他敢肯定,就算初雪清把心裏的話都說清楚了,他也會將許蕭瑤心中留下的對他的印象全都消抹掉。


  初雪清淡淡的笑了一下,道,“若是.……”


  “不會!”


  “她要是……”


  “不會!!”


  “有一天.……”


  “不會!!!”


  不論初雪清假設了什麽東西,墨芮泫都在他剛開了個頭就將他未說完的話頂了回去,他不允許許蕭瑤不幸福,既然已經嫁給他了,那麽就算是假設,他也定不會讓她悲傷難過。


  初雪清自到了這裏後首次出現了無奈的情緒,但隨即就是鬱悶,“你就不能讓我說完我想說的麽!”


  墨芮泫依舊抱臂瞪著他,“你別想,隻要有我在,她就永遠不可能是你的,假設的都不行,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


  是麽,那就好。


  初雪清緩緩轉身,將場地留給吃醋吃的滿場酸氣的新郎官,灑脫的向著墨芮泫擺手,“酒水就不用了,記得以後我請你吃酒之時不要拒絕我就可以了。”


  那白衣男子靜靜地離開,雖不見悲傷環繞,但是卻現出現世中唯他一人的孤寂感,墨芮泫擰了擰眉,雖然他不喜歡在別人麵前炫耀,但還是說出一句頗為傷人的話。


  “若改日我兩夫妻拜訪,還望不要講我們趕出門去才好。”


  說罷,騎上高頭駿馬,在眾人的喝彩聲中帶著滿眼的喜色看向轎子,迎親的隊伍又緩緩前行了。


  初雪清回頭,看著那鮮紅漸行漸遠,眼中卻如重影般看到了極北的皚皚雪景,他依舊清晰的記得,初見時,少女雖沒有絕美的容顏,但那眸子清澈,白衣如雪,竟是比終年潔白的極北還刺眼三分。


  那一日,少女衣衫紛飛,像蝴蝶一般落入他人懷抱,如花的笑顏是他在心底一直祈求的,但那終究不是對著他的。


  少女終是不知道,初次相見,就已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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