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裏麵有很多感情戲

  千葉島。李森宅。


  這天，薛姐姐裏裏外外的忙著，準備好抹布、刷子、掃帚，又去準備了一隻毛筆、一盒清漆，然後把這些東西裝在一個小木桶裏，遞給李森："我已經和民航報備了，可以飛了。"

  李森點點頭，沒說話。


  薛姐姐注意到了李森神情的異樣，小心翼翼地問："你一個人去對麵島上，可以嗎？"

  李森不想說什麽，依然一臉漠然，未置可否，拎起了小木桶。


  薛姐姐又追問："我陪你去吧！總比你一個人好一些！”


  李森搖頭不語，仍然不想說什麽。


  對麵的玉之島，那是一個自己盼望去，又害怕去的地方，每次去，無論有沒有人陪著，都是溫暖又悲涼的事——我寧可一個人溫暖與悲涼了！


  就這樣，李森拎著木桶向別墅旁邊的室外樓梯走去，走了幾步，她停在那裏——郎天慎，站在大門口。


  郎天慎脫下戲服，現在是一身休閑西裝，就這樣站在綠樹濃蔭中——一位綠樹濃蔭中的翩翩美少年！


  薛姐姐不覺看得兩眼發直。


  李森看到郎天慎也不覺愣在那裏，他總是不期然的出現在自己麵前，在電梯中，在雲朵上，在椰樹下，在綠樹濃蔭中——


  郎天慎規規矩矩地站在那裏微笑問好："您好，打擾了。"

  看到郎天慎一副模範好學生的樣子，李森一下子笑出來了："今天怎麽變得這麽有禮貌了？"

  郎天慎知道李森指的是那天的失口，於是走過來說："因為今天有事相求，所以，才不得不裝出一副很有禮貌的樣子。"

  李森被他逗笑了。


  看來，今天，他是來求自己的了，嗬嗬！

  “有事相求？借泳池拍戲的事？之前你們的副導演來過一趟，薛姐已經拒絕他了。”


  李森頃刻間又是一副促狹表情，麵對這個人時，李森總是不自覺的想尋開心。


  “嗯，導演不死心，他說，可以讓我來試試美男計。”


  李森聽了不禁笑噴："美男計？"

  薛姐聽了這話吃驚得張大了嘴巴。


  郎天慎挺住沒笑出來。


  李森憋住笑故意說："可是我不好色怎麽辦呢？"

  郎天慎隻好厚著臉皮又說："那就隻能請你吃飯了。"

  “可我現在沒有時間，我要去趟對麵的玉之島上。”李森指了指自己手中的小木桶，"東西都準備好了，我馬上就要出發了。"

  "我可以去對麵的玉之島上請你吃飯。"看來郎天慎決定將厚臉皮進行到底。


  "你——要陪我去對麵的玉之島？"這似乎是不可能的事，外人怎麽能去玉之島呢，但——


  李森想都沒想就轉身說："那麽，我現在就要出發了。"

  郎天慎也想都不想就跟上前："我和你一起出發！"

  隻留下薛姐姐愣在那裏望著兩人的背影，半天回不過神來。


  郎天慎跟著李森轉到樓後，有一個樓梯通到別墅樓頂，上了樓梯，在樓頂平台上停著一架直升機，上麵寫著"愛森號"三個大字。


  “上來吧，我們要飛過去。”李森指著直升機說。


  郎天慎四周看了一下，並沒有別人，於是問："那麽，誰來駕駛？"

  “我！”李森一臉得意，笑得象個孩子。


  玉之島


  直升機飛了十幾分鍾，前方出現了一座雪白的島嶼，李森開始收油門，調尾翼，放起落架，降落，停穩，然後利落的跳下飛機。


  郎天慎也跟在李森的後麵小心翼翼的下了飛機。


  這座島非常小，和一個足球場差不多大，島上整個覆蓋著一層白色的細沙。


  李森從飛機後座拿出小木桶，她背對著郎天慎，不用回頭，就可以想像出郎天慎的表情，所以，沒等郎天慎開口問，李森先說："我來掃墓的。"

  然後用桶去裝了一些海水，拎著走向島中央。


  郎天慎這才發現，在小島的最中心處，有一座小小的墓碑。


  郎天慎跟著走了過去，碑上隻有墓主人的名字和生卒年分，是"林韻依（1975-2001）"，旁邊有照片，一個妙齡女子，眉眼之間與李森像極了。


  李森認真的打掃著，她先是用一把小掃帚將墓碑周圍的落葉掃淨，然後，拿出抹布，細心的擦拭著墓碑，像對待一件工藝品，擦拭完了之後，又拿出毛筆和清漆，一筆一劃地描著墓碑上的字，將這些字重新漆了一遍。


  這樣收拾過之後，墓碑又煥然一新了。


  輕輕的撫摸著煥然一新的墓碑，李森就勢將頭輕靠在墓碑上，閉上眼睛。


  閉上眼睛，周圍的一切就都不見了，全世界都安靜下來了，這樣，就可以與墓中的這個人傾述了，我想說的，她都能聽到，她說的，我也都能聽到。


  久久，久久，李森才抬起頭來，她找了一塊岩石坐下，眼睛並不看郎天慎："謝謝你今天陪我來，以前每次都是我自己來，真的很淒涼。今天有你在這裏，感覺好一些。"

  一直在旁邊靜靜觀望的郎天慎轉到李森的麵前，蹲下身子，仰望著李森："其實我有一堆的問題想問。"

  李森知道，郎天慎必定會有很多的疑問，上次在港城被記者跟蹤，郎天慎在不知緣由的情況下仍然出手相救，再加上這個墓碑，他心中怎麽可能沒有疑問呢?但——


  “不要問！”李森使勁搖頭，一雙秀目滿含淒涼。


  郎天慎凝望著這副我見猶憐的麵孔，半天，說："好吧，你不肯說，我就不問。"

  說完，也坐在岩石上，兩人就這樣並肩坐著,誰都不說話，靜靜地，聽浪聲，聽風聲，聽鳥飛過的聲音。


  沙白似雪，碧海如玉。


  千葉島。島心別墅。李森的家。


  直升飛機在千葉島上空盤旋了幾圈，然後依舊降落在別墅的樓頂天台上。


  李森對郎天慎說："下來喝杯水吧。"

  從天台樓梯走下來，下麵是一個巨大的泳池。


  李森吩咐薛姐端來兩杯水，遞一杯給郎天慎，卻看到他正站在泳池邊，望著一池的碧水發呆。


  看到他的神情，李森就知道他在想什麽了，於是說："島的東頭還有一座帶泳池的房子，那座泳池和這個一樣大，但閑置很久了，我下午讓管家帶人去收拾一下，收拾好後你們就可以用了。"

  郎天慎一臉的驚喜："那太好了，劇組的一個難題解決了，這會節省很多經費！不過，你幫了我們這個忙，我就欠你一頓飯了。"

  "不必請我吃飯了,請我看電影吧!我還沒看過你拍的電影，這部電影公映時你可以請我去看首映！"

  郎天慎聽了馬上說："不要來，這部電影你不要看！"

  李森好奇怪："為什麽？"

  “因為裏麵有很多感情戲，你千萬不要看！”


  這句話比那句"黑了瘦了"更有衝擊力。


  郎天慎趁李森還沒回過神來，忙說："我還是請你吃飯吧，具體時間會通知你的管家的。"

  說完將水杯放下回身就走，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背對著李森："你這幾天，白了許多！"說完匆匆離去。


  隻剩下李森一個人站在泳池邊摸著自己的臉，慢慢消化這些高脂肪、高熱量、高硬度的話：


  ——"不要來，這部電影你不要來看！"

  ——"因為裏麵有很多感情戲。"

  ——"這幾天白了許多！"

  李森走進客廳，故意不去看薛姐姐寫滿問號的臉，但薛姐姐憋不住了，先開口問："剛才——"

  “剛才去看了墓碑，上麵落葉很多，我都清掃了。”


  "我是說——"

  “你是說墓碑上的字？這段時間又是台風又是暴雨，漆都剝落了，我重新油漆了。”


  “我說的是那個男孩子——”


  “南海？我聽廣播說南海上又有台風生成，你也聽到了？這幾天要注意安全，門呀，窗呀，都要關好！”


  李森邊說邊向樓上走，薛姐姐在後麵大聲問："剛才怎麽回事呀，你怎麽能帶陌生人去給你媽媽掃墓呢？他會不會把你的身世傳出去呀?哎呀,真是擔心死了！"

  李森已經進臥室了。


  千葉島。片場。島東別墅。泳池。


  劇組在島東別墅的泳池拍最後一個鏡頭。


  郎天慎沉在水中，沉下去，沉下去。畫麵淒美，一代武士，終了一生。


  影片順利殺青.

  千葉島。李森別墅。


  幾天後李森接到邀請函，說郎天慎將代表劇組出麵宴請李森，請李森在遊船上吃飯，以感謝李森對劇組的支持。


  邀請函送來時李森正在吃早餐，薛姐姐將邀請函放在李森的麵前。


  李森掃了一眼，就知道薛姐姐今天為什麽這個表情了。


  “這個請你吃飯的人——”薛姐姐指著邀請函先開口。


  “對，就是那天陪我去玉之島的那個人！”


  “那麽他——”


  “是個明星，來島上拍戲。”


  “你們倆——”


  “見過幾次麵，在港城。”李森邊吃邊說。


  薛姐姐愕然：“才見過幾次麵？那天就——”


  李森放下碗筷,很篤定的眼神望著薛姐姐:“阿姐,你聽我說,雖然隻有幾次麵，但他是個很可靠的人，曾經冒險幫過我，所以，那天，我才讓他陪我去玉之島！這個你不必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