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決定
千棠神清氣爽地出現在悠然居時，宋應瓏並沒有詢問為何彩絨沒有過來。他現在隻關注千棠能否救醒葉沫，至於彩絨的去向，她身為暗衛，總不會讓自己吃虧的。
“千大夫，本王的妻子就有勞你了。”宋應瓏的臉色比昨天緩和了許多，可惜依舊是個冰塊臉。
千棠也不介意，微微點頭，“王爺請放心，在下必當竭盡全力。”
按照千棠所吩咐，葉沫早中晚各紮了一次針，分別服用了他提供的藥丸。
彩絨出現的時候，已經下晌過半了。即便她收斂了氣息，但她那張黑得能擠出墨汁的臉，還是在告訴別人，她現在很不爽。千棠看到她的時候，難得地給了她一張笑臉，結果人家連回應都不想給，徑直走到宋應瓏身邊，恭敬地問安。宋應瓏唔了一聲算是應下，也沒過問她生氣的原因，隻專注在葉沫那裏。
千棠挑挑眉，本來還挺高興的，這會兒立刻就擺出了一張晚娘臉。對她的主子就是一副恭敬諂媚的模樣，對著他就是漠然冷淡的樣子。昨夜還那麽熱情地喘息，今天就冷冰冰地恨不得立起一座冰山。對比太大，千大夫立馬就不高興了。
好在千大夫的醫德還不錯，就算心情不好，還是給葉沫紮了針。隻是，指示起彩絨也毫不含糊，端茶倒水是基本的，揉肩捏背是必須的，反正就是不讓她待在宋應瓏旁邊。
彩絨忍著內心的憤怒，不停地在千棠身邊轉來轉去。她就不明白了，自己到底是找誰惹誰了。嘴上說著恨自己，卻又再次不顧自己意願的將她吃幹抹淨。她真是想抓起一個瓷瓶扔他腦袋上，看能不能把他砸的腦神清明。
給葉沫紮完最後一道針，千棠慢悠悠地收撿起自己的藥箱，突然跟宋應瓏說道，“王爺，在下還有個不情之請，希望王爺能答應。”
宋應瓏神色清淡地看著他，“千大夫但說無妨，隻要本王能辦到的，都沒問題。”
千棠點點頭，伸手指著彩絨，“在下希望王爺能割愛，將彩絨交給我使喚一段時間。”他知道不可能完全帶走彩絨，但隻要一段時間，他大概就能弄明白自己的心情了。
彩絨震驚，但暗衛的行事風格又讓她看上去並沒什麽特別的表情。她覺得千棠應該是瘋了吧，要不然怎麽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宋應瓏看了彩絨一眼，瞧著她並沒有反對的意願，當下便答應了，“千大夫的要求，本王可以答應。但彩絨畢竟是本王的人，還請千大夫說個日期，好讓她早些回來履職。”
宋應瓏其實表達的意思是，彩絨是他手下的暗衛，如今又是葉沫的婢女，不可能一直讓她在外麵。但這話停在千棠耳裏就變了味，心中立刻升起了名為“妒忌”的情緒。當然，千大夫本人是沒有發覺的，他隻是覺得很不爽，覺得凜王爺的話很刺耳。
“一個月，在下希望能借用彩絨一個月的時間。”千棠想了想，說出了個時間。
宋應瓏點點頭，“沒問題。”隨即轉向彩絨，“一個月後，你直接回王妃身邊就好。”
彩絨心中苦澀，但還是應了下來，“是，王爺，奴婢明白。”
千棠帶走了彩絨，宋應瓏沒再給葉沫指派其他的婢女。之後的事，他自然是不假他人之手。
葉沫昏睡的這些日子，他一直在想這一年多發生的事。他發現，除卻小年宴的事情，葉沫遇到的所有危險，都跟她爹有關係。似乎是，不置她於死地決不罷休。而他心裏也很明白，這一切都是因為他的關係。如果她還像從前那般為葉家提供消息，她現在也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之前，他們都是在外麵的時候，才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危險。如今，就在他們的府中，她都免不了遭到毒手。如果再這樣下去，他真的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夠護她周全。這一次他很快就抓到了罪魁禍首，是死士扮成送菜的人，混進了廚房下毒。而他也虧得彩絨的師兄，才能救活葉沫。如果下次沒有這麽幸運，他該怎麽辦？眼睜睜地看著她一次又一次陷入危險境地？
一想到葉沫受傷，他就忍不住想要殺了自己。
為了葉沫的安全，也為了讓自己安心。再三考慮之後，他作出了一個讓自己肝腸寸斷的決定。
葉沫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漆黑了。睡了九天，她覺得自己渾身疲軟，骨頭似乎都沒了什麽力氣。嚶嚀一聲，立刻引來了宋應瓏的關注。
“沫沫，你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呀？”宋應瓏擔憂地望著她。
葉沫搖搖頭，苦笑地動了動手，“沒有不舒服，就是覺得渾身無力。”她深呼吸一口氣，“我這是怎麽了？”
宋應瓏抱著葉沫坐起來，“你中毒了。幸好彩絨找來她師兄，及時幫你解了毒。”
葉沫後怕地瞪大眼睛，“我……我怎麽會……”回想起自己當時吃藥膳的情景，她啞口無言地望著宋應瓏，倏爾緊緊抱著他，“王爺，我……”
宋應瓏拍拍她的後背，“我知道，我都知道。”抿抿唇，他試探性地問道，“沫沫，如果這一切都是針對你的，你有沒有想過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呢？”
葉沫抬頭看著他，“你會跟我一起走嗎？”
宋應瓏心中苦澀，臉上也隻有苦笑，“我還有責任，走不掉的。”
葉沫靜默一會兒，又趴回宋應瓏懷裏，“我不走。你在哪裏，我就在哪裏。”
宋應瓏暗自歎息，他就知道會這樣，“可是，你在這裏很危險。他對付不了我，就選擇傷害你來牽製我。如此，你還是想要留在這裏嗎？”
“那你會嫌我是累贅嗎？”葉沫其實心中也明白，自己應該離開的。可一想到要跟宋應瓏分開，她就心如刀絞。
宋應瓏緊緊箍著她，半是埋怨地說道，“你在說什麽傻話。我怎麽可能嫌你是累贅！你的一切危險，都是因為我。我沒保護好你，是我的錯，又怎麽可能怪罪在你身上。”
葉沫抿抿唇，憂傷地望著他，“那就別趕我走，好不好。不管是福是禍，我都想陪著你。”
宋應瓏看著葉沫眼裏的哀求，隻能無奈答應，“我知道了。”說完，他在她額上應下一吻，心中有了自己的計較。不想讓葉沫繼續糾纏這個問題，他立刻換了話題，“沫沫還覺得難受嗎？千大夫離開的時候，說讓我在你醒來後，帶你出去走走，這樣可以讓你身體更快恢複。”
葉沫點點頭，“再躺下去，我真的會變成沒骨頭的人的。”在宋應瓏的攙扶下，她晃晃悠悠地從床上下來，小步小步地往前走著。
兩人閑聊著在院子裏走了一小圈，宋應瓏瞧著葉沫有些累了，彎腰將她抱起回了房間。
許是睡得太久了，葉沫的精神還有些興奮。宋應瓏都抱著她，讓她趕緊休息了，她還翻來覆去睡不著覺。沒辦法，宋應瓏隻能用自己的方法，消耗了她的體力，這才讓她徹底靜下來。
第二天早上，葉沫奇跡般的醒了個大早。雖說身體疲憊，可精神很好。她轉身看著還在熟睡中的宋應瓏，在微弱的光亮中，打量著他的輪廓線條。玩心大起後，伸手在他臉頰上搓了搓，瞧見他臉頰抽搐兩下，忍不住笑了起來。
宋應瓏其實沒想折騰葉沫的，奈何這丫頭醒了也不消停，把自己弄醒了後還在他身上點火。他可是個正常男人，怎麽能忍受得了。於是乎，某丫頭又成了果腹之餐。
葉沫覺得自己挺無辜的，她就是覺得自己睡了那麽多天，想要多親近一下宋應瓏。怎麽就莫名其妙地成了下酒菜，被吃了又吃。好在宋應瓏也沒發狠，她尚留有餘地，還能下床走動。
就這樣走走歇歇了四五天，才算完全好過來。隻是從那之後，她對於吃藥喝粥的事，總免不了帶上一絲陰影。每次都要宋應瓏檢查了又檢查，才能提心吊膽地喝進肚子裏。
很快就到了冬至，葉沫的身體也恢複了大半。想到自己這一年多的命運多舛，葉沫忍不住苦笑一番。最近過得悠閑了些，她似乎有些得意忘形了。不行，得給自己提個醒，可不能這樣隨意，還是得警惕一點，不能給宋應瓏添麻煩。
外麵已經開始下雪了，雖然不大，還是在地上積起了一層薄薄的雪。宋應瓏從外麵進來的時候，帶了一絲寒氣。他取下大氅放在外間，又去暖爐前烘熱了才進屋。一進屋就跟葉沫說道，“沫沫，今天咱們出門去吃羊肉吧。”
葉沫很驚訝，“怎麽想著今天出門去吃羊肉？家裏沒有做羊肉湯嗎？”
“我聽說有一家羊肉湯的味道不錯，剛好今天又是冬至，就想帶你去嚐嚐。”宋應瓏走過來拿起葉沫的鬥篷，又給她找了一身厚實的外袍，站在葉沫麵前。
葉沫失笑，“王爺不會是自己想吃了吧，故意找個借口去大飽口福。”邊說邊換上衣服，披上鬥篷，她的動作也不拖遝。
宋應瓏咧嘴笑開，“沫沫說的極是，不過還是給為夫留些麵子吧。”
葉沫了然地點點頭，“好吧，我明白了。走吧！”