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行路西取惡虎穀
天空褪去了迷人的黑,轉變為朦朧的灰白。
一夜過去。
“快將劍與鞋子還與我。”洛阡陌伸出纖手,接過流雨梨花劍,美目一轉,“噌——”劍光橫指,“花下蹊,自此以後,我行我的陽光道,你回你的高老莊。不準再欺負我!”
花言蹊早已料到這一出一般,嘴角微翹,“小妞,有沒有人告訴過你莫要沾酒?”
洛阡陌頓時俏臉微紅,“休要錯開話題!記住!莫再欺負我!”
花言蹊卻是沒有恍若未聞,繼續笑道:“你喝醉時,便像瘋婆子一般。”說著抹了一把額頭,全然不顧兩個熊貓眼的滑稽。
“哼——誰讓你起了歹心。快將鞋子還與我。”洛阡陌也自知理虧,不多做糾纏。
“誒——”花言蹊長歎一口氣,“沒想到你竟如此狠心,晨風未至,便要忘卻昨夜情緣,與我別離了。”說罷還一手捂住俊臉裝作很痛心的模樣。
“你胡亂說些甚麽!”剛剛積累起的一點好感瞬間消散,洛阡陌瞪著黛目氣道。
“好了好了,小妞,這劍墜便贈予小爺我做個紀念如何?”轉眼又變回了一副公子模樣,花言蹊大手在空中一抓,五指並攏,再攤開時托著一隻白玉凰鳥劍墜。
洛阡陌眼睛都瞪直了,抬手一看,才發現自己的劍墜不知何時被他取了下來,“小偷花下蹊。”
聲音不大,卻足以飄進花言蹊耳朵裏,聞言一愣,“哈哈——小妞,別這般小氣,小爺請你喝的可是上好的花雕。”想了想,卻是又道,“算了,小爺從不占人便宜。”說著自腰間取下一枚碧綠澄澈的玉葉拋給了洛阡陌。
“誰稀罕你的破玉。”洛阡陌小聲嘟囔了一句,卻是將玉收入了懷裏。
回到望江樓,洛阡陌心裏有幾分忐忑,輕手推門,眉目四顧,見沒有動靜才輕聲邁步而入。
“陌兒——”一道冰冷的聲音自身後乍起。
洛阡陌一驚,連忙轉身低頭認錯:“師傅,徒兒知錯了。徒兒再也不敢了。”
徐不緩撲哧一笑,本想戲弄下這個小師妹,沒想到反應卻是如此激烈。
洛阡陌聽聞笑聲發覺不對,小心抬眼一看,頓時氣忿道:“好你個徐不緩!”
“哈——我的小師妹,昨夜與情郎幽會,可是自在逍遙?”徐不緩早已聞著了洛阡陌身上的酒氣,怪笑兩聲,輕聲道。
“胡說甚麽!我——我自是去追查情報去了。”洛阡陌越說越是小聲,到了最後,聲音如蚊語般,麵色羞紅,羞惱道:“你再胡說,自不再理會與你了!”說罷便轉身向著自己樓上閨房而去。
“嘿嘿嘿——”徐不緩倒也不怒,緊跟兩步而上,貼著洛阡陌耳畔便道:“小師妹,快與師姐說說你那情郎是哪家公子啊?”
“你!——”洛阡陌實在無奈,隻得道:“師姐,真沒有甚麽情郎。陌兒不曾騙你。”
“真的?誰平日裏跟師傅一般冷冰冰的,這幾日卻偏偏像個思春的小女人一般?”
“你——我去衝洗下身子!”洛阡陌實在無言以對,這幾日來自己的心境著實受了幹擾,頗有些不寧靜,隨便找了個理由落敗似的逃走了。
午後,徐不緩又來尋洛阡陌,不過沒有再細問之前的事,隻是道師傅喚她們去前庭。
兩人一道來到前庭,見得已有不少人。
除了桐海書院和菩輪禪宗,五嶽各派以及青雲劍宗也是遣了人趕來。
幾番交談下來,洛阡陌得知了詳細。
甚麽?前往惡虎穀?望江樓不是從不曾參與江湖中事嗎?
匆匆地啟程,洛阡陌顯得有些心神不寧,恍惚間,卻是感覺一道清澈的眸子不時地瞧著自己。循著目光看去,卻是婉顏一笑,原來是昨日那桐海書院的書呆子。
“師妹——那寧欽書一直盯著你看,似是對你有幾分意思呢。”徐不緩在一旁不無揶揄地說道。
寧欽書嗎?倒是個好名字,適合他這個書呆子。不知為何,洛阡陌心裏又隱約現出一道人影,清朗的麵容,壞壞的笑容,正一臉玩味的看著自己。
不對,老想他作甚!洛阡陌搖了搖腦袋,喝了一口清茶,卻又聽得徐不緩在一旁呢喃個不停:“不知道師傅怎麽想的,這次居然參與江湖中事,難道有什麽……”
“勿要談論這些,師傅自有深意,這一路去西蜀,便當做遊山玩水吧。”洛阡陌恢複了一些往日的冷靜,站起身來,走出小茶館,看著天邊落下的夕陽,將最後一絲餘暉贈予大地。
明日黃昏便能到得惡虎穀,隻是不知為何,心裏莫名的有種失落感,在這夜幕降臨時,尤為的明顯。
青楓江畔,落日餘暉倒映在江麵上。
花言蹊靜靜地握著一支玉樽小酌,嘴角微翹,“這傻妞,真的要與我形同陌路了嗎?”說罷,又露出那副壞笑的表情,“你既然不願來見我,那就隻有我去見你了。”將樽中的花雕一口飲盡,刀削似的嘴唇輕啟:“落鬼!”
“少主!”一道黑影自茂盛的蘆葦中現出了身形,卻是見不得容貌,籠罩在黑暗之中。
“去給我查查那小妞在做甚麽,咳咳,還有她的閨房何處。”說罷,桃花眼一彎成了一輪月牙兒笑了笑。
“少主。”落鬼稍有遲疑,“那我們的計劃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