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72章 ：棋差一著
自從把公司交給兒子打理之後，江鴻的退休生活就是早上出門跟公園裡的幾個棋友下下旗，中午時分回到家，喝上一碗葉莘『親手』煲的湯，下午小憩一會，晚上收看圍棋節目。
只是今天一直到了中午，江鴻還未從公園回來，葉莘倚坐在沙發上，再次看了看牆上的掛鐘，不知為何有些心煩意亂的。
事實上，最近幾日，她都處於一個心煩意亂的狀態。
雖然沒有證據證實隋僑中挪用公款的事與她有直接的關係，但是還剩幾日就是季度股東會議了，這個關頭，輿論的效果不可小覷。
不過好在她這些年滲入在江氏的勢力並不少，自然不是這麼一點風波可以撼動的，這些天來，她也聯繫了許多高層，做了一些相應對的安排，就算江亦楓拔起了隋僑中，她也有下一個隋僑中頂上。
江亦楓那個小子，想要跟她分庭抗爭，還嫩了十年。
葉莘自我安慰地想著。
忽然聽到了大門開啟的聲音，家中傭人招呼著：「老爺回來了。」
葉莘趕忙站起身來，迎了上去。
「今天怎麼這麼晚回來？」她的聲音又輕又柔，笑容嬌美而真切。
見江鴻沒有回應，葉莘又柔聲問道：「燙已經煲好了，是你最喜歡的苦瓜白玉鯽魚湯，我這就幫你盛一碗？」
江鴻一邊往卧室走，一邊道:「不用了，我吃過了。」
葉莘微微一怔，眼中閃過一絲意外。
江鴻很少在外面吃飯，除非是約了人。
眼皮突突地直跳，葉莘心中不知為何浮起了一絲不好的預感，卻笑容不改，仍關切地問：「那老爺是想先休息一會，等你休息好了，我再煮份甜湯送到你書房裡？」
江鴻聽到她的話，腳步微微一頓，轉過身來。
拉聳的眼皮緩緩抬起，與她四目直視。
「葉莘，這些年，辛苦你了。」
葉莘心裡『咯噔』一聲，心中那絲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然後她就聽到江鴻說：「明天的股東大會，我會親自去，就不麻煩你了。」
葉莘的笑容一僵。
像是忽然從頭到腳被冷水澆了個通透，在這個寒冷的冬日裡，從胸口到背脊都透著涼。
這些日來，她分外小心地伺候著，不擅長料理的她，都親自學習煲湯，小心翼翼地討好著他，就怕他有半絲的不高興。
她裡外忙碌，在家殷勤的照顧著他，在外匆忙的聯絡股東商討對策，這一切他是如此不動聲色地看在眼中，直到股東大會的前一天，輕描淡寫地一句，就讓她前功盡棄。
這些年來，他賦予了她太多的權利，讓她不免有些飄飄然了。
她本以為這個一隻腳踩在土裡的老爺子，早已不問世事，思維連同情緒都一樣木然。
是她低估了他。
棋差一著，滿盤皆輸。
直到江鴻有些佝僂地背影消失在卧室的門后，葉莘仍呆站在原地。
有那麼一瞬間，她忽然感覺，自己從來就沒有看清這個男人。
距離股東大會只剩下一天。
行政總裁辦公室外，段鳴軒急得團團亂轉，辦公室前的地毯都被快被他磨穿了，才把正主給等來了。
江亦楓從長廊走過，穿著一身深色的西服，裡面是白色的襯衫，沒有系領帶，態度倒是輕鬆隨意。
段鳴軒看他這副樣子，臉色就更加難看了。
「楓哥！」
段鳴軒迎了幾步上去，江亦楓掃了他一眼：「什麼事，急成這樣？」
待兩人進了辦公室，關上了門，段鳴軒才忍不住大叫：「我聽季然說了，你不是挖他來江氏，而是去舒氏！」
江亦楓坐在辦公椅上，兩條修長的腿隨意一疊：「哦，原來他跟你說了。」
段鳴軒跳腳：「什麼叫做他跟我說了，這麼大的事你怎麼沒跟我說？」
「明天就是股東大會了，我們好容易把隋僑中這個釘子給拔了出來，若是不安插個自己人，那還有什麼意義？」
江亦楓眼皮也未抬，淡淡道：「不用擔心，我已經安排了。」
段鳴軒撇了撇嘴，還有些不放心：「你真的安排好了？」
江亦楓道：「該做的都已經做了，你就回去好好歇著吧。」
段鳴軒本來急得抓心撓肺的，可是看著江亦楓一臉淡然，忽然覺得自己的擔心似乎有些多餘，這才鬆了口氣。
可是這樣輕鬆的心情還未持續二十四小時，段鳴軒就被氣得差點吐血。
他沒有想過，江亦楓口中的「安排」，居然是那麼個意思。
翌日。
江氏季度股東大會。
長廊里，兩間相挨著的會議室，一間坐滿了江氏的董事代表，另一間里則是舒氏的原班董事。
到了年尾，除了季度彙報之外，自然免不了全年總結，和討論新一年的發展計劃。
江氏今年的業績再創十年之內新高，收益增長了近百分之十，這些本是非常振奮人心的消息，但是會議室里，氣氛卻極為壓抑。
財務總監隋僑中因涉嫌金融犯罪被捕，外加之前江亦楓推出的AR提前退休計劃，造成了大量中高管理層人事變動，與此同時，外債極多，瀕臨破產的舒氏正式被江氏收購，同樣給江氏造成了不小的財務負擔。
這接二連三的動蕩，免不了會反應在股市上，股票連連走低，對於所有在座股東來說，自然不是什麼好消息。
早上八點五十分，距離股東大會開始還有十分鐘，大部分董事代表早已入座，江家的人卻還未到。
分針緩緩的移動，眾人的臉色都如同外面的天氣一般陰沉。
九點整。
會議室的大門被推開，看清來人，眾人眼睛一亮。
江鴻，本已退居幕後多年的董事長江鴻今日居然親自前來，眾人臉上的陰霾一掃而光。
最近江氏上上下下變動太大，看到熟悉的老董事長的面孔，眾人如同吃了一記強而有效的定心丸，心裡瞬間踏實了許多。
江鴻在江亦楓的攙扶下，緩步走到長桌中間的位置上，對眾人一笑：「人齊了，那就開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