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龍族
一旁的慕容蘭文頗有些詫異的道:“魔族入侵才導致的滅世災劫,你竟然還在人界埋下一顆魔種,這是什麽意思?”
我沉聲道:“火神幫助李拂曉凝聚出地火,幫助我們也算幫助人族,破掉此湖泊幻境,你覺得他的行為,是屬於人,還是屬於魔族呢?“
“這……”
慕容蘭文支支吾吾的答不出來,我再度詢問:“那些趁著人界動蕩,囤積居奇,亦或者趁亂奸淫擄掠的人,能不能算得上我該保護的人族?”
慕容蘭文半晌答不出話,隻能反問道:“你保護的,究竟是些什麽?”
我凝視著刀光劍影閃爍的湖泊,淡然聲道:“什麽天人災劫,滅世劫難,都與我無關,我真正在意的,是自己安身立命的居所,是追尋爺爺的蹤跡,以及保護你們這些人,不受侵害。”
“僅僅是做這些,就足夠讓我筋疲力盡,又哪裏管的上天下人的事。”
地下岩漿咕嘟嘟從水麵冒出,湖泊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著中央收縮,見此我不由得眼前一亮。
李拂曉成功了!
整個湖泊幹涸後,露出了披頭散發,癱軟坐在爛泥裏的李拂曉。
我趕忙走上前去,想要將李拂曉攙扶起,可在手掌搭在脈門的瞬間,我便感知到李拂曉已油盡燈枯。
他的壽命,隻剩下最後的十來分鍾。
李拂曉拽著我的肩膀,勉強從地上站起身,氣喘籲籲的道:“李先生,多虧了你最後助陣,耗盡了此地的陰煞之氣,否則我就會死在那家夥的手裏。”
“現在,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你說。”
“從這裏挖下去五米,就是李太白的墓穴。我想在長眠在這裏頭,也算是入土為安。”
“好。”
我囑咐墨如初,立即在地上挖出斜麵的五米深坑洞,果然挖出了向下的甬道。
我扶著李拂曉一步步向下走,後頭跟著慕容蘭文與墨如初。
甬道四麵牆壁,都是用青銅鑄成,上麵雕刻著李太白的詩句,因為是用古體寫的,有些字句我並不能讀太懂。
沿著甬道走到盡頭,並沒有我想象中的棺槨,而是一間格外熟悉的小房間。
牆壁上綠瑩瑩的青銅燈,石桌上擺放著一個酒壺,旁邊還放著個像玻璃的夜光杯,
李拂曉氣喘籲籲的坐在石桌旁,端起酒壺嗅了嗅,笑著道:“葡萄酒,應該用夜光杯。”
說著,李拂曉給自己斟滿了一杯酒,仰頭一飲而盡,搖頭晃腦的輕聲叨念道:“古來聖賢皆死盡,唯有飲者留其名。”
“我能死在這裏,痛哉快哉。”
李拂曉手掌一顫,夜光杯摔落在地,李拂曉最後衝我一笑,“李先生,咱們今生緣盡,來世再見。”
聲音落下,李拂曉身形化作一陣光雨消失。
與此同時,五聖圖的畫麵就此消失,頭頂忽然傳來一陣龍吟,想必是燭龍升天的異象再次出現。
此時,我心中大概已經有了論斷。
五聖圖中的夜光杯,指的就是作為李白化身的李拂曉,古聖人殘靈至人間,共同抵禦天人災劫。
五聖圖的第四聖,與其說是李拂曉,倒不如說是所有通過聚靈陣,出現到世間的人。
至於第五次燭龍升天,代表的應當是這幅在地下,原本屬於人族的邪靈,將會借著此動蕩,重新複蘇。
現如今,五聖圖還剩最後一幅,燭龍升天還有兩次就會圓滿。
滅世災劫即要來臨,我對這次災劫,卻並沒有太多畏懼。
了解得越多,應對起來越是從容。哪怕災劫真讓得世界動蕩,現在的我至少帶著慕容蘭文與秦瀾等人自保,絕對沒什麽問題。
我將李拂曉隨身的佩劍,也放在了甬道中,即便攀爬出了墓穴。
就在這時,天空之上忽然響起了直升機的聲音,一架模樣格外古怪的飛機盤旋一圈,忽然一道黑影從天而降。
黑影落地,濺射得塵土飛揚。
此人拎著大號白色行李箱,一身細密龍鱗般的白色盔甲,身高兩米多,雙瞳泛著紅光,根本不像是人族。
從這家夥衣服上的皇冠印記可以看出,他是財閥集團的人!
我一直以為,財閥集團的人對這次道藏沒有興趣,沒想到他們是一直這幅在附近,等待時機!
男人衝著我咧嘴一笑,露出鯊魚般的一排牙齒,並主動伸出手,“李先生你好,我叫敖廣,是財閥集團的新一任珠州總署。”
敖廣!?
這個名字,和曾經的龍族有些淵源,這個自稱敖廣的男人,身體湧動著一股強大的水元力,應當是龍族中人。
沒想到財閥集團能有實力,把龍族的人弄來助陣。
隻是不知,這人的實力怎樣。
我象征性的伸出手,與敖廣握在一起,“你來這裏,也是為了爺爺的道藏?”
敖廣僵硬的衝我咧嘴笑,露出猙獰的後槽牙,“我來這裏,是為了完成財閥集團交代的特殊任務,至於是什麽,並不能告訴李先生。”
自從湖泊的力量消失以後,虎丘山的禁忌封印隨之消散一空,前方就是我曾經居住過的地方。
而被困在幻境中,亦或者迷失於森林的人,在這全都清醒了過來,並自發聚集在虎丘山下。
前方就是我和爺爺曾經居住過十八年的地方,熟悉的一幕幕,讓我眼眶不由得濕潤。
在場的幾百個靈修,包括敖廣在內的所有人,同樣紅著眼眶。
他們並非是對這裏有什麽感情,而是眼紅於前方洞穴藏著的東西。
可山洞就這麽大,人卻烏央烏央格外多,誰也不敢先行進入,以免成為眾矢之的。
我悄然誦唱輕身咒決,身體悄然飄蕩在半空之中,聲音如雷鳴般響徹在山間。
“我是墨家先祖,洞穴中李半山的遺物,我們墨家誌在必得,誰敢搶奪,猶如此石!”
話落,我掌心閃過一道雷霆,將一個小山大小的石頭炸成齏粉,地下也出現一個圓形深坑。
看到這一幕,所有人立即將警惕目光投向我。
此時,我給自己幻化出一身墨家的長袍,頭戴鬥笠,聲音刻意捏著嗓子,做出一副老人模樣。
終於,群人中有人喊道:“就算你是墨家的先祖,憑什麽一個人獨占我們道學的典籍?”
“你們墨家鑽研的是機關術,閣下就不覺得太暴殄天物了嗎?”
見有兩個愣頭青出頭抬杠,我稍鬆了一口氣,即便詢問道:“那你們覺得,在場這麽多人,這份道藏又該給誰?”
“難道我不霸道,你們就不會自相殘殺?”
方才抬杠的道家年輕人,倒是有些膽識,靈機一動道:“李半山已經死了,道藏是無主之物,能來到這裏的大家,都應該有份!”
話總算說到了點子上,我即便讚賞道:“既然如此,老夫就退一步,由你們二人前往山洞,將所有的道藏搬運出,攤開放在地上,供每一個人學習。”
聽到這話,所有人都沸騰了。
在見識過我的實力以後,估計這些人已經做好了要抱起團來,和我殊死搏鬥的覺悟。
如果我贏了,他們全都得死。
就算是我死了,剩下的人也會繼續自相殘殺,爭鬥出個你死我活,直到幾百人死的死逃的逃,最終隻剩下一組為止。
這個場麵,是必然要發生,且所有人都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畢竟又機會和平的活著,誰又願意去死。
至於爺爺留下的道藏,他們想要擁有,但獨占的心,似乎都沒那麽強烈。
與我搭話的年輕人頓時蒙了,良久之後才反應過來,狂喜的詢問道:“前輩,你這話當真?”
“自然當真。”我向著搭話的另一個年輕人指揮道:“你也進去幫忙,你們兩個互相監督,以免對方藏私李拂曉。”
兩個被點中的人,欣喜的站在洞穴門口,卻半天不敢進去。
所有人仍貪婪的望著洞窟,估計是他們怕率先進去,會成為眾矢之的。
我操控身體,從空中緩緩落下,背朝著兩個年輕人,麵對著眾人道:“把裏麵的典籍搬運出來,供大家一起閱讀,誰有意見可以站出來。”
半晌過去,終於有人開口,“有前輩主持公道,我們沒意見。”
“這種做法格外公道,如果誰反對,就是與我們正一派為敵!”
“我也支持!”
……
支持聲格外鼎沸,這時我將擔憂的目光落在了敖廣的身上。
在眾人之中,敖廣是唯一一個能夠威脅到我的人,還好他並沒有爭奪的打算,隻是抱著膀子在旁邊看戲。
我稍鬆了口氣,即便指揮兩個年輕人進去搬東西。
眾人惦記的這些道藏,的確算得上是道家瑰寶。
像這等瑰寶,藏在這石洞中才算是埋沒了,如果是能被人傳承下去,才算是沒有辜負爺爺苦心積慮的收集。
道藏不止是一點兩點,兩個人花了整整三個時辰,才吭哧吭哧的把所有書籍都搬出。
等所有東西搬出以後,我向兩人詢問道:“除了這些書以外,洞穴中還有什麽?”
其中一個年輕人老老實實的回答說道:“除了書籍,就隻有一堆石頭。”
我微點了點頭,可幾百人中還有不少人,將貪婪的目光落在石洞的位置。
我即便平靜聲道:“如果不相信的,可以排隊自己進石洞觀看。”
有幾個膽大的人,排著隊挨個進去尋摸,找了半天沒發現什麽所以然,也都紛紛失去了興趣。
至於鋪展滿地的道家典籍,在我的組織下,群人挨個的謄錄,甚至有人掏出手機開始拍照……
折騰了許久,這群人把典籍拍了個便以後,每個人的臉上都浮現出些許失望。
估計是他們心裏頭希望,爺爺留下的典籍中,能夠有什麽修煉三天,就驚天地泣鬼神的功夫。
可這世間,哪有什麽捷徑可以走。
爺爺的藏書,就像是一個珍貴的四庫全書的書庫。
四庫全書珍貴,珍貴在其集百家之長,是世上唯一的珍寶。
每家每戶都有讀書的權利,但每年隻能出現一個狀元,這就要歸咎於刻苦和運氣。
考試或許還能有作弊的辦法,但是修道必須一步一個腳印,毫無捷徑可言。
讀的越多,這群人對爺爺留下的道藏興致就越小。
最終,這群人自發謄錄過後,將書分別收集起來,準備創建個博物館。
還好,這群家夥在我的感染下,總算沒有自私到將書籍給瓜分掉。
群人來此,也算是曆經艱苦,可短短幾個時辰後,便作鳥獸散。
墨家人包括墨蘭芳在內,也都紛紛向我告別離開。
光禿禿的虎丘山上,隻剩下我們一行人和敖廣。
我皺眉詢問:“你來此既不是為了道藏,也不進入山洞,究竟想要幹什麽?”
“我來找人。”敖廣再次咧嘴露出笑容,瘮得我頭皮發麻。
“這裏隻有我們幾個,你找誰?”
“我找的不是活人。”
敖廣聲音落下,張嘴噴出一道強勁水柱,悍然衝擊向著石洞的位置。
隻聽得轟然一聲炸響,我居住了二十幾年的石洞,竟然坍塌成了一片廢墟,上方山體話落,虎丘山一片狼藉。
我怒的掌拖雷霆,“你幹什麽!?”
敖廣卻並沒有和我爭鬥的意思,依舊笑著道:“你就不想知道,李半山現在什麽地方?”
我冷哼一聲,“就憑你,也敢窺探爺爺的蹤跡?”
“不用窺探,他已經死了,而且就在這座山裏。”
話音落下,慕容蘭文輕輕吹了一口氣,前方空地忽然卷起狂風,將方才轟下的碎石渣全部吹走。
看似隨意的山體坍塌,在清理幹淨碎石後,竟然出現一數十丈的石獅頭雕像。
石獅張開巨口,露出一漆黑隧道延伸入內。
沒想到虎丘山,還有這麽一處詭秘的地方。
敖廣咧嘴笑道:“這裏就埋著李半山的屍骨,不信你跟我進去看看。”
聲音落下,敖廣自顧的向前走著,我跟在他身後五十米的位置,警惕的注意著周遭,以及他的一舉一動。
此處石洞看著唬人,實際內部並沒有任何旋即,隻是筆直延伸上前的洞穴而已。
往前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左右,前方出現一九十九階的石台,台子正上方,靜靜停放著黑色的石棺。
台階象征著九五至尊,裏麵封印的不是皇帝,就是身份顯赫者。
而正上方的青銅石棺中,竟然透著爺爺熟悉的氣息!
這……這怎麽可能!?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爺爺真的隕落,也不可能會潦草的下葬在這裏。
正當我心中忐忑時,敖廣已經一步步走上石階,站在了黑色棺槨前。
敖廣轉過頭,一雙猩紅的雙眼變作野獸一般的赤紅,嘲諷似的道:“李先生,我這就讓你父親出來,和你見上一麵。”
我沒坐理會,而是壓低聲音朝著身旁的慕容蘭文吩咐一句,“做好準備,隨時拚命!”
即使不知道敖廣的真正實力,我也必須為此做好萬全的準備。
敖廣直接單手抓起黑石棺槨,朝著地上重重那麽一摔,隻聽當啷一聲,石塊化作齏粉,露出裏麵的屍體。
灰布長袍,雙眼緊閉,熟悉的氣息卻生機全無。
這……真的是爺爺!?
一瞬間,我大腦轟的一聲炸成了一團漿糊。
我大腦發蒙,勝過於悲傷,甚至我感受不到自己心痛,隻是覺得心髒抽痛,呼吸急促。
人在失去至親時,會產生一種保護措施,亦或者說防禦機製。
短時間之內,大腦會讓人不相信這一事實,將這段遠超過自己承受能力的悲傷,化作長久的痛楚,在長久的時間之中,慢慢釋放讓人承受。
可敖廣對爺爺遺體的不尊重,著實讓我憤怒。
“今日,我用你鮮血祭奠爺爺!”
我縱身躍起,左邊手掌拖著雷霆,右手凝聚白色淨天地神咒,做出拚命架勢衝向敖廣。
敖廣張嘴噴出一口水柱,我甩出雷光的同時,水光也撲麵而來。
可慕容蘭文同樣能掌控水元力,操縱著這股水龍繞了一個彎,而淨天地神咒與雷霆,則結結實實砸在敖廣的身上。
敖廣胸口龍鱗崩裂出鮮血,抓著爺爺的遺體狼狽飛退,狂噴鮮血卻不願意放手。
“李天賜,一個死人而已,你幹什麽非得和我拚命。”
說著,敖廣從身上掏出一枚鮮紅色的藥丸,竟塞進爺爺的遺體嘴裏。
藥丸入口的刹那,爺爺的身體緩緩飄蕩升空,周遭天地的力量,正瘋狂灌注入其體內!
這……這是怎麽一回事!?
敖廣頂著恐怖的風壓站起身,咧嘴獰笑道:“我給了李半山新生,你應該感謝我才對。”
“你找死!”
土遁之術悄然灌注地表,一巨大尖刺將敖廣衝飛入半空之中,同時上方凝聚的雷霆轟然落下,麻痹得他不能動彈。
我將金光神咒化作一巨型長劍,並在其中包裹混沌之力,甩手刺向敖廣的眉心。
在我動手的同時,慕容蘭文操縱天地五行之力,一點點擠壓敖廣的骨骼,催動其血液躁動。
墨如初則射出密密麻麻的箭矢,丁零當啷刺在其盔甲上。
麵對狂風暴雨般的攻擊,敖廣展示出了驚人的防禦力,渾身龍力上閃爍著上古符文光芒,光暈流轉之間,硬生生抗住了墨如初和慕容蘭文的攻擊。
而我召喚出的金色巨劍,與敖廣眉心處的龍鱗,竟然雙方釋放能量僵持住。
據傳聞說,龍族在眉心有一顆本命龍鱗,力量奇大無比,防禦力極強,想必說的就是這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