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頭要拜師
釀酒是個技術活,蘇芸暖不敢掉以輕心,回去翻找了許多資料做到心中有數,第二天去見韓鳳玉。
行伍出身的韓鳳玉做事非常踏實,仔仔細細的跟蘇芸暖說了釀酒的過程和需要的工具,並且這些傷兵和老兵曾經都是布衣百姓,做什麽的都有,鐵匠、木匠和陶匠,還有會燒墨的人。
因為當了兵,心裏隻有保家衛國,因為受了傷不能再上戰場了,他們的內心是很悲觀的,所以需要一個引領他們的人,讓他們找到生活中的新目標。
甚至,蘇芸暖猜測這些人並非是真的沒有親人了,不想回去麵對親人,讓親人看到自己殘破的身體是很重要的一個因素。
“韓叔,釀酒需要酒器,陶匠很重要,咱們山穀裏應該有鐵礦,這裏有一個不小的兵器庫,大夏遺民不與外麵人接觸,隻能是自己有鐵才行,木匠的用處更大了,常勝兄弟倆到底年輕,如果有人從中指點,咱們的門窗桌椅都能夠用。”蘇芸暖說。
韓鳳玉點頭:“是這麽個理兒。”
“再就是燒墨,隻要能燒製出最好的墨,我們能賺更多的銀子,到時候咱們這裏的人都能憑自己的本事養活自己,可能很多人就會想要回家了,畢竟都是平常百姓,家家戶戶過日子都需要銀子,哪怕不回去,我也會想辦法把貼補家用的銀子送到親人手中的。”蘇芸暖看著韓鳳玉。
韓鳳玉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假腿,勉強擠出來一絲笑意:“小姐心思通透,我們這些人都有福了。”
蘇芸暖並不居功:“這需要麻煩韓叔把話帶到了,隻要他們願意,我全力配合。”
韓鳳玉點頭:“行,行。”
等蘇芸暖離開後,韓鳳玉立刻出門去了,這一天他都沒閑著。
等他拖著傷腿回到家裏的時候,靜靜的坐在門口看著明亮的陽光,腦海裏很多人出現,他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還會想著去見家人。
“鳳玉。”晁浪過來坐在韓鳳玉身旁:“你覺得我一個斷了手的人還能做瓷器嗎?”
“能吧?”韓鳳玉看著晁浪,斷臂的人用一隻手做瓷器?簡直是不敢想象,目光落下看著他的兩條腿:“用腳行不行?”
晁浪臉都綠了,這個都能想得到!可是自己做不到啊!
韓鳳玉笑了:“兄弟,咱們可以收徒,大小姐是個很聰明的人。”
“那行,如果能收幾個徒弟,我傾囊相授,這輩子是不打算回家了,祈家軍能讓我下半輩子活著,我就是祈家軍的人。”晁浪笑著說:“在這裏生活,踏實。”
這是所有人的心思,踏實下來後就想要為這裏做些事,隻不過一個個都殘破著身體,生活本身諸多不便,早就死了的心終於看到了可以努力的方向,所以和晁浪一樣心情的人很多。
老趙頭背著手也來找韓鳳玉。
“鳳玉啊,你看我拜師行不行?”老趙頭笑眯眯的看了眼晁浪:“我學不會瓷器,釀酒我可以試試。”
韓鳳玉趕緊站起來了:“您可別折煞我了,晚輩不敢為師。”
“說那些幹啥?”老趙頭坐下來:“好漢不提當年勇,再說了,在這裏咱們都是一樣的人,能做事別閑著,才能活的有滋味兒。”
晁浪看韓鳳玉。
韓鳳玉苦笑:“您可是校尉。”
“有啥用?”老趙頭擺手:“如果侯爺在,我們不至於一戰折損到如此慘烈,侯爺不在,那些官職屁用沒有,不說那些,就說收不收我當徒弟吧。”
韓鳳玉這下為難了,想了想有了主意:“不如咱們去問問大小姐如何安排吧。”
“這個行,我去問,你們等我回來。”老趙頭隻是歲數大了,身體健全的很,在這邊養了一段日子後,身體硬朗了很多,走路都帶風。
石榴進門:“小姐,趙爺爺在外麵求見。”
蘇芸暖把做好的藥放進了罐子裏:“請進來吧。”
老趙頭進門,站在門外看著蘇芸暖正在揉藥丸。
“趙爺爺,進來坐呀。”蘇芸暖手裏這些藥丸需要盡快揉好封蠟,偏頭笑著說。
老趙頭進來坐在旁邊,看蘇芸暖速度極快的揉著藥丸,問:“這是啥藥?”
“驅寒,扶正固本的藥,龍門關的將士們要麵對寒冷的氣候,生病多是寒邪入體,吃這個藥可以保證身體盡快複原。”蘇芸暖說著,指了指旁邊那些碼放得整整齊齊的罐子:“還準備了三千多罐的凍瘡膏,等夠五千罐就送去龍門關,如果凍傷了,抹這種藥膏能最大程度上保證不會做病。”
老趙頭緩緩點頭,他從來不知道一個姑娘家會考慮到這麽多事情,還考慮的如此周全和細致,龍門關的冬天很冷,如果再打仗的話,凍傷比受傷更可怕。
想起來當年侯爺大雪紛飛中橫刀立馬的樣子,老趙頭歎了口氣:“大小姐,龍門關的將士們會感激你的。”
“趙爺爺,他們舍生忘死的保家衛國,我能做的不多,不值一提。”蘇芸暖把最後一顆藥丸放到罐子裏,才轉過身來:“趙爺爺是有什麽事情嗎?”
石榴送來了熱茶給老趙頭和蘇芸暖,退出去到門外。
老趙頭拍了拍腿,說:“是想問問大小姐,有沒有打算讓這些手藝人收徒,我們這些老了但手腳全的人可以拜師。”
“趙爺爺,我還有別的打算。”蘇芸暖端起茶喝了一小口:“外麵不少孩子都無家可歸,梁大人治理起來也不容易,如果能帶來山穀裏的話,您老不用拜師,那些孩子們能學到一技之長,等以後也能安身立命了。”
老趙頭眼裏迸發出神采:“這樣好,這樣好!”
“我想再等一等,祈煊和我說會有很多人陸續投奔青牛縣來呢。”蘇芸暖說。
老趙頭站起身:“我回去跟老哥幾個商量一下,出去辦這事兒的人,我們就行。”
這也幫了蘇芸暖大忙了,笑著站起來:“行,趙爺爺費心了。”
“都養出膘了,要不是這手太笨,我都能給大小姐打下手,反正不管咋說,大小姐都琢磨琢磨,我們這些人歲數大了點兒,但做事不含糊。”老趙頭起身告辭。
蘇芸暖把人送到門口,轉身的時候忍不住笑了,這人啊,隻要心氣兒上來了,狀態都不一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