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墨家神兵非攻現

  正值盛夏，蟬鳴不息。


  淡白的月光籠罩，樹林裏難免有些古木蕭然。


  洛阡陌執劍倚在樹幹上，有些不滿，嘟著小嘴道：“若不是那嶽燼之從中作梗，又怎會耽誤了行程，在這荒郊落腳。”


  “就是，要我看，就該剁了那囂張的家夥。”徐不緩也是有些不樂意，鼓著香腮氣鼓鼓的模樣分外惹人喜愛。


  三人中就屬寧欽書最沉默，一路來遇見的各路俊傑讓他感到無力，報仇之路遙不可及。一個人蹲在樹根索然打量著錦繡河川扇。


  “喂！呆子，想甚麽呢？一路來越見你寡言少語了。”徐不緩用細劍削了削樹皮，餘光卻是不經意間看到寧欽書抑鬱的模樣，不自禁地便出言關心，隻是話一出口，卻是沒有了溫柔的味道。


  “沒什麽。”寧欽書搖搖頭不再言語。


  “甚麽沒什麽，看你那呆頭呆腦的模樣，快去生火！”本想關心下，讓他別一臉愁容，可不知為什麽關心的話語在舌頭間打轉，總是咽了下去。


  “好了，我們一起吧。”洛阡陌點頭，“夜裏濕氣中，莫要惹了什麽傷寒。”說罷便第一個俯身去拾些幹樹葉。


  “嗯。”寧欽書看了看洛阡陌，正想起身，卻是陡然掃見一道箭光爆射而來，“小心！”連忙大喝，就地一撲，將俯身的洛阡陌從後麵抱住撲到了一顆結實的樹幹下。


  “鏗——”利箭穿透木材的脆響。


  “誰！”剛緩過來的洛阡陌嬌喝一聲，流雨梨花劍已然出鞘，掃視著四周。


  “噌——噌——噌——”回答她的是三道飛射而來的利箭。


  “在那兒！”徐不緩眉目一凝，五十步外一道黑影閃現，連拔劍疾步衝了過去。


  “小心！”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洛阡陌連提醒徐不緩，腳步輕點跟了上去。


  “噌——”又是一箭射來，疾行中的洛阡陌玉足輕點，一支腳抬起與地麵平行，雙手抻開，腦袋向後猛的一仰，作白鶴佇水狀。


  利箭擦著胸前衣襟而過，被寧欽書一扇點偏，幾步跟了兩女，錦繡河川扇翩翩而起，如同黑夜裏的一隻螢火蟲。


  “噌——”接連三聲響起，三人連點足而閃，洛阡陌娥眉緊蹙，暗道：來者何人？夜裏箭法如此精妙？


  “三人路經此地，若是得罪了閣下，小女子在此賠禮。”洛阡陌穩定身形，抱拳施禮道。


  夜風拂過，樹葉沙沙作響。


  寧欽書與徐不緩分站在兩邊，各自警惕著周遭。


  “噌——”


  洛阡陌瞳孔急劇縮小，美目盯著那道迎麵而來的箭光，身子陡然前傾，“閣下真是毫不講理！”玉手前抻，食指與中指輕點，竟是一擊點在了飛羽之上，利箭頓時一偏，被洛阡陌握在了手中。


  憑著依稀的月光，利箭尾羽處的“墨”字分外清晰，泛著泠泠寒光。


  三人臉色一變：墨家！


  “不知我望江樓何時得罪了墨家？若有不敬之處，還請明說，望江樓定會有個交代！”洛阡陌眸子緊盯著前方，望江樓三個字加重了語氣，不知為何，知覺告訴她，放箭之人正在那黑暗中笑眼看著自己。


  “哈哈哈哈哈哈——”一道長笑聲乍起，在樹林裏格外的響亮。聽這聲音清朗有力，應是一個二三十歲的男子。


  “恐怕，你們還沒有這個資格！接我三劍！”


  一道劍光自遠處襲來，洛阡陌美目緊隨，腳下幾個騰挪，流雨梨花劍橫斬向黑影。


  “著雨梨花！”


  “雕蟲小技！”


  兩人連交十餘個回合，卻是不分勝負，而對方雜亂無章的劍法讓洛阡陌無從下手，時時警惕。


  “小心！是非攻！”寧欽書突然大喊，卻是已來不及，黑影連退四五步，一腳踩在了樹幹之上，手中長劍卻是一晃變作了一把勁弩。


  “砰——”勁弩之威，穿石裂金，銳不可當。洛阡陌險而又險地避過一擊，身子止不住地連連後退，險些栽倒。


  寧欽書連忙上前扶住香軟的身軀，手間一股真氣度了過去。


  另一邊徐不緩挺劍便刺，倚憑著繁多的樹木與來者周旋。


  “哈哈哈——過癮！再吃我三鏢！”黑影一聲長笑，手中勁弩卻是再變，三枚回旋鏢陡然射出，呈三道妖豔的弧形劃過夜空。


  “叮——”徐不緩避無可避，豎劍格擋，一手攀著樹幹，足尖輕點，便繞著樹幹翩飛一圈，細劍在空中揮舞，又接下一鏢。


  第三鏢恍若沒有絲毫力道般比前兩鏢足足落下半拍，徐不緩橫劍便擋，臉色卻是陡然一變，回旋鏢在空中陡然轉向，呈一道月牙彎飛速擦過。


  “噗——”衣絮飛舞。


  “混蛋！”徐不緩羞惱，連忙一把摁住滑落的翠綠色長裙，如羊脂玉般的香肩卻是露在了夜空裏，一絲淡淡的香氣彌漫。


  “呃——”黑影也是一愣，但轉而又是一陣大笑，“好玩！過癮！”


  “你去死！”徐不緩氣極，單手摁住香肩衣物，拔劍前衝。


  “不要衝動！”洛阡陌提劍急衝，卻是已晚，寧欽書錦繡河川圖如同一道颯遝流星爆射而出，直指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