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拜同學藝
嚴太醫聽到門房的稟告睜開微眯的眼睛，“慕婄雨慕小姐？”
門房應聲點頭，“是啊，是慕太師府的慕小姐。”
這丫頭，來的倒是快，嚴太醫輕笑的摸著胡須道。
門房見自家老爺心情好，猶豫了會道，“老爺，慕小姐說……”
看著門房的態度，嚴太醫道，“說。”
得到了守肯，門房也不再有所顧忌，“慕小姐說，如果老爺說還在休息，她也會一直在外麵等著。隻是擔心給老爺帶的禮物，時間長了會壞掉。希望如果老爺允許，可以先讓她準備的禮物進來。”
“哈哈哈……”嚴太醫聽完一陣爽快的笑，“這個丫頭跟我在這裏裝可憐呢。我說在休息？小丫頭片子小小年紀，心眼倒是不小啊。”
門房也跟著陪笑，“那老爺，您看……”
“那她進來吧，我倒要看看給我帶來的是什麽禮物呢。”自個兒的孫女跟她年輕也差不多，怎麽就沒有她這份俏皮靈透呢。
不過一會兒，慕婄雨帶著蒹葭、白露二人便隨著門房的領路來到了嚴太醫的書房裏，門房將人帶到便恭敬的退了出去。
慕婄雨上前見禮，“小女見過嚴太醫。”
嚴太醫看著慕婄雨，“慕小姐不必多禮。”
慕婄雨起身轉身拿過蒹葭手裏的食盒，“嚴太醫，這是小女親手給嚴太醫準備的禮物。”
“哦？就是那個經不起等待的禮物？”是親手做的糕點？嚴太醫略有失望，不過卻仍然道，“既然經不起等待，那就送過來讓老夫嚐嚐吧。”
雖然失望的神情一閃而逝但仍被慕婄雨看到，她隻是淡笑不語，失望越大過會才會越驚喜。慕婄雨打開食盒拿出裏麵的湯盅，帶笑的看了眼嚴太醫略調皮的眨了下眼睛，隨後打開藥盅。
頓時一陣香味迎麵撲來，帶著淡淡的藥味。嚴太醫雙瞳不禁擴大，下意識的看了眼麵前的湯略帶疑問的抬頭看著慕婄雨，“藥膳？”
慕婄雨笑道，“嚴太醫英明，隻聞一下便知道了是藥膳。”
嚴太醫卻板了臉，“這都聞不出來，那老夫這麽多年就白活了。”正因為這樣，他也聞出了這並非一般的藥膳，聞著這味道至少要熬上三四個時辰才行。
慕婄雨拿出食盒裏的小碗一邊裝一邊道，“這是小女按照醫書裏第一次做的，如果有哪裏不好的地方還希望嚴太醫多多包含。”說著將手裏的小碗遞到了嚴太醫的麵前。
嚴太醫也不客氣，接下後舀了一勺嚐了起來。
慕婄雨有些緊張的看著嚴太醫的表情，雖說對自己的手藝有幾分自信，但這藥膳畢竟是第一次做再加上現在品嚐的那可是行手中的高手，是手是壞一口便知。隻是嚴太醫的表情從始至終都沒有改變，讓慕婄雨一時間不知道這到底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百合石菖蒲海馬湯，此湯飲有清暑熱、祛暑濕之功效，且最重要的是還能健脾腎、祛濕氣。百合和中藥石菖蒲煲海馬則有健脾腎、益心智的功效，對盛夏秋暑時體力、腦力、精力消耗過大及休息不好有輔助治療的作用。
所取食材也都是些簡易之材，但因為耗時過長所以一般很少有人用此藥膳，但此藥膳卻是夏日裏那些常用藥膳效果顯著和多。而且裏麵的石菖蒲選材也很關鍵，時間周期過長的藥效不佳，但時間周期過短的味道會不佳，就這入口的味道嚴太醫又忍不住多嚐了幾口。（藥膳為度娘所有）
見到嚴太醫此狀，慕婄雨微鬆了口氣，這是不是代表嚴太醫對這藥有些滿意？
看慕婄雨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嚴太醫忍不住笑出了聲，“平時見你這丫頭穩重的很，怎麽這會顯得這麽沒用了。”
慕婄雨也沒因那沒用二字不舒服，相反倒有些開心，嚴太醫這樣的說話態度倒是跟上一次自己主動親近時的冷淡完全不一樣了，再加上他在自己書上寫的東西讓她也有了些底氣，“小女在嚴太醫的麵前那就是班門弄斧，哪裏還有什麽穩重。不過，嚴太醫，小女做的這道百合石菖蒲您看還行嗎？”
看著她一副諂媚討好的笑臉竟讓人一點反感也沒有，反而被她的調皮和活潑逗的很是舒服，他現在算是明白伊老頭把這丫頭當個寶的理由了，“味道不錯，燉的時間也差不多，但火候還需要再好好的掌握掌握。”
一聽這話，慕婄雨對嚴太醫的敬佩陡然增長許多，在燉的時候她就一直掌握不了火候，那醫書上說燉至飄香換文火再微燉一個半時辰。她一直把握不了什麽時候是飄香時，隻能在真的聞到了香味才轉火，她因為一直不確定所以知道這湯定有缺陷，但嚴太醫隻是這般嚐了嚐就能一下子指出裏麵的不足，不得不讓人佩服。
慕婄雨退後一步，直直的嚴太醫的麵前跪下，“嚴太醫，求你收下小女這個徒弟。”
身後的蒹葭和白露二人見狀也連忙跟著跪地。
嚴太醫不緊不慢的放下手裏的藥膳：“快點起來吧，我五年前就已經不收徒弟了。現在又怎麽會收你這個小女娃呢。”
慕婄雨卻跪地不起，“嚴太醫若是沒有這個意思又何必在小女的醫書下注解呢，嚴太醫其實已經教了小女，已經算是小女的徒弟了。”
“老夫倒不知道伊老將軍的外孫女是個小無賴呢，聽你這口氣是要賴上老夫了？”嚴太醫半玩笑嘲弄道。
慕婄雨抬頭認真的看著嚴太醫，“小女是真心想要學醫，真心想拜嚴太醫為師。若嚴太醫不答案，小女願學劉備三顧茅蘆。若三顧不行，小女便四顧，四顧不行，小女便五顧，直到嚴太醫答應小女為止。”
“這牛脾氣性子倒是跟你那個外祖父學的十成十啊，這學醫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即耗時費神又辛苦，你是為何要學？”這也是他最想知道的，起初知道她看醫書以為隻是深閨小女一時閑著無聊打發時間看著玩，但後來再一次看到她的房裏與日俱增的醫書，還有那些書裏麵的注解他才知道，她不是一時無聊看著玩，是真有想要學的心。看到那密密麻麻的小字，他一時心軟的注了解，也沒想到會惹上個小麻煩。
懸壺濟世？救人於病難？慕婄雨搖頭，她沒有那麽善良，也沒有那樣偉大的誌向，她有私心，“小女想要保護自己，保護娘親。”
嚴太醫眉頭微皺，這是個什麽理由？
慕婄雨解釋道，“嚴太醫你替小女把過脈，應該知道小女在幾個月前曾被身邊的丫頭下過毒，一個小小的丫頭在小女的藥裏輕而易舉的就添加了一味藥讓小女兩個月臥床不起，若是當時她起了狠心下了要命的毒藥，隻怕小女早已經不在這裏了。所以病好後我就想，如果我懂醫呢？如果我能識藥辨毒，這樣的事情也就不會發生了，所以我想學醫，我想保護自己，不僅如此我還想保護爹娘，保護身邊所有愛我護我的人。”
他第一次得到這樣的答案，他那麽多的徒弟，有的是為了求一份功名，有的是為了求一份俸碌，當然也有一些是為了懸壺濟世。為了保護自己，這倒是他第一次聽到的。
嚴太醫沉思了會搖頭：“老夫剛才就說了，不會再收徒弟了，你回去吧。”
慕婄雨早已經做了好準備，她沒想過第一次便能成功，就像剛才所說的，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她總有一天能成功。
慕婄雨也不再苦苦相逼，想身上前收拾了嚴太醫剛喝完的藥膳提起藥膳：“那小女就先離開了。”
嚴太醫看著她這副不賴不求的模樣，突然有點弄不清她心裏到底是什麽打算了。
直到後來每到他休沐她必帶一道新做的藥膳來時拜訪，他才知道她是個有主意的，還是個比伊老頭更強的人。關鍵是她來時也不再提拜師的事情，讓他都不忍心拒絕。
直到第五次伊老將軍也知道了這件事，這日趁著他休沐的時候伊老將軍便氣勢洶洶的來到了他的府裏，衝著他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個嚴老頭，老夫的外孫女做你的徒弟有什麽不好的？你在這裏擺什麽假清高？”
嚴太醫瞪了眼伊老將軍，得，這是替自己外孫女討不平來的，心裏對於慕婄雨的好感一下子下降了不少，堅持不下去了就讓自己的外祖父來幫忙了？嚴太醫剛準備回話，門房來到大廳中，“老爺……”
嚴太醫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是慕婄雨來了，早在第三次這個門房就被慕婄雨完全收買了，以致於每次來回稟的時候眼裏都帶著微微的羨慕。不過那丫頭也是個聰明的，沒讓別人知道她的來意。這對她來說的確是件好事，讓別人知道她懂醫也不是件什麽好事，不管什麽自己在暗總歸是好的。
“讓她進來吧。”嚴太醫說。
伊韜城瞪視嚴太醫，一臉不悅，“你這個老頭是怎麽回事？我在這裏你還接待別人？這是越來越普大，不把我放在眼裏了啊。”
嚴太醫都懶得看他，“等看到是誰你再發火也不遲。”
話落不久，慕婄雨已經帶著蒹葭二人輕車熟路的來到了大廳之中，在看到廳中的伊老將軍後微愣了片刻，一臉詫異，“外祖父，你怎麽會在這裏？”
伊老將軍有些尷尬，他沒想到這人是慕婄雨，但也總不能說，我是因為查了你的事情知道你要拜這嚴老頭為師就來給你做說客吧，要是說了以這外孫女的性子還不知道是什麽臉色呢。
嚴太醫看著慕婄雨跟伊老將軍的表情很是疑惑，慕婄雨不知道伊老頭來找自己？那她知不知道伊老頭找自己是什麽事？看她這表情倒真像不知道。他很好心道，“你外祖父在說我不識好歹不收你這個徒弟呢。”
慕婄雨吃驚的看著伊老將軍，“外祖父，你怎麽會知道……”她要學醫的這件事除了蒹葭三人連爹娘也沒說，外祖父怎麽會知道呢。
伊老將軍像是賭氣一般的看著慕婄雨，“誰讓你這都快一個月了都沒有去看我，我就讓人查了你去哪裏，幹了什麽。你也真是的，想學什麽外祖父不會的，偏偏要學這醫還跟這個老頭學。”看到蒹葭手裏提的食盒，口氣也越來越衝，“還每次都帶這些吃的給他，我什麽時候吃過你做的東西了。”
嚴太醫哭笑不得的看著伊老將軍，這個老家夥平日裏在外麵耀武揚威的，沒想到這會還吃這個幹醋。
慕婄雨也是一副無奈表情卻也為自己沒為外祖父做過什麽而愧疚，想想前世跟今生她好像真沒輕手給外祖父做過什麽吃的，怪不得他這會抱怨：“外祖父，等過兩天雨兒就回伊府去，給您做一桌子的好菜讓你吃個夠。”
伊老將軍看著慕婄雨，“真的？”
真像個孩子一般，慕婄雨用力的點頭，“一定一定，保證是真的好不好？”
伊老將軍很是滿意，然後瞥著嚴太醫，“這麽好的徒弟你還在猶豫什麽呢，別再擺什麽架子了，就討厭你們這種文人裝什麽假清高。”
慕婄雨聽完後連忙看向嚴太醫，突然想到外祖父是不是今天就是來找嚴太醫替自己說話的呢？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他會不會誤會是她……
一想到這裏，她連忙道：“嚴太醫，小女並沒有讓外祖父來替小女求情，嚴太醫你別誤會。”
“看到你們剛才見麵的情景我就猜出來了，好了，讓你身後的丫頭把湯拿過來吧，時辰長了就變味了，現在這天氣可藏不住好東西。”他要是這種事情看不清楚也白活這麽久了。
慕婄雨見他沒有誤會，欣喜的接過食盒照往常一般盛了一碗遞到他的手上，隨後看著伊老將軍羨慕的眼神：“嚴太醫，可否借個碗一用。”一直以來她也隻準備了一個碗而已。
嚴太醫便命下人去拿了個碗來，她又盛了一碗遞給伊老將軍，“外祖父，你也嚐一嚐。”
伊老將軍接過她遞過來的藥膳，查了一口忍不住的瞪大了眼睛驚喜的看著慕婄雨，“雨兒，你這是親手做的！？”
慕婄雨點頭。
伊老將軍興奮了，“做的太好吃了，就是禦膳房做的也沒有你做的好吃啊！”
慕婄雨有些不好意思了，就算真的好吃也沒有誇張到這種程度吧，“外祖父，你太捧場了啦。”
伊老將軍不服氣道，“什麽捧場，外祖父這說的都是實話。”說著又‘仇視’般的瞪著嚴太醫：“你這個老家夥怎麽不說話？難道我外孫女做的不好吃嗎？”
嚴太醫看著伊老將軍的眼神哪裏敢說不好吃，若是他現在說不好吃隻怕他殺死自己的心都有吧。
“很好吃，這藥膳至少需要四個時辰才能做出這個味道來，你今天起了很早？”嚴太醫嚐了一口又問道。
慕婄雨還未說話，身後的伊人就忍不住道，“是啊，小姐她今日卯時不到就起來做這道藥膳了，昨晚也是接近醜時才休息的，都沒好好的睡上幾個時辰呢。”
伊老將軍一聽這話心疼的不得了，對嚴太醫就更沒好口氣了，“嚴老頭，這快一個多月來你是不是就光這麽一直折騰我家雨兒了？”
慕婄雨走到伊老將軍的身邊拉著她的衣袖，“外祖父，你別怪嚴太醫，是雨兒自己想要拜師的自然要拿出些誠意來了，如果你要真是心疼雨兒，就當不知道這件事好嗎？雨兒向你保證，一定會好好的保重自己的身子，好好休息。”
要不說伊老將軍的死空是慕婄雨呢，慕婄雨這軟言軟語一說，伊老將軍是什麽火氣也沒有了，就算不願意也隻能放在心裏了，“好好好，外祖父不怪他還不行嗎？不過你也要好好的注意你的身子，每天睡這麽幾個時辰身子怎麽受得了。真搞不懂你好好的要學什麽醫術。”
慕婄雨自然不會跟他說那些，那些隻會讓他更擔心罷了。
嚴太醫看著這兩一副祖孫情深突然就有些羨慕了，他也是有孫子孫女的人，但沒有一個跟他這麽親近，個個都敬他遠之。他自覺跟伊老頭凶神惡煞的樣子比起來好太多了，怎麽他的那些孫子孫女那麽怕他呢。
伊老將軍放下手裏的碗，“嚴老頭這事我也不摻和了，你願意怎麽著就怎麽著吧，但是你可得有些分寸要是我孫女真的因為你吃到了什麽苦頭，告訴你，我是不會顧我們多年的情份的。”
嚴太醫抬頭看著伊老將軍一副認真的模樣，笑著嘲諷出聲，“誰不知道你發起狠來連慶王爺的女兒都敢扔，我怎麽敢讓你的孫女吃到苦頭呢，我也早已經跟她說過了，讓她別再來了。”
聽到嚴太醫說的這番話，慕婄雨眼眸中閃過一絲失落，這還是不答應吧。很快她又挺了挺腰杆，沒事，怕什麽，反正都這麽多次了大不了再繼續，她就不相信他不會有感動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