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58章 ：父親的淚
舒離微微仰著頭，看著江亦楓，想了想還是開口道：「今晚我想陪陪我吧，就先不跟你回去了。」
這本事情理之中的事，江亦楓也早已料到她會這麼說，但是心中還是有些空落落的。
他沉默了片刻，擠出了一絲毫不在意的笑容：「嗯，應該的。」
舒離眼帘一垂，就看到了他胳膊上的那道傷口，上面的血痕早已癒合，只留下一道細細長長的紅線。
是啊，他還發著高燒，本應該在醫院打吊針。
舒離下意識地伸出了手，貼在了江亦楓的前額之上，手指碰觸之處，仍灼熱地嚇人。
又看到他身上的衣服單薄，心中頗有些不安。
舒離秀眉一皺：「你還發著燒呢，你還是趕緊回醫院去吧。」
她手指冰涼，貼在腦額之上一片清涼，如同一條清爽娟秀的小河，慢慢地流入他的胸口，滋潤著那片乾涸的土地。
心中原本凋零枯萎的某個念頭，似乎又在慢慢萌芽。
江亦楓嘴角上揚，捉住了她的手，忍不住將那纖細的手指放在唇邊輕吻。
「你這是在擔心我么？」他輕輕一笑。
舒離沒有防備，被他捉了個正著，嚇得她趕緊將手抽了回來。
擔心他，怎麼可能。
舒離冷了冷臉道：「這不過是出於禮貌，不要太當真。」
「哦，是么？」江亦楓眉毛一挑：「舒大小姐從什麼時候開始，跟我這般客套了？」
他眼眸明亮如星，彷彿有穿透一切的力量，舒離被他盯著心跳微微有些加快，一絲紅暈從兩頰一直蔓延到了耳根。
關心他，不可能。
江亦楓，他是害死了她未婚夫的仇人，她怎麼可能關心他。
她對於這個男人，除了厭惡，仇恨，不能再有其他的感情，否則她對不起亦秋，也對不起自己的心。
哪怕今天他幫她解圍，揭破了二叔，三叔的險惡用心，她也不可能對他心懷感激。
她留在他的身邊，完成這一年的契約，只為舒氏，沒有其他的理由。
這份假仁假義，施捨來的溫柔，她不需要，更不會貪戀。
舒離定了定心神，淡淡道：「你幫了我，我關心你幾句，無非是出於道義。」
「但是你應該知道，我不會感謝你。」
江亦楓眼眸中閃過一絲寒光，卻又極快地被輕佻的笑意所取代：「出於道義，那你至少也要吻我一下才行。」
舒離雙眉一絞，正想要出言反駁，嘴唇剛剛展開，他的舌就趁虛而入，滾燙的侵入，霸道中卻又不失溫柔。
他輕巧地挑*逗著她，在她齒間柔嫩的地方輕輕舔過，她措不及防，他唇間火*熱的溫度，就一直從舌間燒入了胸口，燒得她肺中的空氣都變得稀薄。
舒離的拳頭攥緊，卻又慢慢地鬆開，這個像是融盡了所有柔情的吻，有那麼一瞬間，竟令她如此的不知所措，大腦無法呼吸，只任由著他掌控節奏，不再掙扎，緊繃的神經，有了那麼一絲的鬆動。
江亦楓卻忽然抽離，修長的食指壓*在她唇上。
他回眸一笑，邪魅逼人：「今天的事，不用謝。」
舒離獃獃地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前，臉上滾燙的溫度還沒有褪*去，這種心慌意亂的感覺令她難受極了，只得深吸幾口氣，臉色才恢復了自然。
剛剛那算是怎麼一回事。
印象中，他們很少接吻，就算有，也是他把她壓倒在床上宣洩著情*欲的時候。
而剛剛的那個吻，卻是……
那麼的不同。
雖然是他主動，但是卻帶著溫柔，憐惜，好像她並非只是他的一個玩物，而像是……
他深愛的，想要取悅的人。
有那麼一瞬間……
手指在唇間輕輕抹過，舒離冷冷一笑。
逢場作戲，本就是他這個風*流公子最擅長的事情，她才不會淪陷。
舒離鎖好了門，去廚房裡拿了一個杯子，給父親倒了一杯熱水，端回了房間里。
房間的窗帘拉得很嚴，只有一縷陽光稀稀落落地灑落進來。
舒啟越背對著門，靠在躺椅上歇息著，舒離本以為他在假寐，便把水杯放到了一旁，轉過頭來看，卻見父親雙目雖然垂閉，眼角卻有一絲淡淡的淚痕。
舒離一怔，整顆心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揪起，掐地她胸口酸疼無比。
「爸。」舒離跪坐在舒啟越的身邊，輕輕地喚了一聲，嗓音乾澀。
從小到大，舒離只見過父親流過兩次淚。
第一次是母親過世的時候，第二次就是此時。
半晌，舒啟越嗓音低啞地開口：」小離，爸爸錯怪你了，讓你受委屈了。」
「爸爸……」舒離握著父親的手，心中一陣酸澀：「爸，沒關係，我不委屈。」
「只要你能健健康康的，我就知足了。」
舒啟越默然，眼角的皺紋，看起來更深了幾分：「舒氏早已四面楚歌，是爸爸沒用，你做的沒錯……」
「爸，你別這麼說，我會守護舒氏，舒氏不會倒，爸，你不要再難過了。」
舒離嗓音暗啞，但每個字卻又無比堅定。
「總有一天，我會將舒氏拿回來。」
舒啟越伸出手，輕輕地摸了摸舒離的臉，他手上的皮膚乾燥，刮在舒離的臉上微微發疼，但是舒離卻一點也不在乎，反而感到一絲溫暖。
「小離，這本應該是你的擔子，是爸爸對不起你。」
舒離鼻尖一酸，眼淚再也忍耐不住，奪眶而出：「爸，你不要這麼說，我是你的女兒，這……這都是應該的。我，我應該早些回來陪你的。」
舒啟越摸了摸她的頭，嘆了口氣：「都是大姑娘了，做你喜歡做的事就好，只是爸爸現在沒有能力，讓你繼續過無憂無慮的生活了。」
舒離顫聲道：「爸，怎麼會，只要有你，我就滿足了。」
舒啟越目光中的悲痛漸漸被溫柔所替代，半晌，拉過舒離的手，問道：「那你和江二少，是認真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