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作為回禮的,是她的肝腸寸斷
約會在音樂酒吧裏進行,酒吧裏回響著陰鬱的音樂。
"那天,我所有的工廠都停工,為了給你投票。"今天的段子文看起來比以前帥一些了,雖然他依然是高眉骨,吊眼梢,輕薄的嘴唇,但,因為他肯為郎天慎投票,所以,看上去順眼多了。
"謝謝你,那天幫我的偶像投票!"這句感謝是真心的。
"我沒想到你會追星,我以為,你不會做這麽俗的事情。"他挑起了眉毛,這個表情,也不似以往那樣討厭了。
"我追的不是星,而是,我的愛!"
段子文無聲的笑了:"這是死忠粉的口氣,你也會陷得這麽深?"
"是呀,不可自拔,幻想著有一天會嫁給他,粉絲嫁偶像,也不是沒有先例。"
"喜歡他什麽呢?長得也一般。"有些酸溜溜,怪不得郎天慎沒有男粉,男人可以仰慕一個比自己強壯的人,但絕對不會仰慕一個比自己帥的人。
"喜歡被他擁抱的感覺!"
"擁抱?你們擁抱過?你見過你的偶像?在哪裏?粉絲見麵會上?機場?你不會跑到機場去舉個牌子接機吧?"
"想過,但,困難重重!"李森望向窗外,裴義,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像一棵樹。
段子文也注意到了裴義:"你身邊,什麽時候多出來一個影子了?"
"他是我的貼身保鏢!"
"保護你的?看起來很柔弱嘛!"
"柔能克剛!"
段子文眼睛一亮:"試過嗎?"
"外柔內剛!"
段子文望著窗外裴義的背影,突然靜默了,接下來李森說的話,他都似聽而非聽了。
港城。郎天慎宅。
郎天慎坐在電腦前,電腦上,是"信義粉絲會論壇"的頁麵,論壇裏麵熱鬧非凡,都在討論粉絲見麵會,"他握我的手了,他的手好暖!","我看到他的睫毛了,男人的睫毛也這麽長!","我遞給他禮物的時候,他和我說謝謝,他的聲音好好聽呀!"
但那個"三木居士"始終未上線。
劉衝來電話了:"你讓我盯著的那個"三木居士"始終沒上線呀!"
"我知道了,繼續盯!"郎天慎揉了揉酸痛的眼睛。
"你們倆到底誰粉誰?到底誰是偶像?"
"盯著就是了,如果她上線就告訴我,我去健身了!"
"她如果上線,你會做什麽?和她交流?還是——"
這個問題讓郎天慎愣在那裏,如果她上線了,我會做什麽?這個問題,從沒想過,我為什麽在這裏苦等她?她為什麽沒來參加粉絲見麵會?她還好嗎?
"我什麽也不做,知道她上線了,就可以了!"
"她上線了,我就知道,她平安無事了!"
論壇裏仍然在熱烈的發言"
——"他身上的香水味好好聞,我現在還記得那個味道!"
——"他的耳朵上真的有一個小豁口呀,聽說這是上帝留下的記號,上帝會特別照顧的人才這樣!"
——"他盯著我的眼睛看,他的眼睛好亮呀,被他這樣看過,我會不會懷孕呀?"
郎天慎啪的一下把電腦合上,去健身去了。
橡樹園。
現在,在網上看郎天慎成為李森的日常。
認識他這麽久,現在終於知道他都演過什麽戲,都唱過什麽歌,都參加過什麽節目了。
看他的貼吧,聽他的訪談,將他的電影一部部找出來,一部部地看。
看完電影看花絮,看完訪談看評論,看他和家人一起接受采訪,他的父親慈祥,他的母親漂亮。
看完新聞看論壇:郎天慎武打戲,郎天慎拍戲受傷,郎天慎習慣戀上女主角,郎天慎吻戲。
吻戲?!
不看不看!
李森把眼睛閉上,才突然感到腦袋發脹,脖子酸痛,原來又看了這麽久!
在李森還不知郎天慎為何許人也的這些年間,影像真實地記錄下郎天慎的點點滴滴,仿佛就是為了留到今日,讓李森在思念之情無以排遣之時,拿出來,聊以慰籍的:
兒時的郎天慎酷愛足球;
十五歲的郎天慎被星探發現,開始拍封麵照片,竟是如此地英氣逼人;
十八歲的郎天慎因為一場車禍在醫院待了半年;
二十歲的郎天慎眉宇間一縷貴氣揮之不去;
二十五歲的郎天慎雙眼深邃得讓李森不忍直視,從郎天慎深邃的目光中李森看到了一份單純,這份與生俱來的單純目光曆經娛樂圈的十多年的曆練居然還在,李森久久地盯著郎天慎的照片,入定了一般。
美國。大都市影院。
《流年》終於在北美上映了。
李森買了首映場的票,去大都市影院觀看。
影片中 ,那個少年放棄富貴,將自由的靈魂交給了音樂;光陰荏苒,那個年輕人受命於家族危難之際,以一己之力扭轉乾坤;當浮華看遍,此去經年,曆經滄海桑田的中年人站在紐約的地鐵通道裏拉小提琴,他的麵前是行色匆匆的人流,沒有人為這美妙的音樂駐足,也沒有人注意到,這個長相俊美的小提琴手身上穿著的禮服是他前幾天在egie Hall演出時穿的那套,當時,他的演奏會一票難求。
小提琴家郎天慎在地鐵行色匆匆的人流中自我沉醉著,直到一曲終了,一個小女孩站在他的麵前,六七歲的樣子,雙眸明亮。
於是他蹲下身子,望著小女孩閃動的大眼睛:”What’s your name?”
“Lison!”
“I would like to play my favorite music for you!”
然後,他架琴持弓,一曲克萊斯勒的”愛之喜悅”緩緩流出,在樂曲聲中,影片The End,李森的眼淚汩汩流淌。
郎天慎放在影片結尾的這份沉甸甸的禮物,李森收下了,作為回禮的,是她的肝腸寸斷。
橡樹莊園,薛姐姐心痛的望著李森消瘦的麵孔:"這樣想他,就去見他一麵吧!"
李森搖頭。
我要的,不是片刻的凝望,不是偷偷的相聚,而是這一世的朝夕相守,我正在為此而努力。
段子文也驚訝於李森的形容消瘦。
這次約會地點是山上,李森身著登山服,站在山風中,更顯滄桑。
"怎麽了?和你的母親矛盾加深了?好像和你的哥哥關係也不正常嘛?"段子文眉毛都快飛了起來。
"我可以與你`約會,這樣,你就可以向你父親交差了,但是,我們的約會必須約法三章,就是,你不許問我的事情,包括我的家人的事情,也不許四處打聽!"
段子文坐在折疊登山椅中,二郎腿也快翹到了天上:"我不能問你的事情?這個好像是不平等條約,你可以去我那裏捉奸,我卻不能過問你的事情?"
"這是遊戲規則,你如果覺得不合理,你可以不玩兒,然後,你自己去向你父親解釋。"李森轉身要走。
"等等,我不是那麽計較的人,我們可以繼續玩下去!"
能看出來,段公子今天心情指數爆表,但李森——
風好寒冷,吹拂著李森的長發在風中飛舞,而在地球的那一邊,四季如春的港城正是溫暖的冬季,那裏,樹還是綠的,花還是豔的,郎天慎,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暖嗎?
"下周聖誕節了,段氏集團例行舉行聖誕聚會,邀請你來參加。"段子文依然一臉笑意。
"到時候,怎麽介紹我呢?"李森居高臨下的望著段子文。
這是個難題!
"那些正常的戀愛中人,在這種情況之下,會怎麽介紹呢?"
段子文的這句話讓李森好奇怪,正常的戀愛中人!他是這樣說的:正常的戀愛中人!
"你沒有談過正常的戀愛嗎?"
段子文剛剛還一臉的春風得意瞬間被寒風吹去,他的眉毛不再飛揚,鳳目也瞬間暗淡。
"你真的沒有談過正常的戀愛嗎?你都經曆了什麽?或者你正在經曆著什麽?暗戀?三角戀?她是已婚的,或者她是——"
"不要說了!"段子文突然低吼了一聲,把李森嚇了一跳。
雖然與段子文見麵不多,但這個人一向以高調示人,像今天這樣的緊張表情,李森還是第一次見。
段子文站了起來,走到李森的麵前:"不要猜測我的感情生活,今天,我的衣領上沒有口紅印,我的紐扣上也沒有纏著發絲,現在,我也不許你再過問我的事情,否則,我也要過問你的了,你和你的父親,還有你和你的母親,到底怎麽回事?"
李森也毫不示弱:"不許過問我的事情,這是我繼續和你保持約會的條件,否則,盟約到此結束,看你能不能頂住你父親的壓力!"
這是段子文的軟肋,段家大少爺段子文,整個成長的過程可以用五個字來形容——不走尋常路!沒到青春期就開始叛逆,過了青春期還不肯成熟,這是段誌城的一塊心病,所以,段誌城一直對他高壓管製,這也是段子文的一道緊箍咒。
"把聖誕聚會的請柬送到橡樹園,我會按時出席,聚會上,我是你的普通朋友!那些正常的戀愛中人,見過幾次麵的,都會以普通朋友來介紹。我們還在互相了解階段,這樣介紹很正常。接下來,什麽時候該進入下一階段了,我會告訴你的!"
李森說完轉身下山,裴義的車在山下等待。
"我們先走嗎?不必等你的朋友嗎?"裴義看到李森先下山了,有些奇怪。
"我們先走,不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