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跟我走嗎
格陵蘭島的極光與別處的比較起來,更加的絢爛多彩,在岑寂的冰原上空極光閃動迷人光彩,鬼魅般地飄忽不定,豔絕塵寰。
幾千萬年,也許幾億年,它來無影去無蹤不定時地光顧這裏,仿佛在悄悄地眨著迷人眼光,展示給南極冰原一個妖豔的笑靨。
這極光就像大自然投射在無邊夜幕上的一場輝煌大戲,就像三個月前,在紐約灣的海麵上,那場煙火表演。
如果,此刻,郎天慎在自己身邊多好。
李森頓感索然。
耳畔,是兩個大男人的驚叫聲:
"快看,紅色的,像紅色的帶子,甩向那邊了!"
"藍色的,這是氬氣的光!"
"哇!怎麽可以這麽快!"
"又出現了,那邊,那邊,看到沒有,你最喜歡的綠色!"
李森實在看不下去了:"第一次看極光嗎?你們都吵到別人了!"
裴義連忙整理衣服從段子文的雪橇上下來,侍立一旁。
但段子文正興奮中:"以前看過的極光沒有今天的美!"
"這有什麽不同,極光不都是這樣的?"李森突然有所領悟,"不會是——因為今天陪伴的人不同吧?"
"陪伴的人?"段子文卻望向裴義。
裴義羞澀低頭——男人的羞澀,太要命了!
港城。
兩天的新年畫報拍攝結束了,郎天慎走出了攝影棚。
這兩天的歡快場麵的拍攝太累了,笑得腮幫子酸痛。
郎天慎一邊做著麵部放鬆操,一邊向停車場走去,正做到鼓腮瞪眼這一節時,恰巧走到自己的保姆車前,看到沉魚落雁的池一心。
池一心帶著拍畫報時的妝站在郎天慎的車前,見郎天慎鼓腮瞪眼地走來,先是驚訝的指著郎天慎的臉,繼而撫掌大笑,女神大笑時,原來和女神經病沒什麽區別。
郎天慎於是就鼓腮瞪眼的做完這一節,等她笑完。
"收工了,怎麽還不走?"
池一心收起了笑容:"搭你車!"
郎天慎指著不遠處池一心的車:"你的車不是在那邊?"
一輛淡綠色保姆車停在旁邊,池一心的助理恭候在車邊。
"你的舒服,我喜歡坐你的車!"說完,不等郎天慎說話,就開門坐了進去。
郎天慎隻好跟在後麵坐在她身邊,拍拍她的頭:"是不是很久都沒上頭條了?要不要我幫你?"
池一心嗤之以鼻:"我隨便穿一件鳳凰禮服仙鶴裝的就能上頭條,要你幫?"
"那麽,今天,有什麽事?"
池一心卻沉默了。
"在想什麽?"
"在想,今天用什麽花樣來追你,才能讓你動心。"
池一心一向是語不驚人死不休,鏡頭前說話大膽,讓每一個男人都覺得:這個女人在勾引我!鏡頭下,又像一個舊時的小腳女人,門禁十點,絕不逾規,演了這麽多年戲,到現在,肩膀以下膝蓋以上就從沒露過!
"我的心中——"
"已經有一個人了?這話你已經說過了,但你還是失戀了!"
郎天慎愕然:"失戀?你怎麽知道?"
"直覺!戀愛中的人,不是你這副樣子!"
車開了,池一心的車跟在後麵。
車上高速路了,夜色迷離,同樣迷離的,還有池一心的雙眼:"我不想隻是在鏡頭前與你拉手,與你擁抱。剛才,拍到第五組鏡頭時,我靠在你的後背,聽你的心跳,我當時在想,如果前麵沒有鏡頭,周圍沒有這樣多的工作人員,你還會不會心跳這麽平穩,我很想試一下!"
郎天慎望著池一心的一雙含情目,一張絕世顏,這樣近,近到稍一傾身,就可以吻上她的紅唇,但,郎天慎做出一副認真的樣子:"剛才,拍第六組鏡頭時,你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很舒服的樣子,我當時也在想,拍了這麽多年戲,都是別人靠著我的肩膀,靠在別人的肩膀上,會是什麽感覺呢?想一想,還從沒靠過別人肩膀,來,讓我靠一下!"
說著,郎天慎真的把頭放在了池一心的肩膀上:"不怎麽舒服呀!你能不能多吃一些,都是骨頭!"
池一心沒料到郎天慎會這麽做,呆在那裏,一動不動。
郎天慎把頭抬起來,捏了捏池一心的肩膀:"不要減肥了,全是骨頭了,硌死了!"
愛情戲一下子變成了友情戲了,這算什麽!
池一心突然想起了什麽:"我還有個PARTY,我的車呢,還在後麵跟著麽?你的車,也不是那麽舒服的,找個地方停下吧,我要下車了!"
車又啟程上路,劉衝坐了過來,望著後麵漸漸遠去的池一心的車:"沒想到,你還會這一招呢?女神哎,你也舍得拒絕?"
"做好你自己的事,盯得怎麽樣了?"
"你是說李森?她就從來沒發言過,上線也極少!"
"極少?那麽就是說,她上線過?"郎天慎幾乎跳了起來,"為什麽不告訴我!"
"就——就一兩次,而且,非常短,我拿起電話的功夫,她就下線了!"
郎天慎又坐了回去:"下次,一定要告訴我!"
"唉,真不知道,你為什麽這樣苦自己!?"
格陵蘭島。玫瑰酒館。
北歐人的浪漫是骨子裏的,即使是在冰天雪地的季節裏,也仍然離不開鮮花、美酒、香氛、音樂。
酒館很小,但氣氛溫馨而曖昧,幽微的燈光,淡淡的香氣,角落裏,幾個纏綿的情侶。
酒館的老板鶴發童顏,典型的歐洲紳士,李森一進來,就熱情地迎上去,用貼麵禮表達自己的熱情好客:"我開酒館三十多年,你是光臨我的酒館的客人中最美的一位,我可以送兩支玫瑰給你和你的情郎嗎?“
老紳士從花瓶中取出兩支玫瑰,一隻遞到李森的手上,另一支——他看到眼前站著的兩個男人,不知該給哪一位:"兩位都這麽英俊,但是,哪位是你的意中人呢?"
李森大方地把玫瑰接過來,然後,遞給段子文和裴義每人一支。
段子文有些錯愕,但隨即明白過來,忙望向裴義,裴義羞赧低頭,象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酒館裏的客人看明白了,熱情鼓掌祝賀,事實證明,格陵蘭島是丹麥的,這是一個對感情非常寬容的國家。
格陵蘭島。酒店。
郎天慎粉絲會的網頁上依然是一片中國紅,身穿粉色毛衣,一手揣在口袋裏,一手拎著一個中國結的郎天慎對著李森笑著,看起來帥氣極了。
在地球的那一麵,應該是除夕了,論壇裏卻安靜異常,因為,郎天慎在春節期間要和家人團聚,粉絲們也都去過年了。
論壇裏如此的安靜,讓李森非常不適應,於是,她打開會話窗口,發了一句祝福:"萬事順遂,新年安康!"
這句話的下麵,有零星的回複,但很快又歸於沉寂。
看來,人們都去團圓了。
李森打算退出網頁了,她剛想去點擊關閉,就看到自己的頭像在閃動——有信息?
輕輕點開:"是你嗎,李森?"
李森吃驚不小,自己匿名登錄,不可能有人知道自己的真名的:"你是誰?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郎天慎!"
這幾個字的出現幾乎讓李森昏厥——他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裏!?
"怎麽可能是你?你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裏?"
"我一直在找你,你讓我找得好辛苦!"
"怎麽找到的?"
網絡的那頭,幾萬裏之外,郎天慎坐在電腦前,看著這幾個字,感慨萬千——怎麽找到的?
他的身後,老爸老媽一家子人在吃團圓飯,每個人都興高采烈,每個人都忙著敬酒祝福,沒有人顧及到,在房間的另一頭,郎天慎坐在電腦前,看著這幾個字,幾乎要落下淚來。
——"我十月份的粉絲見麵會,其實是為你特意舉辦的,你為什麽沒去?
——"我十一月份的與粉絲對話福利場也是特意為你安排的,你為什麽不報名?
——"我十二月份到現在發出那麽多的卡片,征集粉絲祝福,你為什麽不參加?
——"我明天還有一個FM演唱會,是大年初一的晚上,在藝術宮。我真的很想見你,哪怕隻有一會兒!"
窗外風起,有雪片在風中盤旋飛舞,一下下擊打著窗戶.
"見一麵,又有什麽意義?"
"我想看看你現在什麽樣子了,冬天了,不曬太陽,你是不是變得白一些了?天冷了,有沒有感冒?感冒了,誰照顧的你?我很想見你!"
"天好冷,外麵風雪好大,我也希望你能在我的身邊,但,隻是見一麵,又有什麽意義?這樣的見麵,我不要!"
風聲更大了,已經呼嘯了,風中夾雜關冰雪拍打著窗戶,讓李森感覺自己要被吞噬掉了。
但李森挺了挺身子:"再給我時間,我要堂堂正正地回港城,我要正大光明地去見你!"
李森聽到裴義在四處檢查門窗安全,這裏敲敲那裏拍拍.
"我可以激流勇退,放棄我的演藝事業,帶著你雲遊四方!"
"是玩笑嗎?"
"是認真的,肯跟我走嗎?"
網絡交流最大的弊端就是,看不到對方的表情.
李森看不到郎天慎此刻到底是什麽表情,但她能確定,這不是一句玩笑,他是個說得出就做得出的人.
網絡的那一邊,郎天慎在緊張地等待著,郎媽媽來催促幾次了:"劉衝剛才給你打電話到底說什麽了,一接到電話就粘到電腦上了,飯都沒吃完."
郎天慎依然不動,等待網絡那邊的動靜.
李森猶豫了好久,終於打出一行字:"好讓人動心呀,但不愛江山愛美人的愛德華八世後來也後悔了,這就是這個浪漫故事的殘酷結局。"
"那是他為他的浪漫付出的代價,這樣的代價,我也準備好了!跟我走嗎?"
這幾個字閃動在電腦上,久久不動。
如果身邊有郎天慎的陪伴,再寒冷的風雪都不怕了,躲在他的懷抱裏的溫暖感覺仿佛還在——
李森不自覺地打出幾個字:"好呀,我等著你!"
這時,四周一下子暗了下來,所有的燈都滅了,再看網頁也不動了。
怎麽回事,那幾個字怎麽也發不出去,李森使勁地敲著鍵盤,哢哢哢地響著,但網頁仍然不動——
原來停電了,網絡也斷了。
裴義奔了過來,借一點兒月光看到李森平安無事,然後去客廳看到段子文也在,才轉身去詢問賓館前台,大概是風雪太大造成了全城停電。
屋子裏,隻有電腦屏幕發出的幽微的光。
電腦上,那句話被定格了:"那是他為他的浪漫付出的代價,這樣的代價,我也準備好了!跟我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