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以後就等著過好日子吧……
然而，比暮潤發飆更讓人意外的是，傅雲辰並沒有做什麽，隻是轉身回了大船上，對喬東子道：“走吧。”
喬東子，“是，老大。”
紅米滿臉不掩擔憂之色。
暮潤見隻有自己和喬東子兩個人走，心裏很不明白傅雲辰要幹什麽，難道真要殺了她？然後讓喬東子送她最後一程。
不管她怎麽想，傅雲辰再沒有說過一個字，隻是看著小船漸漸駛離大船，神色淡漠。
喬東子撐船，載著暮潤和她的隨身行李，和大船分道而行，但目的地一樣，都是去崇陽山邊雲寨。
“求大嫂高抬貴手，路上就別想著跑了。我娘子正大著肚子，眼瞅著就要生。順利的話，五天咱們就能到邊雲寨，我說不定還能親手抱上熱乎乎的孩子。”
“孩子都熱乎乎的。”暮潤白了他一眼，這土匪怎麽說話的。
“對對對，是我嘴賤不會說話，各路神明千萬別跟我計較。”喬東子虔誠叩拜。
暮潤看著他，忽然想起了曹家……她從曹家和他們離開時，路過之地，不分男女老幼，幾乎沒有一具全屍，皆是死相淒慘，身首分離，妥妥滅門來的。
“你們搶劫財物，為什麽要殺人？你的孩子，是寶貝。別人的孩子，難道不是？”
喬東子知道她的意思，但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撐船走了一段後，才對暮潤道：“其中緣由，將來老大或許會說與大嫂。眼下我能告訴大嫂的是，曹家是罪有應得，我們千裏迢迢而來，絕非隻是為了那些財物。”
“就算是冤有頭債有主，你們殺姓曹的人就是，為什麽連那些下人和小孩兒也殺？”
“我記得隻有一個小孩兒吧，那是曹少爺的私生子。至於仆人，也都是曹家賜了曹姓的下人。像是紅米那樣的，已經提前被紅米周全出去了。”
暮潤詫異。
喬東子繼續道：“其實大嫂當時就算不指使紅米離開曹家，她也會自己找借口離開的。”
“……”暮潤自嘲道：“感情，我是最蠢的。”
“蠢人多福，大嫂得了老大的青眼，以後就等著過好日子吧。”
“好日子？你別忘了，他剛剛才給我下了毒，我現在就等著毒發身亡。”
“老大為什麽給大嫂下毒，大嫂也心知肚明吧。我這裏也有緩解毒藥的藥。但隻有六天的，大嫂可別再出幺蛾子，否則真要一命嗚呼了。”
“他給我下的什麽毒？”
“我也不知道，老大自己弄的。老大可是非常擅毒的。江湖上有毒公子的美名。”
“毒公子？還美名？”暮潤扯了下唇角，嘲諷道：“那他還能在曹家著了死道士的道。”
“大嫂有所不知”
“打住打住，別再叫大嫂了，我有名字。”
“可不敢直呼大嫂閨名。”
“……反正我遲早會離開你們的土匪窩。”
“看來老大還是不行啊，沒能製服大嫂。”
暮潤覺得不能再和他聊土匪頭子的事了，否則她別說等毒發身亡，立刻跳河自絕身亡的心都有。
“往前是哪兒？”
“涇裕山。”
“涇裕河邊上的山？”
“是。涇裕河是水匪青海幫的盤踞之地。”
“他們是水匪，你們是土匪，五行之道水土不容”說到這兒，暮潤突然停了下來，抬頭驚愕的看喬東子，“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喬東子忽然笑了，那笑容頗有點兒猙獰殘忍，嚇的暮潤一個激靈。
看著平靜的河麵，暮潤暗惑……就算是雙方要開戰，也沒必要把她單獨送走啊，那麽大的船，隨便一個犄角旮旯都能塞下她，如此還格外浪費了一個得力手下。
暮潤表示自己一點點都不懂那個土匪頭子。
……
一路上，暮潤其實都很配合喬東子。讓往東走，就往東走，讓往西走，就往西走，是步行或者坐驢車、牛車都可以，就是隻字不再提傅雲辰的事。
倒是喬東子嘴碎一樣，跟她說了不少。
傅雲辰乃是師承昆侖名派的弟子，祖上也是官宦之家，名門之後，並非土生土長的匪類。
但能混成土匪，那大概也是名門之後中的敗類……暮潤如是想道。
過了涇裕山，又過福州，五天後來到了崇陽山腳下。
暮潤抬頭看著連綿起伏的大山，突然想起來蘭亭集序裏的一句詞，此地有崇山峻嶺茂林修竹。如此充滿元氣的大山，卻住了一窩土匪，真是好人無好地，壞人占良山。
“這裏就是你們的山寨嗎？”
“是的。山裏很好，有麅子，有兔子，還有狐狸，野豬……其中最不能輕易招惹的就是野豬，俗話說一豬二熊三老虎，它的力氣極大，速度又快，大嫂以後看到野豬也躲遠兒點。”
“哦。”
喬東子把腰兜裏的藥瓶遞給暮潤，“大嫂，這是明天的藥，如果明天老大還不回來，後天我可能真要給大嫂收屍了。”
“他這是憋著讓我死，我偏不死。”暮潤一把奪過藥瓶，雖然她被傅雲辰逼得幾度情緒失控，對生死產生過絕望，但隻要冷靜下來又很惜命，絕對不會放棄活著。
喬東子伸手向青石台磯的山道，“大嫂請。”
暮潤又抬頭看看山上茂密的森林，生機勃勃鬱鬱蒼蒼，山道兩側青木蔥蔥，藤蘿掩映，終抬起了腳步。
二人一前一後，走了近三裏之遙，暮潤停了下來。
看著前麵背著包袱還如履平地的喬東子，實在是腿軟了，走不動。
“前麵就是寨子的入口了，大嫂再忍忍。”喬東子道。暮潤瞧著細細瘦瘦，嬌嬌|小小的，早先他還擔心她爬不上來。
“這話你都說五遍了。”暮潤累的說話都帶喘氣兒。
“這次是真快到了。”喬東子不好意思道。
暮潤一臉不信，但路還得走。
又走了大約百十米，山路漸漸平坦寬敞，還有一抹泥牆出現在視野裏。暮潤眼神一亮，朝泥牆走近了些。
泥牆後，有幾間茅屋，還有枝條編成的籬笆。籬外一股清泉冽冽而流，順勢又有幾塊菜畦，各種蔬菜長勢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