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3章 我帶你走（六）

  止兮嘴角勾起，露出一抹嘲諷的弧度。


  「一個人痛苦就夠了，何必拉兩個人下水？」


  殘淵諷刺一笑：「你是懷疑我的能力么？」


  「我只是不想你一個人承擔，那樣會顯得我很沒有良心。」


  止兮幽幽一嘆，背和殘淵靠在了同一塊石頭上。


  她目光幽幽的看著遠處，眸中涌動著複雜的情緒。


  「我倒寧願你沒有良心。」


  「真的不願意告訴我么？」


  殘淵沉默了，片刻之後，看著漫天飄落的楓葉他才又開口。


  「還記得第四世，你投胎成一個小狐狸的時候，當時我把你救回青丘么？」


  「記得。」


  「那個時候你說你過得很痛苦。」


  「嗯，你說心裡還有愛就有溫度，有希望，有光明，就不是最痛苦。」


  止兮想起那時還是一隻小狐狸趴在瑾修的雙腿上。


  雙眼溢滿淚光，一副委屈兮兮的樣子。


  「真正的痛苦，是在血腥和黑暗之中沉浮著，時時刻刻都不得安寧，只有恨，沒有愛。」


  殘淵的聲音很輕，但每一個字都足夠顫動止兮的心。


  那時她聽的時候，以為只是殘淵在安慰她，卻沒想到，這樣的痛苦真的存在。


  「止兮，我不想你回到那樣的痛苦，過那樣的日子，我們兩個註定要有人去承受。」


  殘淵深吸了一口氣：「我已經去承受了，所以你要幸福下去。」


  止兮苦笑一聲，閉上了雙眼，她沒有記憶，不知道從前發生了什麼。


  但她知道，無論是殘淵還是蒼凌還是青璃，沒有一個人希望她想起。


  如今再聽殘淵這麼一說，她能夠感受到那種絕望。


  恨這個世界，很所有的人，恨到恨不得毀滅所有，一同滅亡。


  那種絕望，她爆發過，一次是在風烈陽折磨沁紫茵的時候，一次是在陰無獨差點要殺了她的時候。


  那種絕望一直深藏在她的心底，從未離開，只是被掩埋。


  「可幸福並不只有退縮一條路。」


  止兮輕笑一聲，說得滿不在乎：「殺回去，殺盡所有害我憎我之人，也未嘗不是一條路。」


  從石頭上直起身來，然後伸手扯開了殘淵剛剛蓋回去的衣服。


  她用手帕輕輕的擦拭他胸前那猙獰的傷口。


  「我已經沒有退路了，叛逃仙界，我回不去了，所以你趕我走也沒有用，還不如讓我跟你一起把那些人渣給滅了，還世界一個和平。」


  止兮一邊輕鬆的說著，一邊仔細的清理殘淵的傷口，動作十分的細緻。


  殘淵低下頭，看著近在咫尺的止兮，眼眸之中波光流轉。


  「我忽然有些後悔了。」


  「後悔什麼？」止兮一愣。


  「後悔把你拱手讓給蒼凌。」


  止兮手上的動作一頓，她低下頭，默不作聲了。


  她聽得清楚，殘淵說的是「讓」，換言之…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兩人終究沒有再說話了。


  止兮將殘淵的傷口清理乾淨之後，手腕一轉，只見溢出了一絲絲的魔氣。


  魔氣漸漸的滲透進他的傷口之中。


  殘淵眉頭輕蹙，有些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