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接下來的一個周,我每天都要早起做飯,而後上班。晚上準點下班,然後做飯。按照李曉爸爸的口味,做他能吃的慣的東西。李曉爸爸依然會挑三揀四,嫌飯或多或少,菜或鹹或淡,無論我怎樣小心翼翼都無法讓他滿意。
而李曉在這一個周內也漸漸的習慣了我做飯,不在每天朝我賣萌撒嬌央求。隻是在早上本能的推我起床。
就這樣,懷有兩個半月身孕的我,每天起早貪黑,忙忙碌碌的做一家人的飯菜,在我做飯時,李曉一家坐在一起或看電視或聊天,其樂融融,我像個外人,無法融入。我雖失落雖憤怒卻找不到爆發口,努力的勸解自己,一切都會好的。
一周後的周五下午,臨近下班時,般若約我見麵。想著這一個周生活的壓抑,答應了。給李曉發信息說我晚上有約,不回去吃飯了。李曉發過來一串省略號。心情在打開短信,見到省略號的瞬間跌至了穀底。
下班後,蔫蔫的收拾好東西去國華大廈。六點半,國華大廈門口,我見到了般若。
“般若,你怎麽……”見到般若的刹那我還是忍不住的驚叫起來。
般若一臉鄙夷:“怎麽胖了這麽多,跟個豬是的對吧?”
“啊,不,其實也沒胖那麽多啦,就是稍微有那麽一點啦。”我伸手在般若麵前誇張的比劃著。
般若輕輕的打掉我的手,歎了一口氣:“行了,別哄我開心了。最近每個見到我的人都說我胖的跟變了一個人是的。我照鏡子也感覺出來了,臉比之前大了一半多,看雙下巴都出來了。”說著般若使勁的低頭,讓我看推擠在她下巴上的肉。
我哈哈大笑著,俏皮的摸了一下:“行了,姐們,別擠了,不擠肉已經夠多了,在擠的話就真跟豬是的了。”
“討厭,不準再笑了,在笑我們絕交。”般若假裝生氣的掐腰說,雙手環在腰上,肚子圓滾滾的立在前麵,已經懷孕四個多月的般若孕相很是明顯。
強忍住笑意,搖搖手投降:“錯了,不笑了,別生氣了,別再氣壞了寶寶。不過,我還是比較好奇,你這是有多能吃才.……才比之前胖了一點點?”
般若拉過我的手,握住:“少調笑我了,哪是一點點啊。你都不知道我真讓我婆婆弄瘋了。從知道我懷孕後,我婆婆去報了一個什麽老年人班,類似於月嫂那樣的班。每天都會去學習,然後每天變著法子的做吃的給我。早上什麽蝦仁海參粥;中午什麽紅燒黃花魚,清蒸鴿子;晚上什麽烏雞湯,幹筍老鴨……真快瘋了。每天變著花樣的吃,吃完還不讓活動,說是孕婦前幾個月就要靜養保胎之類的。你說這麽個弄法我能不胖嗎?”
說這些時,般若一臉無奈,無奈中間透出的幸福深深地刺疼了我的心。我咧著苦笑笑著:“知足吧,般若,若你像我這樣你早崩潰了。”
“你怎麽樣?對了,剛才我就一直想問你,為什麽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好?整個人蔫蔫的,沒有什麽精神。”般若聽出了我話中的深意,關切的問。
苦笑著搖搖頭:“我沒有你命好,攤上了李曉一家人。”
“到底怎麽了,快說嘛,讓你急死了。”般若使勁的攥住我的手,一臉緊張的問。
“李曉爸爸媽媽上周來省城了。”
“那不正好嗎,正好照顧你啊。我們也是跟公公婆婆住在一起的。”
“不一樣般若,李曉爸媽來不是伺候我的,是我伺候他們的。可能在他們那邊生個孩子就跟貓啊狗啊生養個小崽一樣,他們並不太在意關心的。”
般若瞪著眼睛,一臉驚訝:“怎麽會?”
“怎麽不會呢。我懷孕兩個多月了,但是從他們家來了之後就跟祖宗是的,我天天給他們一家做飯洗衣服。每天早上,我六點多起床做飯,還必須做合乎李曉爸爸口味的東西,晚上一下班就回家,然後做一家人的飯菜。就這樣,李曉爸爸還挑三揀四的不滿意。”說完抬頭,逼停快要落下的眼淚。
“李曉呢,李曉在哪裏,他是死人嗎?他不會做嗎?之前不都是他做飯的嗎?”般若愣了一會繼而氣憤的喊著,因為太過生氣,聲音提高了幾個分貝,攥的我手生疼。
微微從般若手中抽回手,拭拭眼角:“李曉說他家人見到他做飯會難受的,所以讓我堅持一下。他是他全家的驕傲,是他們那邊的鳳凰,所以他要讓他家裏人知道他是一家之主,是甩膀子皇帝!”
“你當初瞎眼了,看上他。他是鳳凰,我呸,一隻野雞而已。他們什麽思想,真是愚不可及,你這樣下嫁給他,他們一家不知道知足不知道珍惜,反而還認為你高攀了他們,你做的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的,真他媽的不要臉,也不看看他們那點資本,怎麽好意思這麽想,一家子什麽玩意!”般若大聲叫罵著,臉通紅。
我扶過般若,笑著:“行了,當我瞎眼了吧。好了好了,我都不生氣了,你何必生氣呢,別再氣壞了寶寶。走吃飯去。”
“不行,你先告訴我他們要住多久,什麽時間走?”般若拽住我問。
我低下頭小聲的說:“我不知道,李曉說他們隻是住一陣子,但是我感覺他們並沒有走的打算。”
看到我唯唯諾諾的樣子,般若指著我的鼻子憤怒的大罵起來:“若冉,你是不是傻,家是你的,房子是你爸媽買給你的,你憑什麽要這麽低聲下氣的,伺候著他們還讓他們感覺你是應該的。過不下去就不過,該讓他們滾蛋就滾蛋,真把自己當棵菜了,反客為主了還。”
“消消氣,別罵我了,畢竟是李曉家人,我雖委屈也不能鬧翻了啊,何況我隻是討厭他爸爸。”我嘟著嘴說。
般若見我委屈的快要哭了,停下,恨鐵不成鋼的搖搖頭。拉我去吃飯。
吃飯席間,般若跟我講了許多,大致是不要委屈自己,實在不行就跟他們翻臉,趕走他們。我聽著,未回應,一想到奶奶跟李曉媽媽,我實在狠不下心來。畢竟他們很好,我也很喜歡他們。
吃過飯與般若分後,等我回到家時,李曉一家已經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磕著瓜子,說著話,其樂融融。見我回來,李曉爸爸頭都未抬起。仿佛我做了什麽對不起他們的事情,沒有再被原諒的可能。
心底的怒火蹭蹭的往上鑽,用力的甩下包,包在落在桌子上的一刹那發出的砰的一聲聲響,讓原本還在說話的讓人頓時閉上了嘴巴,屋子瞬間內鴉雀無聲。
“若冉,你抽什麽瘋了?下班後出去瘋玩到現在才回來都沒說你,你還甩臉子。”大約五秒鍾後李曉咆哮著說。
冷笑著轉過頭:“你管的著嗎,我願意出去。怎麽剛才我開門的動靜那麽大你聾了嗎,不知道我回來了嗎?不知道說句話嗎?怎麽就摔了一個包你就聽見了,你有什麽臉在這邊朝我發火,你告訴我,你有什麽底氣在我家裏朝我發火!麻煩你搞清楚,這是我家!是我的房子!我是主人,不是客人!”說完掃視了一下。
奶奶低著頭不說話,李曉爸爸一臉震驚加陰鬱,李曉媽媽雙腳並排在一起,手放在膝蓋上,一臉恐懼的瞅著我。
李曉,瞪大眼睛,臉哆哆嗦嗦的,臉憋得通紅,轉過頭:“奶奶,爸媽,咱們先去睡吧,別理她,跟個神經病似的。”
“你給我說明白,到底是誰跟神經病似的!嗬嗬,我說的事實刺疼你了是吧,讓你的良心不安了吧?你理屈詞窮了對吧?”
李曉未理會我,扶著奶奶進去睡覺。奶奶在經過我身邊時,抬頭摸了摸眼睛,眼底滿是失望。我剛剛建立起的強悍瞬間土崩瓦解。
回到臥室,趴在床上,狠狠的大哭著,剛剛惡言相向後帶給我的快感瞬間被孤單心疼包圍著。我說的都是事實,但是此刻,負罪感緊緊的包圍著我,讓我的心一遍一遍的疼著。
晚上,不知什麽時候,我哭累了坐在地上睡著了,當我因為腿部麻疼後醒來時已經是夜裏兩點多了。床上空蕩蕩的,李曉未回來。
一點一點挪到床上,想著此刻若我的生命止在了此刻,除了我的父母和朋友還會有人為我傷心嗎?李曉會嗎?他家人會嗎?苦笑著搖搖頭,大抵不會吧。我於他們來說,也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人罷了。
隔天清晨,收拾行李去北京出差。一切收拾完畢後拖著往外走時,李曉一家坐在客廳裏吃飯。見我往外走,沒有人說話,仿佛我並不不存在。心驟然疼著,快要逼出眼淚。
因為周末出差,所以伊枕送我。在送我去機場的路上,我趴在伊枕車裏大哭著,眼淚像決堤的河水噴湧而出。伊枕把車停到了路邊,輕輕的拍著我的肩膀,替我擦著眼淚。
“若冉,發生了什麽?”待我漸漸的平複下來後,伊枕扶著我的肩膀問我。
我哽咽著,搖搖頭。
“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麽了?”伊枕手上的力道漸漸的加重:“別瞞著我,我很擔心你。”
眼淚重新溢出眼眶,咧著嘴笑著:“我種下的果子終於自己食用了,我的命。”
“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若冉,我說過,若你不幸福,我不會再放手。”伊枕一臉心疼。
“不放手能怎麽樣,我懷孕了!李曉一家看不上我,我在家的地位連女傭都算不上!昨晚因為太生氣跟他們吵架後他們全都不理我了!我在自己的家卻像個外人一樣小心翼翼的伺候著每個人,最後換來的時他們的理所當然!我想個外人一樣,無論怎麽努力始終無法融入!”我甩開伊枕的手咆哮著說,眼淚隨著手裏的動作落滿了臉。
伊枕愣了愣,繼而狠狠的擁我入懷,我撲騰著,掙紮著,無論怎樣用力他都不放手,最後我在他的懷中漸漸的安靜了下來,放棄了掙紮。
伊枕扳過我的肩膀,對著我的眼睛:“若冉,離婚吧。無論你什麽樣子我都會珍惜你的那份單純善良的美好,你過得不幸福,我無法無視更無法勸自己放手。”
我搖著頭,甩開伊枕的胳膊:“伊枕,這是我的命,我逃不開的,放手吧,我配不上你的。”
伊枕愣了一下,繼而低頭狠狠的壓在我的嘴唇上,帶著憤怒和霸道,在我的唇上來回的碾壓著,我愣愣的睜大了眼睛,狠狠的咬住他的嘴唇,一股血腥蔓延開來,順著我的口腔,鑽進我的食道,胃,血液,隨著血液的流動湧遍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